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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死而復生罕見事今古傳聞動學城

醒來後,在親人和學校同學、領導的一再勸說下,付雲天堅持在醫院呆了七天。七天之內,除了與前來探望的同學寒暄,對他們慷慨捐贈表示無比感激外,就是和劉雲天的爹孃等人閒聊,力爭早日融入到他們的生活中。自己獨處的時候,則是努力學習劉雲天的記憶。

第一件著急的事情,是要先搞清楚現在的自己,或者說這具肉身的主人劉雲天是在哪裡。付雲天很清楚的記得,他生活的時代是大明洪武九年。遍搜劉雲天的記憶,在那少的可憐的歷史知識裡,竟然真的找到了有關洪武九年的記憶。仔細看下去才知道,劉雲天的祖上是明洪武九年由山西洪洞縣遷到此處。因為劉雲天是個非常傳統,很看重親情和家族的人,曾經對劉家的家譜很是下了番工夫,所以才有了這麼一段記憶。洪武年間的大遷移,付雲天也是知道的,先是洪武三年,洪武六年,洪武九年。自己就是死於洪武九年年尾的大年三十。劉雲天的記憶中洪武九年是公元177年,而現在是公元1990年的初春,相差整整61年。付雲天終於明白,自己從古代來到了將來,時間跨度是六百一十二年。

第二件事情是說話的習慣。剛剛醒來時,面對肉身的親人和同學很是犯了不少錯。付雲天習慣了生前之乎者也的講話習慣,越是莊重的時候越容易那樣說。幾天時間下來,已經引起了親人和同學的詫異。所以要努力學習劉雲天的說話習慣和口氣。

第三件事情是這個六百多年前的將來,對於自己太陌生了。來到這裡的自己,就如一個牙牙學語的孩童差不多,什麼都要從頭學。雖然有些可以借用劉雲天的記憶,只是總不能如自己掌握後,來得自如。

最後是熟悉這具肉身,必須在出院前做到行動自如才行。

第八天一早,在付雲天的堅持下,出院了。是學校派車來接的。回到學校,送走再三殷殷叮囑的親人,付雲天正式踏上這具肉身的生活軌跡。要做的第一件事情是畢業論文,以及一篇留給新生和母校的自命題文章。關於畢業生要寫一篇留給母校和新生的文字,是這座學校有別於其他學校多年來的習慣。畢業論文在劉雲天活著的時候,已經準備差不多了。至於最後的一篇文字,劉雲天的記憶裡卻無隻言片語。不得已,付雲天回到學校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到閱覽室參看歷屆畢業生的留文。真是五花八門,鬧笑者有之,哭訴者有之,雄性壯志者有之,反正只要你能想到的都有了。

對於寫一篇文字留下來,是付雲天為這具肉身做的第一件事情,心裡難免重視起來。相對於這個時代深厚的傳統文化底蘊,加上劉雲天記憶中的現代知識,付雲天還是很自信的。正當付雲天沉浸在對文章的構思中,學校學生科王幹事,學校辦公室蔡主任,領著劉雲天記憶中所謂的一大群記者蜂擁而至,把付雲天堵在閱覽室裡。讓付雲天意料不及的是,這具肉身死而復生的事情,已經傳的沸沸揚揚,成為這所學校所在城市的最熱門話題。

“劉同學好,我是市日報社的記者,請問你復生時有什麼特別的感受嗎?”

“劉同學好,我是市電視臺的記者,今天代表臺長邀請你到電視臺做一個專訪,請問你哪天有時間?”

“劉同學好,我是省報記者,能請你回答我幾個問題嗎?”

……

一連串的問題,讓付雲天應接不暇。最後還是蔡主任出面,把所有記者和付雲天一起約到學校的會客室,安排眾人排好次序,依次對付雲天發問。在付雲天的記憶中,他生活的時代裡,死而復生的事情時有耳聞,雖然一時間也會惹來諸多議論,但是遠沒有眼前這般轟動。從肉身的記憶中,也知道這是個無神論的時代,所以付雲天回答問題的時候,也不知道不小心謹慎。

“當時我醉酒後迷迷糊糊爬到五樓,似乎是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中自己一時在掙扎,一時又像御空飛行,也偶爾感覺到很多人圍在身邊,不停地對著自己的身體做著什麼。夢裡沒有痛楚,也沒有歡喜,自己似乎就是一個看客一般。”

付雲天只能用類似模稜兩可的話來搪塞眾人。

“那麼你昏睡時可曾見過傳說中的黑白無常?”

“沒有。”

“可曾看見奈何橋?”

“沒有。”

“可曾到過傳說中的陰曹地府?”

“沒有。”

……

最後,在市電視臺記者的堅持下,以及辦公室蔡主任等人的慫恿下,付雲天不得不答應第二天上午去電視臺做專訪。專訪期間電視臺記者從這具肉身小時候問起,一直問到現在。付雲天只好邊參照肉身的相關記憶,邊小心翼翼地回到著一些千奇百怪的問題。家庭成員,家庭收入,冬天怎麼過,夏天怎麼過,小學、初中、高中時印象最深的是什麼,有沒有早戀,大學四年追了幾個女朋友,等等諸如此類的問題。

肉身有一段關於初中時冬天凍腳的記憶,付雲天也講了出來。因為家裡窮,冬天穿的棉衣棉褲都是拿姐姐替換下來的舊衣服改的,沒有裡外衣服穿,每當站在風地裡,冷風很容易就會從褲腳處,灌滿全身。特別是腳,母親做的老棉鞋因為要上體育課,穿不來幾天就破了,所以整個冬天都是穿單鞋。只有一雙補了又補的襪子,往往週一的時候穿上,被凍裂的腳流出的膿液血水和腳粘在一起,只能等週末回家拿飯時,用熱水燙腳,才能脫下來。最難熬的是春天,凍裂的腳開始好轉,那鑽心的癢讓人無法坐在教室安心聽課,就偷偷跑到宿舍,把腳晾在外面才行。後來被老師發現找到宿舍裡,看到那雙紅腫的腳,也就默許了劉雲天的逃課。

在劉雲天的記憶裡有兩個畫面,一是前面提到的,五六歲的劉雲天於冬日傍晚凜冽的風中,站在村口等待外出討飯姐姐的歸來。二是劉雲天讀大一的那個寒假過後,弟弟送他到村頭的公共汽車站的情景。村頭的汽車站本就冷清,冬天更顯蕭條。十一二歲的弟弟穿著母親做的青布棉襖,雙手抄在袖筒裡,瘦弱孤單地站在荒涼的公路邊一棵光禿禿的楊樹下,用那滿是羨慕、期待,或許還有一絲落寞的眼神,一直盯著破舊的汽車看,直到汽車揚起漫天的灰塵消失在一處轉彎處。這兩個畫面一直清晰地儲存在劉雲天的記憶深處。

專訪時,付雲天沒有講出來。知道這是劉雲天心中永遠的痛,所以選擇了繼續替他做永久的珍藏。(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