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10點,高原的天終於黑了下來,大雨突然而至,驚雷不斷。
廖雨輝剛掛掉一個電話,又一個電話打進來了。
他一看,高興得叫了起來:“李秘書來電話了。”
他馬上接通電話:“李秘書,你好呀!我知道你剛才有事。啊,你現在和鄭主任在一起,幾點的飛機?啊、啊、啊,鄭主任這兩天有緊急任務,今天來不了,要下週一。啊、啊,好、好!……”
本來以為黃娜十拿九穩,可最後是完全不可能。而現在把所有的希望寄託到李秘書這裡,當聽到“今天來不了,要下週一”來時,魏風整個人一下就變了形,如同一頭被激怒的雄獅,頭髮豎起,額頭冒煙,聲若驚雷,幾乎完全失控的咆哮著:
“騙子,就是騙子,雲總,我們不辦了,到北京找他們去,要他們退錢,不退就投訴他們。騙子,天天騙我們,騙了我們半個多月,我要拿刀殺了他們。”
“不辦就不辦,誰騙他,幾萬元,退就退。”
北京那邊鄭主任與李秘書在一起,聽到魏風的吼叫,鄭主任馬上接過電話,怒懟道。
原來,李秘書回到北京,也跟青海不斷聯絡,只可惜他只是一個部長的小秘書,要辦這麼大的事,根本在青海就起不了什麼作用。他只有不斷求鄭主任。
而鄭主任卻不一樣,他是主要領導辦公廳的一位副主任,在下面省裡找個領導,說句話,還是有點影響力的。
在這個世界上,人人都有一本難唸的經。一個人,不管多高的職務,多麼的富貴,實際上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難處。
李秘書天天被廖雨輝催問,他也只得經常問鄭主任。鄭主任的工作不是隨便可以接電話的,李秘書不斷的電話,搞得他有很煩。
不就是幾萬元錢嗎?就因為收了幾萬元辦事費用,天天被人纏著,值得嗎?
所以,要想自己清淨,千萬不要攬事。就是答應跟別人幫忙,在沒有辦好前,也不用收別人一分錢。
這是經驗,也是教訓,更是原則。
好不容易等到週末,鄭主任約上李秘書,大家一起跟廖雨輝打個電話,作個說明,做個了斷。
沒想到跟廖雨輝才剛剛通話,魏風就跳了起來,搞得交流無法進行下去。
魏風的吼叫,北京那邊在電話裡也聽得清清楚楚,李秘書跟廖雨輝的回話,在整個房間他們四人也聽得明明白白。
“廖總,你看事情越來越複雜了,剛才鄭主任說‘不辦了就不辦了,誰騙他,退就退。’搞得這麼僵,總不好吧。”雲中天說道。
“廖總有廖總的難處,北京有北京的難處,魏風有魏風的難處,總之要想到大家的不易。”張山峰勸道。
廖雨輝與北京的電話仍在繼續!
“李秘書,千萬不要生氣,這只是魏總的一時之氣,請跟鄭主任解釋一下,我們下週一等著你們。好、好,就這樣。”廖雨輝掛掉電話,如釋重負。
“誰等他,狗日的,騙子,就是騙子!”魏風繼續嚷道。
“魏總,不要那樣急囉,他沒有必要騙我們呀,不就十多萬元錢嗎?他們可是中央單位的領導呀。”魏風越急,廖益輝反不慌不忙地說道。
“這話你說得太多了,雲總,我們去北京找李秘書去。”魏風也是生意場上的老手,真是不敢太相信所謂北京領導。
“魏總,你不要威脅我,你要找就去找吧,誰怕誰呀。”廖雨輝也發怒了。
“我說到做到,北京騙我,我還不敢找他們算帳?”
“他們不是正在辦理嗎?騙你什麼?這麼大的事你以為說辦就辦,這樣容易嗎?”
“在現在中國,要真正是領導或領導身邊的人,辦這樣的事很簡單,除非他們是假的,是騙子。”魏風和廖雨輝劍拔弩張,越吵越激烈。
“魏總,生氣也沒用,我們就等一等吧。”突如其來的變故,讓雲中天驚訝不已,等回過神來,他只有先勸勸魏風。
“這明顯就是騙嘛,我要到北京找李秘書,我要告他。”魏風還是怒氣難消。
“魏總,你說怎麼辦?李秘書說準備買票時,鄭主任告訴他確實有緊急任務,因電話裡不方便說,鄭主任還專門見面告訴李秘書。反正已經等了這麼久了,就等到星期一吧。”
看到魏風這麼激動,廖雨輝也沒想到。面對鄭主任和魏風的衝動,不知道是廖雨輝心虛、理虧,還是因為見慣了大風大浪,他反而冷靜起來。
“不行,不能等了,要他們退錢,要他們道歉。對騙子不能仁慈。你再跟李秘書打電話,不能老是啊、啊、啊,好、好、好的,要說清楚。”魏風雖然聲音小了下來,但還是非常激動。
“魏總,老是這樣,我就生氣了。你有什麼資格找北京,找李秘書?他又沒有拿你一分錢,你看到他拿你的錢了嗎?你要找也只能找我,我找廖總。不就是15萬元錢嗎?卡我帶在身上,如果北京辦不了,錢我隨時可以給你。”
看到事情難以平息,一向以主張和氣生財的雲中天終於難以忍受,開始教訓起魏風來。
“雲總,我多次打電話請你過來,我也知道你沒有拿我一分錢,我怎麼能那樣不知好歹要你給錢呢?”
