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過完後的第二天，陳玄便回到了江城。
雖然父母不太理解，他為什麼要這麼快回去上班，但陳玄堅持如此，他們也沒有再多問。
陳玄當然不是為了打工。
他需要儘快與蔣思琪建立起新的聯絡方式。
“最安全的方法就是面對面。”林晴給出自己的意見，“沒有電子裝置就等於絕對安全，在未來這點挺難做到的，但現在沒有攝像頭的地方多得是。”
陳玄也同意這個看法，“那怎麼通知她碰面的訊息？”
“送信怎麼樣？”柳姝月說道，“我雖然不太懂你們說的竊聽和追蹤手段，但只要把信親自遞到她手裡，再看著信銷燬，應該就不用擔心洩露了吧？”
“嗯……用隱身術？我有點怕嚇到她。”陳玄想下都覺得有些驚悚。最近蔣思琪一直待在公司，一個透明人突然遞給她一封信，還要守在她身邊，等她看完後再拿回來。萬一蔣思琪嚇得叫出聲來，那就麻煩了。
“哪需要那麼複雜。”柳姝月笑了，“用符籙信使就行。”
“符籙信使？”
去往珠峰前，他曾問柳姝月借來過符籙術，不過如今早就還回去了。
聽她解釋完，陳玄才發現原來符籙術裡還有這麼好用的東西——它的信紙就是符籙本身，折成鳥後可以在目視距離內自動飛向收信者，還能設定銷燬時間，時間一到信紙無火自燃，連灰都不會剩下。
“這法術理念還挺先進的啊。”
“一個簡單戲法罷了。”柳姝月搖搖頭，“遠距離傳訊主要還是靠煙魂柱。”
問題在維限機關的辦公室擺根菸魂柱明顯不太現實。
“沒關係，只要這次能正常接上頭，我可以給她的手機植入一個駭客硬體，它的加密演算法要要遠強於軟體加密。”林晴接話道。
“當面拆她的手機嗎？”陳玄表示懷疑。蔣思琪目前願意配合他們，一是因為捨不得能力，二是他們的要求很寬鬆。如果明擺著要在她手機裡安裝後門，讓她知道自己是間諜的情況下再去機關上班，那情況就完全不一樣了。
畢竟蔣思琪不是那種主動找上門來的客人。
她甚至算不上自己人。
“這點我有辦法，可以在她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完成。”林晴勝券在握道。
“那行。”陳玄看了眼牆上的掛鐘，現在差不多是早上10點，蔣思琪手機的定位仍在公司裡，等到中午時她會下樓吃飯，創造一個目視機會並不難。“我們三個人一起過去——”
他話未說完，店鋪外面的光線忽然發生了變化。
三人眼睜睜看到冷清的小區街景變成了一間散發著冰冷白光的狹窄房間。
“看來你有客人上門了。”林晴吹了聲口哨。
柳姝月更是自覺的閃回到收銀臺後，扮演起了店員的角色。
“怎麼感覺這是一家醫院？”陳玄打量著外面的房間道。
它並不大，一眼便可盡收眼底，天花板上垂吊著手術房裡常見的無影燈，中間則擺放著一架可活動的板床。刷白的牆壁和灰白色的瓷磚地板，置物架上密密麻麻的藥瓶，和儀器萬年不變的滴滴聲，都表明這裡就是醫院。
房間裡沒有看到人影。
倒是正對著商店大門的另一扇門背後，有人在交談著什麼。
“他們說的是法語。”林晴提醒道。
又是法國佬？
陳玄掛上此前新巴黎城發給他的翻譯耳機，來當病房中央。
“可憐的女孩……身份查出來了嗎？”
“沒有，資料庫裡找不到吻合的dna記錄，出入境那邊也沒資料，可能是黑戶。”
說話聲音來自於兩名男子。
陳玄貼到病房門前，探頭向外望去，發現外面是一條長長的走廊。交談者背對著大門，身上醒目的警察制服說明了他們的身份。
奇怪……這兩人看上去並不像是呼喚能力商店的客人。
