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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迷霧重重探暗流

殘信猶帶寒霜意,古卷暗藏讖語迷。

迷霧重重鎖港夜,孤燈影下覓玄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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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濃稠得化不開,將霧港市的霓虹與喧囂一併吞噬。藏珍閣內,那封來自“觀眾”的信件與一堆手繪圖樣依舊攤在黃花梨木長案上,如同不祥的預兆,在靜謐的空氣中散發著冰冷的惡意。窗外的雨絲不知何時停了,但溼漉漉的空氣依舊帶著沁骨的涼意,滲入每一個毛孔。

阮白釉指尖輕觸那些詭異的符號,它們彷彿帶著某種活物的溫度,微微刺痛著她的面板。她秀眉緊蹙,眼中閃爍著思索的光芒:“這些符號,絕非隨意塗鴉。它們排列的方式,重複的規律,都像是一種……語言,或者說,一種密碼。”她抬起頭,望向沈青臨,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威廉的日記提到了‘偉大’,信中提到了‘我主’。這些符號,會不會就是與這位‘我主’溝通的方式,或者,是其信徒之間傳遞資訊的密語?”

沈青臨的目光深邃,他拿起一張繪有螺旋與尖角組合的圖樣,與信件末尾那個血紅色的圖騰仔細比對。“‘呼喚’與‘等待’……”他沉吟道,“如果這些符號真的具有某種力量,那麼它們現在被公之於眾,或者說,被送到我們面前,其目的恐怕不僅僅是傳遞資訊那麼簡單。”他頓了頓,語氣凝重,“或許,它們本身就是某種儀式的一部分,而我們,在不知不覺中,可能已經成為了啟動儀式的某個環節。”

這個猜測讓阮白釉心頭一緊。她想起海底遺蹟中那詭異的祭壇,想起那些圍繞著骨瓷茶具發生的種種不可思議之事。如果說詛咒是看得見的利刃,那麼這些符號和其背後的勢力,便是潛藏在更深處的毒藥,無形無色,卻能侵蝕一切。

“‘新秩序的序曲’,‘黑暗時代的先兆’……”阮白釉低聲複述著信中的字句,一種前所未有的危機感籠罩了她,“他們似乎對自己的計劃深信不疑,甚至帶著一種……病態的狂熱。我們必須弄清楚這些符號的真正含義,以及他們口中的‘我主’,究竟是什麼。”

“霧港大學的圖書館或許能找到一些線索。”沈青臨提議道,“或者,我們可以去拜訪一些對古代符號學、神秘學有研究的專家。本市臥虎藏龍,總有人知道些什麼。”

阮白釉點了點頭,這無疑是目前最可行的方案。她將那些圖樣小心翼翼地收好,彷彿它們是某種易碎的毒物。“我總覺得,這些符號透著一股……邪氣。”她輕聲道,指尖劃過信紙上那狂放不羈的字跡,“寫信的人,精神狀態恐怕也異於常人。”

“一個沉浸在自己幻想中的瘋子,往往比一個理智的敵人更可怕。”沈青臨的語氣帶著法醫特有的冷靜,但眼神中卻流露出對阮白釉的關切,“因為你永遠無法預測他下一步會做什麼。”

翌日,霧港市依舊被一層薄薄的晨霧籠罩。陽光艱難地穿透雲層,給這座融合了東西方奇詭風格的都市鍍上了一層迷離的光暈。高聳入雲的摩天大樓與狹窄巷弄中斑駁的老式洋房並存,飛馳的懸浮車與叮噹作響的古舊電車交錯,構成一幅光怪陸離的畫卷。

阮白釉與沈青臨驅車前往霧港大學。這所百年學府坐落在城市的西區,紅磚綠瓦的建築群在現代化的都市背景下顯得古樸而莊重。他們要拜訪的是歷史系的榮休教授,古默存。古教授在古文字學和神秘符號研究領域頗有建樹,只是為人孤僻,鮮少與外界來往。

