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無數個“自己”在不同的時間線上戰鬥，有的被觀測者同化，有的化作地獄的養料，有的甚至成為了新的“獄卒”。
……而在所有輪迴的盡頭，都矗立著那座封印著古老存在的“塔”。
“我們從未真正贏過。”
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林一凡猛地回頭，看到林七夜的身影漂浮在不遠處。
他的右眼燃燒著地獄火，左眼卻是一片虛無，彷彿被某種力量硬生生挖去。
“每一次輪迴，觀測者都會重置一切，我們只是棋子。”
林一凡咬牙：“那這一次呢？”
林七夜的嘴角微微揚起：“這一次，你跳出了棋盤。”
話音未落，周圍的黑暗突然扭曲，無數道銀白色的鎖鏈從虛空中伸出，纏繞向林一凡的身體！
“警告！檢測到越界者！”
“執行清除協議！”
鎖鏈上浮現出密密麻麻的觀測者眼球，冰冷地注視著他。
林一凡怒吼一聲，斷角處迸發黑焰，試圖燒燬這些束縛，但火焰剛一接觸鎖鏈，就被某種更高層級的規則壓制。
“沒用的。”林七夜低聲道，“這是‘輪迴枷鎖’，只有‘鑰匙’能開啟。”
他說著，伸手按向自己的左眼——那裡本該是機械資料流的銀瞳，此刻卻空空如也。
“我的左眼……就是最後的鑰匙。”
林一凡瞳孔驟縮：“你——”
林七夜沒有回答，只是微微一笑，隨後，他的身體開始崩解，化作無數銀色光點。
那些光點匯聚成一道璀璨的流光，猛地撞向纏繞林一凡的鎖鏈！
咔嚓——！
鎖鏈寸寸斷裂，黑暗被硬生生撕開一道缺口。
刺目的白光從裂縫中湧入，林一凡下意識閉眼，再睜開時，眼前的景象讓他呼吸停滯——
血月。
但不是地獄的血月，而是一顆被撕碎的星球，殘骸漂浮在虛空中，像是一顆破碎的眼球。
而在那殘骸之上，矗立著一座熟悉的黑色神殿。
——那是他的地獄神殿！
但更讓他震驚的是，神殿周圍，懸浮著無數具屍體。
有老疼的，有莫妮卡的，有綱手的，女帝的……甚至還有他自己的。
每一具屍體都被銀白色的鎖鏈貫穿，像是標本般陳列在這片虛無之中。
“歡迎來到……真正的輪迴之外。”
一個低沉的聲音從神殿深處傳來。
林一凡緩緩抬頭，看向神殿之巔。
那裡，站著一個身披黑甲的男人。
——和他長得一模一樣。
唯一的區別是，那個男人的雙角完好無損，而他的眼中，燃燒著和林七夜如出一轍的地獄之火。
“你終於來了。”男人淡淡道，“第七百三十二次輪迴的……‘我’。”
神殿之巔，黑甲林一凡緩緩走下臺階。
他的戰靴踏在虛空之中，每一步都讓周圍的屍體輕微震顫，彷彿在共鳴。
林一凡（現世）死死盯著他，斷角處的疼痛越發劇烈——那不是傷口在流血，而是某種更深層的聯絡在撕扯著他的靈魂。
“你到底是誰？”
黑甲男人停在他面前三米處，頭盔下的嘴角微微揚起。
“我是你，也不是你。”
他抬手打了個響指，剎那間，周圍懸浮的屍體全部睜開了眼睛！
莫妮卡的屍體嘴唇蠕動，發出沙啞的聲音：“第三百二十七次輪迴，通道維持時間不足，觀測者啟動格式化協議……”
老疼的屍體接話，戰錘從胸口貫穿的傷口裡滲出黑血：“第五百零四次輪迴，地獄軍團攻入塔基，但鑰匙被汙染……”
綱手的屍體抬起只剩白骨的手臂，指向神殿深處：“第七百次輪迴，我們見到了‘祂’，然後全員異化……”
無數具屍體的聲音重疊在一起，形成令人毛骨悚然的低語浪潮。
林一凡（現世）的太陽穴突突跳動，這些聲音不是從外界傳來，而是直接在他的腦內炸響——
這些都是他的記憶。
七百三十一次失敗輪迴的記憶。
黑甲男人突然伸手按住他的斷角，劇痛讓林一凡（現世）單膝跪地。
“每次輪迴，你都會折損一角。”黑甲男人的聲音帶著某種詭異的溫柔，“七百三十一次輪迴，七百三十一次折斷——現在，它是完美的鑰匙了。”
林一凡（現世）猛地抬頭，發現對方完好無損的雙角上，竟然佈滿細密的裂紋！
那些裂紋組成繁複的符文，正是地獄最古老的契約文字！
“你……把角煉成了鑰匙？”
黑甲男人沒有回答，而是突然扯開自己的胸甲。
林一凡（現世）倒吸一口冷氣——
男人的胸腔裡沒有心臟，只有一團蠕動的銀色物質，表面浮現著林七夜的臉！
“不光是我。”黑甲男人輕聲道，“所有輪迴的‘我們’，最終都會明白——要打破觀測者的牢籠，必須先成為牢籠本身。”
他猛地將手插入自己胸腔，扯出那團銀色物質。
林七夜的臉在痛苦中扭曲，卻露出決絕的笑意：
“這次……換我來當鑰匙。”
銀色物質突然暴漲，化作無數資料流纏繞住林一凡（現世）的斷角。
七百三十一道輪迴的記憶洪流徹底爆發，他看見——
第二次輪迴，林七夜用機械左臂刺穿他的心臟，只為在觀測者系統中植入一個異常變數；
第一百八十次輪迴，莫妮卡主動跳入資料熔爐，將地獄規則編碼進核心演算法；
第四百次輪迴，老疼的戰錘砸碎了時間錨點，讓某條世界線永久偏離觀測；
所有輪迴的犧牲，所有輪迴的絕望，此刻全部匯聚到他的斷角之中！
黑甲男人的身體開始崩解，他最後的聲音混在資料風暴裡：
“記住……觀測者害怕的不是力量……”
“而是‘錯誤’。”
“轟——！！！”
林一凡（現世）的視野徹底被銀光淹沒。
等他再度恢復意識時，發現自己站在一座純白的平臺上，腳下是無數流動的程式碼。
正前方，懸浮著一顆巨大的銀色眼球——正是曾經在至高之塔頂端看到的七顆主眼球之一！
眼球的瞳孔收縮，發出冰冷的機械音：
【異常個體確認。】
【執行最終格式化。】
平臺突然塌陷，林一凡（現世）向下墜落，卻在半空被一雙手接住。
“抓住你了。”
他轉頭，看到渾身是血的林七夜（現世）正咧嘴笑著，右眼的天堂火已經熄滅，左眼的空洞裡卻閃爍著銀光。
更遠處，莫妮卡（現世）的暗影鎧甲支離破碎，卻死死抱著那顆跳動的核心；老疼（現世）的戰錘只剩錘柄，仍咆哮著衝向平臺邊緣的防禦陣列……
他們本該死在之前的戰鬥中。
他們確實死過。
但在七百三十一次輪迴的殘響裡——
有些錯誤，觀測者永遠無法修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