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基的身影如同破碎的鏡面般片片剝落,但那些飛散的神格碎片卻詭異地懸浮在半空,每一片都倒映出兩位代理人未來的慘狀。
祂最後殘留的嘴唇扭曲成誇張的弧度,用詠歎調般的嗓音留下詛咒:
"當你們在慶典上喝下蜜酒時——"
"當你們在床榻間相擁而眠時——"
"記住,謊言才是最甜美的毒藥······"
詛咒化作猩紅的符文烙印在雲端,整片天空頓時下起彩色雨水。
每一滴雨水中都包裹著微型幻境,展現著無數種可能的悲慘未來。
最駭人的是,這些雨滴在落地前突然全部懸停,組成了一張覆蓋天穹的洛基笑臉。
林一凡的惡魔之軀上突然火焰暴漲三丈,【火焰之刃】上的魔焰從赤紅轉為幽藍。
這一刀劈出的軌跡在空間留下裂痕,彷彿整個世界都被這一擊撕開了嘴角的傷疤。
刀鋒所過之處,洛基殘留的詛咒符文像受驚的蟑螂般四散逃竄,卻在下一秒被火焰中探出的無數惡魔之手抓住。
那些由純粹惡意凝聚的手臂,將詛咒當作美味佳餚大快朵頤,咀嚼間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嘎吱"聲。
"裝什麼高深莫測!我呸······"林一凡的惡魔之角迸發出硫磺火花,他竟用刀背像拍蒼蠅般將最後幾片神格碎片拍進地裡。
朝著洛基消失的方向啐了口唾沫,那團帶著地獄硫磺的黏液在半空就燃成火球,將最後一絲神力殘留燒得滋滋作響。
"就這?也配叫神明?老子家看門狗放的屁都比你有神性!"
彷彿為了印證這句話,遠處傳來黑妞震天動地的響屁聲,衝擊波將半棟搖搖欲墜的危樓徹底震塌。
而一回頭,林七夜背後的光翼如同燃盡的紙灰般飄散,那些羽毛墜落的軌跡在空中繪出了衰敗的星河圖。
他面板上流淌的金色神血迅速褪色,露出下面千瘡百孔的凡人軀體。
林一凡的惡魔形態突然收縮,骨刺與鱗甲收回體內的過程引發血肉撕裂的悶響,安卿魚的惡魔強化藥劑漸漸失效。
林七夜的身體突然晃了晃,像一座耗盡最後支撐的朽塔。
他的聲音輕得如同風中殘燭:"帶我回去······"這句話耗盡了他最後的力氣,連帶著唇角溢位的金色血沫一起墜向地面。
林一凡的惡魔之軀突然僵住,那些猙獰的骨刺與鱗甲以驚人的速度回縮,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吱"聲。
他小心翼翼地收起蝠翼邊緣的倒鉤,用覆蓋著細密鱗片的前臂托住林七夜的後頸。
這個惡魔,此刻的動作卻輕柔得像在捧著一縷晨霧。
夜風掠過兩人染血的面龐,林一凡刻意放慢了飛行速度。
他感覺到懷中人的體溫正在急劇流失,就像捧著一盞即將油盡的燈。
月光下,林七夜蒼白的臉上還殘留著未乾的金色淚痕,那些淚滴在惡魔鱗片上灼燒出細小的青煙。
他們下方,滄南市的廢墟中竟亮起了零星的燈火。
殘存的煤氣管道,藍紫色的火焰在斷壁殘垣間蜿蜒,像是大地滲出的血液。
更遠處,許多幸存的孩子正用碎玻璃反射月光,無意間在廢墟上拼湊出殘缺的守夜人徽章圖案。
和平事務所那扇被轟掉半邊的鐵門在風中吱呀作響。
吳湘南正用直刀當支架,給臨時拼湊的病床加固。
紅纓的長槍插在地上,槍頭掛著點滴瓶。
溫祈墨的撐起個帳篷,用來遮風擋雨。
安卿魚突然抬頭,試管裡的藥劑泛起漣漪。
遠處天空劃過一道黑紅相間的軌跡。
惡魔之翼掀起的風壓將廢墟中的紙頁捲起。
"七夜!"紅纓的長槍哐當倒地,她幾乎是踩著滿地的玻璃碴子衝過去。
林一凡單膝跪地卸去衝力,蝠翼如花瓣般層層展開。
懷中的林七夜虛弱地睜開眼,正好看見紅纓通紅的眼眶裡打轉的淚水砸在自己臉上。
他想抬手擦掉,卻發現指尖還殘留著神性消退時的金色碎屑。
"輕點!這混蛋現在脆得像薯片。"林一凡齜著獠牙嚇退想幫忙的安卿魚,動作卻輕柔得不可思議。
他背後的蝠翼突然"噗"地縮水成滑稽的小翅膀,引得黑妞興奮地撲咬。
林一凡頓時暴跳如雷:"蠢狗!那是老子的魔力透支了!"
紅纓勉強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薯片......哈哈......"她的笑聲突兀地卡在喉嚨裡,化作一聲哽咽。
"隊長呢?"林七夜環顧了一圈,沒有找到隊長陳牧野。
"隊長他......"吳湘南下意識摸向腰間的煙盒,卻只掏出半包被血浸透的紅塔山。
安卿魚突然轉身,試管架被他撞翻,玻璃碎裂的聲音在寂靜中格外刺耳。
林七夜猜到了一切,顫抖的手指泛起微光,當觸及吳湘南那道被神性腐蝕的傷口時,熾天使的神力在面板上亮起。
金光如蛛網般蔓延,將腐肉重塑成新生的面板組織,卻在癒合完成的瞬間迸裂出細小的血珠。
那是林七夜的身體在抗議過度透支。
當林七夜的眼睫如斷翅的蝶般垂下時,空間突然泛起水波般的紋路,灰袍老者從倒映著星空的漣漪中踏出。
他拂塵輕掃,瞬間聚攏成蓮臺,托住林七夜下墜的靈魂。
"我......我是不是失血過多出現幻覺了?"溫祈墨揉了揉眼睛。
"老神仙您能救救我們的隊長······"紅纓突然撲向老者消失的位置,卻只抓住一縷檀香味的清風。
天際線處突然亮起幾道赤色流光,鳳凰小隊以戰術隊形降落在和平事務所外圍。
夏思萌身後隊員的能量檢測儀同時發出刺耳警報。
林七夜周身散逸的神力數值正在突破暴走的臨界點。
"咳......我們上京研究所有一套抑制裝置。"她戰術手套下的手指悄悄按動了緊急求援按鈕,臉上卻擠出醫務工作者特有的安撫性微笑,"就是用來處理這種......嗯......神力過載的特殊病例。"
吳湘南輕撫剛癒合的傷口,他聽出了夏思萌口中的異樣。
不動聲色地將手背到身後:"夏隊,你們研究所的地址是?探望手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