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起記憶，林一凡倚在巖壁邊的圍欄上，望著下方勞作的【小惡魔】。

它們正忙碌地搬運石塊、挖掘土壤，動作雖然笨拙，卻透著一股子認真勁兒。

林一凡的嘴角微微揚起，心裡忽然湧起一股熟悉的感覺，彷彿有種回到了老家，站在田埂上看著村民們彎腰插秧、揮鋤耕地的場景。

“嘖，還真是有點懷念啊……”他低聲喃喃，目光有些恍惚。

他轉頭看向身旁的影子，好奇地問道：“為什麼老韓一見到你，他就會躲呢？”

影子微微晃動，一陣輕煙般飄到林一凡身邊，隨後緩緩凝聚成人形。

她的輪廓模糊而柔和，聲音輕柔得像是一縷微風：“主人，沒什麼大不了的。他想找人陪他玩兒，我沒答應，就跟他打了一架。結果打輸了，小影子就輸給他了。”

林一凡挑了挑眉，心中有些驚訝。

韓少雲可是“海”境的高手，實力深不可測，影子竟然敢和他動手？看來小影子對她來說，確實很重要。

不過，輸給韓少雲倒也是情理之中。

但林一凡還是忍不住疑惑：“輸給他不好嗎？讓他調教小影子也可以吧？”目光落在一旁的小影子身上。

影子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權衡著什麼，隨後緩緩說道：“主人，我們是惡魔，不應該與人類有過多的接觸。”

這時，小影子從空中落到了林一凡的肩頭，怯生生地說道：“可是······我覺得跟老韓待在一起很有趣啊！”

它的聲音輕得像一陣風，彷彿怕被影子聽到。

林一凡笑了，伸手揉了揉小影子的腦袋，說道：“老韓除了那些惡趣味的惡作劇有些不合適，其他應該還好吧？”

“主人，我們是惡魔，人類天生就仇視我們。我是怕······”影子都聲音中帶著一絲猶豫。

林一凡聽到影子的話，眉頭微微皺起。

他轉過身，目光落在影子那又變得模糊的輪廓上，語氣中帶著一絲調侃：“和人類接觸多了不好？

你是怕人類會傷害小影子它們，還是怕我們惡魔變得太有人味兒，失去了原本的威嚴與神秘嗎？”

影子輕輕晃動了一下，彷彿在思考如何回應。

它的聲音依舊輕柔，卻多了一絲無奈：“主人，惡魔之所以為惡魔，正是因為我們的本質與人類不同。

我們冷酷、無情，不被世俗的情感所束縛。

可如果和人類接觸太多，沾染了他們的情感和習慣，那我們還算是惡魔嗎？”

林一凡笑了笑，“冷酷無情？影子，你這話說得好像我們是什麼十惡不赦的怪物似的。

可你看看小影子，他和老韓玩得多開心？難道你覺得它變得不像惡魔了嗎？”

影子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尋找合適的措辭。

它低聲說道：“小影子還小，他的心性未定，容易被人類的情感影響。

可主人您是惡魔中的佼佼者，若是您被人類的溫情所動搖，那您的力量、您的威嚴，豈不是會大打折扣？”

林一凡轉過身，雙手抱胸，似笑非笑地看著影子：“哦？你是擔心我變得太有人味兒，就不再是那個讓人聞風喪膽的大惡魔了？”

影子點了點頭，語氣中帶著一絲嚴肅：“正是如此。主人，您若是有了人味兒，那還是惡魔嗎？

惡魔的力量源於我們的冷酷與決絕，若是被人類的情感所侵蝕，那我們的存在意義又是什麼？”

林一凡輕輕嘆了口氣，走到影子身旁，伸手拍了拍他那虛無的肩膀，語氣中帶著一絲寬慰：

“影子啊，你這話說得好像我們惡魔就非得冷血無情似的。

可你有沒有想過，或許正是因為有了人味兒，我們才能更好地理解人類，甚至利用他們的情感來達成我們的目的？”

影子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主人會這麼說。

它遲疑了一下，低聲問道：“主人的意思是……我們假裝有人味兒，實際上是為了更好地操控人類？”

林一凡哈哈一笑，搖了搖頭：“操控？不，影子，你想多了。

我的意思是，惡魔和人類之間，未必非得是對立的。

我們可以從他們身上學到一些東西，比如友情、信任，甚至是愛。

這些情感未必會削弱我們的力量，反而可能讓我們變得更強大。

你還記得那個獻祭自己成就其他惡魔的【小惡魔】嗎？

難道它的犧牲中就沒有友情、信任和愛嗎？”

影子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消化林一凡的話。

它低聲嘟囔又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可是……主人，您若是真的變得有人味兒了，那還是惡魔嗎？”

林一凡笑了笑，眼中閃過一絲光亮：“影子，惡魔的本質從來都不是冷酷無情，而是自由。

我們不受任何規則的束縛，包括那些所謂的‘惡魔的信條’。

如果我想變得有人味兒，那就變得有人味兒；如果我想保持冷酷，那就保持冷酷。

這才是真正的惡魔，不是嗎？”

影子聽了，終於不再反駁。

它輕輕晃動了一下，彷彿在點頭：“主人說得對，是我太過拘泥於形式了。”

林一凡滿意地點了點頭，轉身走向門口，語氣變得輕鬆：“好了，別想那麼多了。你不覺得你已經越來越有人味兒了嗎？”

影子突然驚醒，是啊！只有人才會有這麼多的顧慮，會瞻前顧後猶豫不決。

影子沒想到有一天它也會變成這個樣子，這個人的樣子。

林一凡回頭看了它一眼：“那又如何？我還是我，惡魔也好，人味兒也罷，不過是個標籤罷了。”

影子沒有再說什麼，只是默默地跟在林一凡身後，心中卻隱隱覺得，或許主人說得對。

惡魔的本質，從來都不是冷酷無情，而是自由。

無論是選擇冷酷，還是選擇溫情，都是它們的權利。

沒有任何人，任何惡魔，任何，哪怕是什麼神明，都不可以剝奪它們的自由。

“走吧，去看看老韓又在搞什麼惡作劇。”林一凡笑著說道，邁步向前走去。

影子跟在他身後，心中那股隱隱的疑慮似乎也隨著主人的步伐漸漸消散。

或許，惡魔的世界，本就該如此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