夜。
離笙站在已經空無一人的街上,夜風吹過她的臉龐帶著絲絲涼意,她目光冷淡得正一步步往沐風閣的方向走去。
青萍告知她曲嫣然想見她,槿王府周圍都是守衛曲嫣然近不了王府周圍更入不了府,如此見面都是離笙冒險出府,而現下讓她感到不舒服的並不是即將要見到曲嫣然,而是她在懷疑青萍是如何在她和南霜的監視下與曲嫣然取得聯絡的。
此次曲嫣然要求見面指不定就是為了她上次用毒之事……
……
不時,離笙便到了沐風閣,不比前次這次沐風閣卻是滿樓燈火通明迎著她,看著燭光甚暖但實則透露著瘮人的寒意。
見了面曲嫣然倒也沒有拐彎抹角,而是直接對離笙說道:“想必公主殿下也知道嫣然此次喚您來是所為何事吧?”
離笙挑眉,未答話,只是嘴角上揚。
她知,她怎麼不知呢。
“公主既然有那等本事何不直接殺了那謝雲槿?”
曲嫣然不解,她覺得離笙能近謝雲槿的身又會用毒,殺他,難道不比她們每天籌謀劃策來得簡單多?
怕只怕她與她想要做的事都是一樣的。
“那曲姑娘在虞州潛伏了那麼久又為何不去殺呢?派個十個二十個西遼死士去行刺,我就不信他謝雲槿能耐真的有那麼大,能以一敵十不成?嗯?……”
離笙刻意微微皺眉對其緊逼質問著。
曲嫣然被她這一模樣弄得一愣,一層又一層,夏朝與西遼的明爭暗鬥,遼太后與她們的互相利用,她與她的各懷心思,以此看來誰都想達成目的的同時又能保住性命。
曲嫣然:“……”
“你以為殺了謝雲槿就可以了?他身後還有幾十萬的軍隊,還有盛大的夏朝,如若輕舉妄動也許你們是能殺謝雲槿,可那也會驚動夏朝,到時候能不能安然離開都是問題,莫不是曲姑娘已經想好了到時能完全脫身的方法?”離笙繼而又說道。
她在賭罷了,賭曲嫣然也是被遼太后所控,而不是毫無牽掛的死士,她得暫時穩住她!
“嫣然也是為了西遼的未來著想,也是為了公主好,如若能早些完成任務公主也能早些迴歸故里早些回宮”
曲嫣然鄭鄭說著,那張妖媚的臉上硬擠出幾分好意之色。
“回故里?這個本宮還能接受,回宮?呵,這個就不勞曲姑娘費心了”
離笙滿臉不懈,一雙桃花眸直勾勾的盯著曲嫣然神色中竟多了幾分其他意味,曲嫣然被她盯得渾身不適又是語氣帶了幾分怒氣道:“公主應該以大局為重,太后那邊時刻都在準備著,我們也應該儘快!”
……
她沒猜到,一個比她小那麼多,在遼宮又那麼不被待見的小丫頭這時竟會是這般伶牙俐齒眼光冰冷。
她曲嫣然想既能扳倒對方又能全身而退,而這個前提是拿離笙做鋪墊,再準確的說她們的目的都是如此,只是最後誰能得勝而歸罷了。
“倒是不知曲姑娘是如何願意那麼捨命為她做事?果真是為了家國大事?還是別有目的呢?”
離笙托腮,饒有意味的看著曲嫣然似乎要把她看穿了一般。
“嫣然肯定是為了西遼的江山社稷,哪敢有私情,難道公主不是?”
曲嫣然說到,內心雖已微亂但面色仍是平靜,她無論如何都要完成她那所追求的目的,無論如何都要得到她想得到的東西。
一旁的離笙內心微嘆,那五六年的深宮圈養實屬害了她,讓她差點像母親一般抑鬱,差點在某個夜晚堅持不下去,也讓她對外面的所有事情與人物全然不解,以至於她現在連曲嫣然小小的把柄都抓不到。
“這個曲姑娘就不必為本公主擔心了,我們各自做好自己的事情便罷”
離笙道。
曲嫣然一笑沒說什麼。
夜已深。
圓月高掛於空。
離笙走在返回王府的路上,耳邊風聲蕭蕭,月光將她纖細的身姿映在空曠的青石街上。
黑色的夜行衣裙襬時不時被風吹起,她步子放得極輕,微妙的身姿在此景下竟多了幾分別緻的美。
她面色冷淡的走著,似不怕黑夜,不怕那些人,可能是因為早已經習慣黑夜,只是離笙卻不知黑暗中一雙凌厲的眸子正直勾勾的盯著她。
…………
味道,那熟悉又讓人有些恐懼的香味正愈來愈濃,愈來愈近。
離笙停下了步子,心中冷笑,他們現在就迫不及待要殺死她了嗎?要捨棄她這枚棋子了嗎?
只見她忽的轉過身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沐風樓的方向,她聞到了,聞到了西遼死士身上才獨有的異香…………
那異香是西域王室獨有,需得服用對應解藥才能聞得到,西遼王室所有人都被下了此香,以防叛亂犯罪之人逃脫之時好追捕,但能聞到此香的卻只有喝過解藥的死士和王上與王后,本來她與母親都該被下香,可父王不但沒給她們下反而還餵了她們解藥,以此便已見父王對母親的愛,也是因為她離笙早已吃了解藥,故此她也能聞得到。
……
離笙一定,就那般望著等著那些人出現。
黑暗中的死士不免被離笙的突然一回頭弄得一愣,以他們的輕功她一個不知武的女子是不可能察覺的,她也不可能聞到異香,而她現在卻回過身那般直勾勾的盯著沐風閣的方向,似已經發現了他一般,現下雖看不清她的眼神和表情但覺著她定定的站在那兒都已有一股冷意。
……
死士終究是冷血的,在他們眼前只有命令不該有任何遲疑。
離笙皺眉,忽見暗中飛出一個人影,還未等她反應過來那人手中便飛出一個暗器,她側身躲著卻也劃在了手臂上,或是說那人就只是奉命威脅一下她!並未要取她的命!
……
那黑衣人得手之後便沒再作出其他動作,而是又飛身沒入黑夜。
離笙望了望,手臂上的傷口雖不大但已有鮮血滲了出來。
黑暗中的人望著眼前的一切,眸子中仍是波瀾不驚,而後也隱入黑夜中。
府中。
南霜忍著正幫離笙處理著傷口,心下暗慶幸還好傷口不深不需要上線,只需止血上藥綁紗布即可。
“公主,好了,可有好些?”
南霜問著。
離笙點了點頭,實則說不疼是假的,只是咬牙忍了下來罷。
“府中無人來過吧!”
“奴婢檢查過了,府中人都睡下了,王爺的話奴婢親眼看著他入了褚玉閣”
“嗯……今晚我衝動了,將你留於府中……如若我被王府的人發現外出那你豈不是很危險……”離笙道。
南霜一笑邊收拾藥物紗布邊道:“我不願成為公主的累贅,公主要做什麼南霜便做什麼,成為什麼下場南霜都不怕”
她與公主本就是一家人,她南霜又有什麼怕的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