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早,孫梓程從床上爬起來,這一覺算是睡到自然醒,外面的天光已經大亮,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照進屋裡,陳舊的傢俱在晨曦中透著一股親和的光澤。
但不得不說,冷也是真的冷,呼吸間,口鼻裡就噴出來濃重的白霧,外面地上還有厚厚的一層積雪,一大早就聽到外公在院裡剷雪了。
一咬牙,他騰地一下從被窩裡爬了出來,快速穿好衣服,走出房間。
嶽桂英一眼就看到孫梓程走出來。
“程程,現在還疼嗎?”
她立馬關心起孫梓程的傷勢。
疼自然是疼的,可孫梓程不是那種弱不禁風的小菜雞,這點疼痛對他來說,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反正傷口已經處理過了,不會感染,不會發炎,那就沒問題了。
“現在好多了,我已經不疼了。”
孫梓程說著,又活動了一下胳膊和腿,表示自己沒有問題。
就在這個時候,外面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然後就看見蘇英英臉上有些激動的跑了回來。
院子裡的嶽桂英和孫梓程有些奇怪地扭頭看過去,一旁劈柴的嶽山魁也盯著自己老伴看。
“剛才咱們孫書記那邊接到一個電話,是北京打過來的,我孫女說她已經買了火車票,今天晚上就能回來!”
“快!等會兒咱們去一趟縣城,我要好好弄一桌子好菜!”
聽到這個訊息,家裡一眾人臉上也是露出了笑容。
孫梓程對自己那個堂姐的印象也是非常不錯,其實更多的是佩服,畢竟這可是1980年,上學的女生並不多,更別提考上大學,而且還是大名鼎鼎的北京大學!
還記得聽外公外婆講過,當初得知嶽瀟瀟考上北京大學的那一刻,全家人都歡天喜地,還特地擺了宴席請全村人吃飯,當初自己舅舅跟舅媽結婚,可都沒這麼大的架勢!
正好今天孫梓程去縣城裡面也有事,他要將設計好的圖紙交給孟林雪,還得處理一下昨天那幫混混的事情。
簡單吃了個早飯,一家人就出發了。
家裡雖然有三輛腳踏車,但現在都被人騎走了,兩輛是舅舅舅媽上班騎走了,還有一輛昨天自己還沒騎回來。於是嶽山魁找到自己的老兄弟老毛,借了一輛驢車,四個人往縣城裡趕。
原本騎車只要十來分鐘的路程,這下騎驢車愣是晃了一個多小時。
到了縣城,孫梓程告別外公外婆和老媽,自己去找了個電話亭打電話。
不多時,那輛熟悉的桑塔納又停在了他面前。
車窗緩緩地放下來,露出了孟林雪那張絕美的鵝蛋臉。
“好弟弟,恢復得怎麼樣了?手臂上還疼嗎?”
孟林雪見到他的第一句就是噓寒問暖,關心他昨天受傷的胳膊。
孫梓程擺擺手說沒事,然後就熟練地坐上了桑塔納的副駕駛。
昨天回來以後,這輛車明顯載過其他人,估計是個女人,因為副駕駛的位置此刻很靠前。孫梓程坐著很不舒服,只好動手去調座位。
看著他熟練地將椅子往後拉,又將靠背放到後面,原本想幫他調座位的孟林雪呆在了原地。
“好弟弟,你不是第一次坐這車吧?怎麼看你這麼熟練呢?”
昨天去過好弟弟家裡看了,孟林雪就更加懷疑起這個弟弟的身份。
看他家的條件,還有他外公外婆和她媽媽的受教育程度,她可以判斷出來,這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家庭。或許在普通人中算比較富裕的,畢竟他們家有腳踏車。
而且,透過好弟弟跟自己家人的聊天,她可以看出這絕對就是一家人。因為話語中的親情是演不出來的。
這就奇怪了,一個在普通人中只能算小康的家庭,是如何培養出一個又高又帥,風度翩翩,氣質優雅,會講一口流利的法語,還有相當超前的經商頭腦的優秀男生的呢?
尤其看到眼前的好弟弟那麼熟練地調整車座位,給人感覺就是非常瞭解汽車,要說以前沒做過,她是不相信的。
孫梓程這時候也有些尷尬。
壞了,這下全都露餡了,自己早該預料到這位姐姐心很細,昨天不該讓她送自己回家的。
“好弟弟,你不會還有什麼事情瞞著姐姐我吧?你到底是什麼身份?”
望著眼前孟林雪的眼神,孫梓程目光不由有些閃躲。這話讓自己怎麼接,總不能實話實說吧?
算了,就實話實說吧,真誠才是必殺技。
“姐,我實話告訴你吧,其實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我是從幾十年後重生回來的,你信不信?”
兩個人四目相對,孟林雪的嘴角抽了抽。
“臭弟弟,一天到晚就知道拿你姐姐尋開心!”
孟林雪說著,沒好氣地在孫梓程腰間的軟肉上掐了一把,心裡估摸著,這弟弟就是不想告訴自己,那也罷了。
腳下輕踩油門,桑塔納緩緩開了起來,不多時便拐進一條街巷。
“昨天的那群人已經找到了,他們不是普通的街頭混混,而是這邊的黑社會,背後的老大叫王虎,這個人和我有生意上往來,我的面子他不敢不給。”
孟林雪一邊開著車,一邊說著。
“瞭解事情情況之後,他第一時間就和我通了電話,今天中午設了宴,要誠心向我們道歉。”
“等會兒見了面,你不用慣著他,更不用跟他客氣,該怎麼樣就是怎麼樣。人家怎麼欺負你的,你就怎麼把東西要回來!”
聽著孟林雪的話,孫梓程心裡已經美滋滋,有姐姐罩著就是好!
“放心吧姐姐,我知道怎麼做了。”
不多時,車子就在一個餐廳門口停了下來。這個餐廳看著就很不一般,門口還有兩個又高又壯的保鏢看著,給人很強的壓迫感。
兩個人同時下的車,孟林雪在前面走著,兩條大長腿擺動著高跟鞋,踩著地面噠噠作響。整個人的氣場一下子就散發開來,剛才好姐姐的那種和藹可親頓時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女強人的霸道。
孫梓程還記得第一次見到這位姐姐時,她身上的氣質也是那樣的高冷。
看樣子,她只會將那些高冷留給外人,而溫柔體貼的一面,她會留給自己的好弟弟。
立馬就有人走出來迎接,滿臉惶恐的對著孟林雪點頭哈腰,將她請上二樓,帶著兩個人來到一個包廂門口。
推開門走了進去,發現裡面已經有許多人。
一個看著有四十來歲,渾身紋著刺青的中年男人此刻正坐在桌前,而他的身後站著七八個人。他們有的鼻青臉腫,有的胳膊或者腿上纏上了石膏,此刻正滿臉地惶恐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