看到雲中天說到這個份上,魏風也就軟了下來,冷靜了下來。
“但我們做了這麼多年生意,不能老是被人騙呀,不管是北京,還是南京,騙了我們就要找他們算賬。”
魏風的發怒,原因是多方面的,一方面,作為豪爽粗獷的西北人,他早就對北京的拖延行為嚴重不滿,另一方面,他豐富的從商經驗證明,李秘書的這種行為就是欺詐的體現,根本不是單純、善良、正直的雲中天能夠想到的。
更重要的是,他不僅付出的15萬元被騙走,還有等待中他每天的招待住宿等費用,更是有一大筆的貸款利息,這對於幾乎沒有什麼收入來源的他來說,就如來到了一個讓人害怕的無底洞。
而使他冷靜下來最關鍵的因素則是雲中天嚴厲訓責時有關15萬元的內容,就如同得到了承諾,所以,他心一下就放下了。
“在越是困難的時候,我們越要團結,我們相聚在青藏高原,堅守了大半年,都是為了一個共同的目標,北京仍然是我們的希望。所以,我們應該繼續等幾天。”
張山峰出於本能地說道。
在魏風、廖雨輝與張山峰看來,雲中天不可思議:作為一個生意人,將所有的責任攬在身上,則無異於將自己推向火坑。按照他們在社會上、在商場上摸爬滾打20多年的經驗,覺得雲中天太異類,太單純,太友好。他們的心被深深地震撼了。
“雲哥,我們就聽你的,你怎麼說我們就怎麼做,好吧!”魏風臉上露出了一絲欽佩而又不好意思的笑容,直呼雲中天為雲哥。
“我們就聽雲總的,等到星期一,我繼續跟李秘書聯絡,一定落實好。”廖雨輝也跟著表態。
北京是銅匠還是鐵匠,只有廖雨輝知道,其實,他本人心裡也沒有底。
但云中天相信廖雨輝,就如相信他交往的每一個熟人一樣,從來沒有一絲的懷疑。
風波總算平靜了,大家又都坐在房間聊天了。
魏風真有點不敢相信:“雲哥,你的心怎麼這樣好?真是大度,這麼多年來我還從來沒有遇到過。”
“魏總,我只是講的心裡話,我們應該充滿愛的去做每一件事。這可能是一個人的信仰問題,我覺得人就得有信仰。”
“我以前也信佛,做點行善積德的事,後來從國企下崗後出來做生意,發現到處都是騙局,都是奸商,都是不講信譽的人,十件生意,幾乎都是假的。所以,慢慢地就離開了佛,甚至越走越遠。我想下次跟你到教堂看看。”
“只要是人類的一切優秀成果我都學習吸收,中國的傳統文化中的諸子百家、佛教、道教、伊斯蘭教我都看。它們都強調做人要有良心,具有愛心、積德行善終有好報。
但對什麼是愛,很多教的教義都說得比較深奧,講得並不具體。可《聖經》卻不一樣,說得最全備最直白:‘愛是恆久忍耐,又有恩慈;愛是不自誇,不張狂,不做害羞的事,不求自己的益處,不輕易發怒,不計算人的惡,不喜歡不義,只喜歡真理;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是盼望、凡是忍耐。愛是永無止息……’。”
說著,雲中天將幾天前從市場上淘到的一本《聖經》送給了魏風,你有時間可以看看。
魏風很是感動:“謝謝!雲哥,我有時間就翻翻看。”
“我是信佛的,雲總上次帶我們到塔爾寺巴馬活佛的家裡,活佛給我們開了光,我一直很興奮。我也跟雲總去過教堂,也感覺都很好,有時間我也會到教堂看看。”廖雨輝也不斷插話,但顯得語無倫次,心事重重。
“不管什麼時候,我們都應該有信仰,應該快樂開心。我們要將生意與生活結合起來,現在正是青海花團錦簇的時候,既然北京星期一來,不如明天我們去中國著名的油菜之鄉___花海門源走走、看看。”雲中天建議道。
“好、好,文化人就是不一樣,我們陪雲哥到門源看看,門源確實值得一看。”魏風笑道。
“要得、要得。”廖雨輝雖然心思重重,但也馬上附和。
聊著聊著,不覺已是晚上11點了,魏風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哪知魏風剛走,廖雨輝馬上翻身下床,披上外套,朝西寧湟水河邊的廣場走出。
他透過幾次開機簡訊發現,債主派人來西寧追殺他的黑社會人員已經到達,他必須做好萬全之策。
他剛走到王府井百貨中心店前面的廣場,就聽到後面有急促的腳步聲。
他趕忙回頭,發現三個黑衣男子從三個方向,包抄過來。
真是說鬼就有鬼。
廖雨輝馬上明白,該來的終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