“如果是黑戶，倒也說得通了。我聽同事說，她死的地方灑滿了現鈔，應該早就被人惦記上了。這就是一場街頭暴力搶劫，一定是該死的瓦卡雷幫幹得。”
“誰讓她晚上帶著那麼多錢出門呢，這不是活該被搶嗎。”另一人顯得有些心不在焉，“明明當場就死了，還非得拉上救護車，送到醫院來‘搶救’一番，這程式到底什麼時候能改改？”
“別抱怨了，宣佈死亡是醫院的事，等法醫一來，我們的工作就結束了。”
女孩……被殺？
而且警察說的又是法語。
陳玄心中突然浮現出一股極為不好的預感。
他猛地回過頭，看到板床上確實躺著一個人，只不過全身都被綠色的無紡布蓋住了。他猶豫了下，退回到床邊，伸手揭開蓋布一角。
艾洛麗蒼白的面容映入了陳玄眼中。
剎那間，他感到心臟都彷彿慢了兩拍！
上次離別時，小天使還活蹦亂跳，渾身上下充滿著青春活力，但現在她卻靜靜地躺在床上一動不動，雙眼緊閉，嘴唇發紫，額頭中央有一個清晰可辨的彈孔，滲出的血液甚至沒有完全擦乾淨。
她……死了？
巨大的衝擊讓陳玄一時有些難以置信。
這是他第二次直面客人的死亡。
但吉爾德雷好歹是壽終就寢，走的時候也相當平靜，他見證其死亡時，更像是參加了一場命中註定的葬禮。
艾洛麗則完全不同。
她這分明是被人殺害了！
不對……等下，哪裡出了問題。陳玄忽然覺察到了一絲蹊蹺，如果說商店門開到了醫院裡，就說明回應了客人的呼喚，但死者是不可能召喚來商店的！
“你好，我是傑森法醫，受害者在病房裡嗎？”這時門外傳來的第三個人的聲音。
“對，但您沒確認前，我們可不能說她死了。”一名警察打趣道。
醫生一來，他們馬上就會進入房間！
陳玄當機立斷，拔掉艾洛麗身上的那些儀器探頭，推著車就往商店裡衝。
“客人呢？”見他推進來一張病床，林晴不免有些莫名其妙。
陳玄根本沒有時間解釋，進入商店後他立刻轉過身來，按下卷閘門按鈕。
為了加速閉店，他還特意抓住門底往下拉了一把。
卷閘門落地的同時，病房的門被推開了。
“她就是此次暴力搶劫的受害者——”說到一半警察愣住了，“人呢？不對……床呢！？”
“什麼情況？”法醫也是一臉懵逼，“你們是不是送錯了病房？”
“怎麼可能！我倆一直守在門口的！”警察震驚的環顧四周，但房間就那麼大，根本不可能有地方藏人。房間後面倒是有一扇門，連線著一間配藥室，可它是封閉的，並不與外面相連，而且空間同樣也不大。
為了確認這點，一名警察還特意進配藥室看了看，同樣一個人影都沒有發現。
他們送來的死者，連同床一起消失了。
……
“這是艾洛麗！？”林晴看到她白如紙片的面容時同樣嚇了一跳，不過她立刻將手搭在對方的脖子上，“不行……已經沒有脈搏了。”
當蓋布揭開更多，她身體的慘狀呈現在三人面前。
任何人看到艾洛麗，都不會覺得她還活著——身上多處中槍，右臂幾乎被子彈撕裂，大量血液染紅了衣服。額頭上的彈孔則毫無疑問是致命傷，洞口周圍的面板有輕微灼燒的痕跡，像是槍管近距離開火的結果。何況她身上的血液已凝固結塊，大概離出事時已經相隔一兩個小時了。
唯有陳玄不這麼認為。
他拿出掃碼槍，翻到客人名錄一項上——果然，艾洛麗的名字依舊在名單上，並沒有像吉爾德雷死後一樣徹底消失！
所以商店大門才會連線到另一個世界的醫院。
恐怕是艾洛麗在中槍之前，對商店發出了呼喚。
名字尚存，就說明她還沒有真正死去，至少能力商店認為她目前沒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