透過一位在大學任教的舊友輾轉聯絡,他們才得到一個在古教授家中拜訪的機會。古教授的家位於大學附近一條僻靜的老街,是一棟兩層高的舊式洋樓,外牆爬滿了常春藤,顯得幽深而寧靜。

按響門鈴,過了許久,門才吱呀一聲開啟一條縫。一位頭髮花白,戴著老式黑框眼鏡,身著深色中山裝的老者從門後探出頭來,目光銳利地上下打量著他們。他便是古默存教授。

“你們就是阮小姐和沈先生?”古教授的聲音有些沙啞,帶著久不與人交談的生澀。

“古教授您好,冒昧打擾了。”阮白釉禮貌地頷首。

古教授沒有多言,只是側身讓他們進來。屋內光線昏暗,空氣中瀰漫著舊書和塵埃混合的獨特氣味。四壁都是頂天立地的書架,上面塞滿了各種厚薄不一的書籍,許多書脊已經磨損得看不清字跡。一張巨大的橡木書桌佔據了客廳的中央,桌上也堆滿了攤開的書卷和散落的紙張。

“坐吧。”古教授指了指書桌旁兩張積了些灰塵的扶手椅。

待兩人坐定,阮白釉便開門見山,取出了那些符號的影印件。“古教授,我們想請您看看這些符號。我們懷疑它們與一些……特殊的事件有關。”

古教授接過圖樣,扶了扶眼鏡,湊到窗邊透進來的微弱光線下仔細端詳。他的眉頭漸漸蹙起,眼神也變得凝重起來。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屋內只有書頁翻動的沙沙聲和古教授偶爾發出的低沉喉音。

阮白釉和沈青臨耐心地等待著,心中卻不免有些忐忑。這些看似雜亂無章的線條,真的能解讀出什麼有用的資訊嗎?

良久,古教授放下手中的圖樣,長長地嘆了口氣。“這些符號……很古老,也非常罕見。”他揉了揉眉心,似乎在整理紛亂的思緒,“它們並非源自單一的文化體系,而是多種古老文明中禁忌符號的變體與融合。單獨看某一個,或許只是某個被遺忘部落的圖騰,但將它們組合在一起……”

他頓了頓,眼神變得異常嚴肅:“這是一種極為惡毒的組合,指向一個古老的預言——關於‘永夜降臨’,也就是你們信中提到的‘黑暗時代’。”

“永夜降臨?”阮白釉心頭一震。

“是的。”古教授的聲音低沉而緩慢,彷彿在敘述一個塵封已久的恐怖故事,“根據一些殘缺的典籍記載,當特定的星辰排列出現,當某種禁忌的力量被重新喚醒,世界將陷入長久的黑暗與混亂。秩序崩塌,理性泯滅,原始的慾望與暴力將主宰一切。而這些符號,正是這個預言中,用於溝通和引導那股禁忌力量的媒介。”

他指著其中一個螺旋狀的符號:“這個,象徵著混沌的漩渦,是萬物歸寂的起點。”又指向一個類似眼睛的圖騰:“這個,代表著‘窺伺者’,也就是信中所謂的‘我主’,一個渴望吞噬光明與秩序的古老存在。”

“信上說,它們在‘呼喚’,在‘等待’。”沈青臨介面道,“它們在呼喚什麼?等待什麼?”

“呼喚‘窺伺者’的甦醒,等待‘永夜’的降臨。”古教授的臉色有些蒼白,“而這些符號的出現,以及它們被特定的人所認知,本身就是預言實現的一部分。它們像種子,一旦被播撒,就會在合適的土壤中生根發芽。”

阮白釉感到一陣寒意從脊背升起。如果古教授所言非虛,那麼他們不僅是“觀眾”棋盤上的棋子,更可能在無意中推動了某個可怕預言的程序。

“那……有辦法阻止嗎?”阮白釉的聲音有些乾澀。

古教授苦笑一聲:“預言之所以是預言,便是因為它揭示了某種既定的軌跡。想要改變它,何其艱難。更何況,從這些符號的複雜程度和其中蘊含的惡意來看,其背後操縱這一切的勢力,絕非等閒之輩。”他深深地看了阮白釉和沈青臨一眼,“你們捲入的事情,遠比你們想象的要危險得多。這封信,與其說是入場券,不如說是一道催命符。”

