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晝漂亮的桃花眸睫毛根根分明,此時微垂著眼,顯得眼尾弧度越發上揚。
一抹由發熱引起的淡淡粉暈染在眼尾處,瞧著似醉非醉。
被這樣壓在門板上,也不掙扎,只靜靜地低頭看著季舒涼。
眸底波瀾不驚。
本來見人醒了,季舒涼還挺高興。
但是對方的眼神太過於平靜了,似乎一點也不擔心自已的處境。
那眼神平靜得過於詭異。
男人的手比較大。
季舒涼一隻手抓不住,只能雙手齊齊上陣。
肌膚親密接觸,是兩道不一樣的白。
祈晝的白透著常年不見光的冷白,而季舒涼是白中微微發青,有種玉器般的光澤。
但都白得亮眼。
季舒涼的這副軀體比祈晝矮小太多。
明明是顯得強迫性的姿勢和絕佳的攻位角度,季舒涼卻產生了一個錯覺。
彷彿他才是被摁在懷裡的那個!
想攻,但沒攻的氣勢……
這怎麼行!?
季舒涼不得不努力地踮起腳尖,高揚下巴,努力維護自已在老婆面前的雄風。
第一次見面,要給老婆留下可靠的好印象。
季舒涼雄赳赳氣昂昂,打定主意要給祈晝來一個與眾不同的介紹方式。
他眨巴著眼睛,試圖放電,自信開口:“老婆,初,初次見面,我,我是你老公季舒涼……”
話是成功說出來了,過程並不順利。
結巴兩次外加顫音,還有說到最後幾個字時越來越小。
話音一落,不大的房間更顯得落針可聞。
祈晝還沒反應過來,系統就先在意識空間裡笑得忍不住打滾,差點滾出個一廳兩室。
“哈哈哈哈哈……”
季舒涼惱怒又尷尬:“你不許笑!”
祈晝依舊靜靜地看著他,明明仍舊是面無表情的樣子,可季舒涼就是覺得那眼底分明多了點笑意。
他臉躁得慌,依舊強裝鎮靜,“你怎麼下床了?還生著病呢,快回床上躺著……”
他想把人抱回去,但沒抱動。
或者說他的手腕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對方反抓在了手心裡。
祈晝一字一頓,視線牢牢佔據在眼前的人身上,嗓音低柔和緩中透著淡淡的疑惑:“老婆?”
簡單的兩個字,愣是被他念出了百轉千回的效果。
一隻跟他一樣保留自我意識的喪屍,還把他撿回來當老婆。
有意思。
“啊?”
季舒涼聽得耳膜震盪,完全不在狀態。
那聲音又酥又麻,好像一根羽毛在他耳朵裡撓啊撓。
癢癢的。
季舒涼全白的瞳孔暴露在空氣中,空寂又純粹。
原主的五官面容由系統改造後變成了季舒涼真正的模樣,眼睛大而有神,硬是把那股白瞳帶來的詭異感壓了下去,眨動起來像某種懵懂無辜的動物。
此時的眼神彷彿在說,我不懂你是什麼意思。
看著表情呆萌呆萌的小喪屍,祈晝心裡冒出了個很陌生,很荒謬的念頭。
真可愛。
跟實驗室裡的動物不一樣。
它們的眼睛只會充滿恐慌和不安,那是面對即將死亡的恐懼。
經歷了數次實驗的生物,無論是人還是動物,都不會再抱有天真清澈的想法。
他的心早已和這千瘡百孔的身體一樣,壞得徹底。
越是看起來美好的東西越是讓他產生破壞慾。
就像眼前的小喪屍一樣,可愛到讓人想欺負。
祈晝心神一動,險些控制不住那些蠢蠢欲動的黑暗因子。
他驀然回過神,為自已無聊的想法感到好笑。
緩聲道:“你有什麼目的?”
“或者說,圖什麼?”
他並不是完全昏迷,意識還在,只是全身痠軟無力,只能任由對方恣意妄為。
一隻跟他一樣擁有自我意識的喪屍,能圖什麼。
他腦殼裡的晶核和這具肉身應該還有點用處。
但這隻喪屍竟然可笑的說要當他的老公。
真新鮮。
季舒涼從色令智昏中清醒,睜眼說瞎話:“你是我救回來的,要不是我剛好路過那裡你就被其他高階喪屍欺負了。”
“救命之恩,當以身相許,咱倆都是單身喪屍,就很合適!你跟著我,我會對你好的。”
“給你三秒鐘的考慮時間,不說話就是預設了……321。”
祁晝似笑非笑。
見他沒反對,季舒涼厚著臉皮替他做了決定。
然後眨巴著眼睛瞅他,瞅手,“你現在能不能放開我……”
雙手還被對方桎梏著,雖然他覺得自已能掙脫得開,但萬一傷到了老婆怎麼辦。
還病著呢。
對方探究的眼神落在身上,盯得他心神盪漾。
半晌,感覺到手腕上的力道鬆懈了。
身前壓下一個高大的身影。
季舒涼一驚,手忙腳亂地把人抱住。
只見剛才還鎮靜自若的人此刻蹙著眉,眼皮有力無力的半闔著。
厚重的呼吸落在脖頸處。
季舒涼不用想都知道帶著灼熱的溫度。
出門前,他只給祁晝簡單蓋了張被子,裡邊只圍了條浴巾。
因為一番動作,現在浴巾已經鬆了一半。
季舒涼慌忙扯著浴巾,防止它掉下去。
手指多次擦過男人的腹肌,只覺得緊繃感十足。
季舒涼忙裡揩油得暗爽。
異樣觸感令祁晝渾身僵硬,但他發著燒,緊繃的精神很快潰散,被熱感裹挾著陷入昏沉。
季舒涼把他扶到床上,重新蓋好被子。
忍不住碎碎念:“生病就給我躺好,不許下床。”
祁晝的臉色看上去不太好。
儘管疲憊,他卻饒有興致地盯著季舒涼端來水杯和退燒藥。
小心翼翼地喂進他的嘴裡。
“吃了退燒藥,再睡一覺,睡醒應該就好了。”
祁晝張開嘴盡數吞下。
這個動作他做得很熟練,彷彿經歷了成千上萬次,已經形成了本能反應。
祁晝無所謂吃的是什麼,只是季舒涼對他溫柔的態度令他覺得新鮮。
沒有粗魯的逼迫,也沒有給他注射任何藥劑。
祁晝著了魔一般,溫順得不可思議。
季舒涼見他配合,心裡鬆口氣。
畢竟是大反派,危險係數極高,他得謹慎提防著對方暴起。
誰讓他找了個會毀滅世界的老婆呢。
下一秒就聽到了系統的播報音。
“黑化值-5,目前黑化值為百分之八十。”
他動作一頓,嘴角咧開個笑容。
祁晝態度不溫不熱,原來是個面冷心熱的。
季舒涼看著祁晝睡下了,開始無聊的數對方的睫毛。
數到一半突然小聲地說了句話。
“你還沒告訴我名字呢。”
他又不能直接表示自已知道。
季舒涼只盯了一會兒,然後輕輕關上門去客廳整理東西。
在他轉身後,祁晝的手指微不可察的動了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