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醉之後是渾身無力，精神恍惚還伴有頭疼，千萬別相信什麼糧食酒喝完不頭疼，那隻能說明你喝的還不夠多。

張小川也不知道昨天晚上喝到什麼時候，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回來的，反正最後斷片了，醒來就躺在自己的床上，張小川問其他人呢。僕人的回答說昨天晚上酒不夠喝又回來拿了幾箱，那幾個人還在鳳飛樓的那個小院裡，估計酒不喝完應該不會離開。

暗暗發誓，以後再也不跟這幾個人喝酒了，真是太恐怖了，正常是要確認一下大概喝多少酒，這八位湊一起，那就看能買到多少酒。只要你有酒，他們就能無限續杯。這回頭酒精中毒不會賴上我吧，張小川如是想著。

頭昏腦漲的張小川喝了點醒酒湯，又繼續睡下，反正頭都是嗡嗡的，處於一個半睡半醒之間的狀態，醒了就喝醒酒湯上廁所，然後接著睡，就這樣又過了大半日，張小川才算清醒。

清醒後的張小川坐在窗前發呆，他在想最近的事。透過這次幣制改革的事，張小川也算是看透了，皇帝是沒有大改革的決心，畢竟已經老了，可是皇帝不改革，怎麼推出新的經濟體制……

正思索間，有門房來報，韓休登門造訪。便立刻起身前去迎接，二人在正堂坐下，已有人奉上茶水。

韓休端起茶水呷了一口道：“好茶，聽聞這清茶也是出自蜀州侯之手，當真了不得。老夫素來好茶，往日習慣了喝烹煮之茶，味道濃厚悠長。不曾想蜀州侯這清茶不僅沖泡簡單，喝起來清香淡雅卻是更勝一籌。”

張小川早就習慣了這些古人，或者說有身份地位的古人，說起話來總是要先鋪墊一番。所以也不著急，就順著韓休的話說道：“韓相過譽了，我也是得益於前人智慧，只不過是將其發揚光大而已。”

韓休笑笑，意思張小川太謙虛了，又調轉話頭道：“我本以為，蜀州侯現在應該是氣急敗壞或是頹喪無比。可不曾想卻是氣定神閒，除了有些憔悴外，一切如常，這份心性倒是難得。只是別怪老夫多嘴，年輕人還是要節制一點。”

張小川本相說這是喝多了，但好像喝多了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反正自己女人多也不是什麼秘密了，於是說道：“多謝韓相關心，其實我半日前確實如韓相所說那般，只是如今心中依然平復。不過始終是有個疙瘩，不知韓相能否解惑。”

“嗯，想你入仕以來順風順水，突然受此挫敗，心緒起伏在所難免，能夠如此快的平復也是難得。至於這疙瘩……”

韓休說著突然停了下來，張小川知道他是讓自己說出心中想法，便介面說道：“其實我這幣制改革並沒有什麼漏洞和弊端，更何況細則都沒有商討，何以至於直接就否定了？”

韓休搖頭，顯然是覺得張小川還是沒有想通，接著反問道：“你可是覺得你這幣制改革並未影響朝堂格局?”

張小川點頭。

“那你是不是以為自己這只是一個很小的改革?”

繼續點頭。

“你可是覺得你這改革對民生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這次張小川思考了一下，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錯了，全錯了！”韓休突然提高聲音道：“你這個改革絕對是大唐開國以來最大的改革，看似幣制改革，實則牽一髮而動全身。若是真改了，那影響絕對不亞於秦之商君所為。”

張小川納悶道：“如商君所為不好嗎，那可是奠定秦統一六國的基礎啊！”

“唉，到底是年輕人，見識還是淺薄，看來你的那些技藝確實都是傳承所得，而非你自己發明……”

「雖然這是事實，但是你說的也太傷人了吧。」

張小川不快道：“你這怎麼還人身攻擊了?”

“攻擊你也給我受著，你小子野心大的很，當真以為大唐只有你一個聰明人?你這看似只是一個幣制的改革，實則是對市場經濟的改革，一旦新幣完成，必然會導致貨幣流通加快，蒙生出更多的商人，同時也會有新的利益集團出現，最後就會形成矛盾對立，朝廷分化，國家動盪……”

張小川暗暗心驚，自己的計劃就是要鑄造新貴族與舊貴族對抗，到時候自己再推出新的體制。沒想到居然被韓休猜的七七八八，看來古人智慧不能小瞧，面上卻依舊嘴硬道：“沒想到韓相居然看的這麼深遠，不知道韓相是靠什麼推斷的?”

“你還不死心，以為我是詐你的?我且問你，你扶植商人是何目的?”

“我什麼……時……侯，他們本來就是豪商，還需要我扶植嗎？”

韓休笑笑：“你是想借著這些豪商，讓他們積累財富，形成可以對抗舊貴族的刀，可惜算盤打錯了，然後你又轉頭扶植那些庶出，雖然他們要更忠心一些，但是也更難成氣候。”

這一刻，張小川背後冷汗涔涔，這古人智慧恐怖如斯，把自己的計劃猜的八九不離十。張小川又覺得不對，於是問道：“既然你能看透，那肯定也有其他人……”

“沒錯。”

“既然看明白了我的計劃，那為什麼還沒有對付我呢？”

韓休突然哈哈一笑：“正因為能看透，才不會對付你，你無非想先扶植勢力形成動盪再推行變法。可惜大家都看透了，也註定你無法成功，反而還能讓你吐出更多的技藝，那又何必對付你呢？”

“日了，感情老子就一跳樑小醜。”

不過張小川也暗自慶幸「顯然這些除了低估老子的智商，也低估了科學技術的力量。」

“注意說話分寸。所以你變法目的不純，早就被看的通透了，你現在還有什麼話說？”

“無話可說，韓相莫非今日就是來看我笑話的?”

韓休喝了一口茶，才悠悠道：“老夫才沒那個閒心，我是來給你指路的。”

張小川現在也沒了脾氣，看來自己這個智商在朝廷上的心思都被看的通透，跟個透明人差不多，要不是科學buff疊的足夠多，估計早就被吃幹抹淨了，於是謙遜的行了一禮：“謹受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