沈青臨握住阮白釉微涼的手,語氣堅定:“即使是催命符,我們也要看清楚它究竟通向何方。”

古教授凝視著他們,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有惋惜,也有幾分不易察覺的讚賞。“年輕人,勇氣可嘉。但要小心,當你們凝視深淵的時候,深淵也在凝視你們。”他從書架上抽出一本厚重的,用皮革包裹的古籍,封面沒有任何文字,只有一些模糊的壓印圖案。

“這本書裡,記載了一些關於‘永夜預言’的片段,以及一些與之相關的古代儀式和守護法陣的殘篇。或許對你們有些用處。”古教授將書遞給阮白釉,“但切記,知識是雙刃劍,它能照亮前路,也能引火燒身。”

阮白釉鄭重地接過古籍,觸手冰涼而沉重,彷彿承載著千年的秘密。“多謝您,古教授。”

就在他們準備告辭離開時,古教授突然開口道:“阮小姐,你的姓氏……阮,在古籍中,似乎與某個守護家族有關。不過年代久遠,記載模糊,我也不能確定。”

阮白釉心中一動,阮氏家族的秘密,似乎比她想象的還要深遠。

離開古教授家,兩人心情都有些沉重。古老的預言,禁忌的符號,未知的“我主”,這一切都像一座無形的大山,壓得他們喘不過氣來。

“守護家族……”阮白釉喃喃道,目光投向車窗外飛速掠過的街景。霧港市的迷霧似乎更加濃重了,那些熟悉的建築在霧氣中扭曲變形,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詭異。

沈青臨將車停在路邊,轉頭看向她,眼神溫柔而堅定:“不管阮家揹負著什麼,不管前路有多兇險,我們一起面對。我們不是孤軍奮戰。”

阮白釉心中一暖,回握住他的手。是的,他們不是一個人。這份相互的支撐,是他們在迷霧中前行的唯一光亮。

當晚,他們回到藏珍閣,阮白釉迫不及待地翻開了那本古籍。書頁泛黃發脆,上面的文字是用一種她從未見過的古老象形文字書寫,旁邊有古教授用雋秀小楷做的部分註釋。

就在阮白釉全神貫注研究古籍,沈青臨在一旁整理白天收集到的資訊時,閣樓外突然傳來一陣輕微的、如同指甲刮過玻璃的尖銳聲響。

兩人同時警覺起來,對視一眼。

沈青臨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緩緩起身,小心翼翼地走向窗邊。阮白釉也屏住了呼吸,心臟不自覺地加速跳動。

窗外,夜色濃郁,只有遠處街燈投來昏黃的光暈。然而,就在窗欞的木格上,不知何時,竟多了一個用暗紅色液體描畫的符號——正是他們在信件和圖樣中見過的,代表“窺伺者”的眼睛圖騰!

那圖騰彷彿帶著生命,在昏暗的光線下微微閃爍,像一隻真正的眼睛,充滿了惡意與嘲諷,正冷冷地注視著他們。

一股寒氣瞬間從腳底躥上頭頂,阮白釉感到全身的血液都彷彿凝固了。

“他們……來過了。”沈青臨的聲音低沉而冰冷,眼神中充滿了警惕與怒火。

“觀眾”的挑釁,比他們預想的來得更快,也更直接。這不僅僅是恐嚇,更是一種示威,一種宣告——他們的一舉一動,都在對方的監視之下。

那捲靜靜躺在桌上的羊皮紙契約,在這一刻,似乎也感應到了什麼,表面泛起一層微不可察的幽光,彷彿沉睡的猛獸,即將被喚醒。

霧港市的夜,更深了。而那雙隱藏在迷霧背後的眼睛,正一瞬不瞬地,注視著棋盤上這兩枚不甘屈服的棋子。新的風暴,已然掀起了更為猙獰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