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聊起這個,林若簫是真的有話說。
他不由得吐槽:“真不是我說,這裡也太簡陋了些。要什麼,什麼都沒有,我連吃個飯都費勁。”
他說著,扯了扯袖子:“從小到大,我還真的是第一次住這麼簡陋的地方。”
慕梔掃了他一眼,不由得頓了頓。
行吧,讓林大少爺穿著幾萬的衣服,去住這幾百塊錢的賓館,確實委屈了。
棲淮縣發展一般,不是很富有。
他們現在住的這個地方,在縣裡已經稱得上‘豪華’了。
慕梔有些遲疑:“要不…,你先回去?這裡本來也沒我們什麼事,其實你們也沒必要在這陪著。”
林若簫撇了撇嘴:“你這話說的就沒意思了,我是那樣的人嗎?我們好歹也是朋友,我怎麼能棄你們於不顧呢!”
他說著,雙手交叉抱於胸前:“誰不知道,我最仗義了。不過就是環境不好,這點小困難,能難倒我嗎?”
慕梔挑了挑眉,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你說的對,我們林哥最仗義了!”
林若簫狐疑道:“明慕梔,我怎麼感覺你說話陰陽怪氣的?”
慕梔歪了歪腦袋:“有嗎?沒有吧!”
林若簫:“我覺得有!”
慕梔眼眸微轉,淡笑不語。
三人又說了會話,便各自回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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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的幾天,周文曉都是醫院和賓館兩頭跑。
王娣的中毒時間雖短,但農藥攝入劑量卻不低,這一時半會倒也還沒醒過來。
周文鳳還要顧著一大家子人,根本沒時間留下看護王娣。
病床前,就只有周文曉和周文文輪流照顧母親。
而這幾天,慕梔託人也搞清楚了王娣所涉案件的情況。
他們送周文曉回家的那天上午,警方曾接到一個報警電話。
對方自稱王娣,也就是周文曉的母親。
她說自已殺了人,而她殺的便是自已的母親和婆婆。
警察接到報案後,趕到周家,才知道他們一家因為農藥中毒都被救護車拉走了。
警方隨後又趕到醫院,這才有了搶救室前的那一幕。
而另一隊警察,在趕到王家後,發現了王老太太的屍體。
他們通知了死者家屬,這也才有了病房前的那一幕。
周老太太徐清美和王老太太梁越已死,而報案人兼嫌疑人王娣仍在昏迷。
但經過警方對案件的調查,認為王娣報案時所說的案情,基本屬實。
案件真相清晰明瞭,現在只等嫌疑人甦醒,便能結案了。
周家和王家以及周圍的人,根本不相信王娣投毒殺人的事實。
若不是有警察攔著,兩家人是非得打起來不可。
而至於這其中的內情,怕只有躺在病床上的王娣,自已才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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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迷五天後,王娣終於甦醒了。
她本是抱著必死的決心,但沒想到又被救活回來。
她躺在病床上,整個人神情呆滯,看得人擔心不已。
在徵得醫生同意後,警方也對她展開了問詢。
她既然做得出這些事,自然也沒什麼好隱瞞的。
在警察詢問的時候,她一五一十地把真相都說了出來。
周文曉的母親王娣,出生在一個重男輕女的家庭。
她母親梁越一連生了四個女兒,才得了個兒子,自是當命根子一樣寵著。
作為家中的長女,王娣小學沒畢業,就被迫輟學。
哪怕她成績很好,學費也不是很貴,但家裡不允許,她就沒有這個機會。
小時候她要照顧弟弟妹妹,幫家裡幹農活;長大後要外出打工,補貼家用。
等到了適婚的年紀,但家裡捨不得她這個勞動力,硬生生把她拖成了大齡剩女。
過了這個年紀,家裡也開始著急,就埋怨她嫁不出去。
最後,就隨便找了個鄰村的人就把她給嫁了。
但其實,在相親的時候,她不是沒遇到條件更好的更合適的。
可家裡人怕她嫁的太遠就顧不上孃家,所以都替她拒絕了。
還美其名曰,都是為了她好。
她嫁過來的周家,也是個重男輕女的家庭。
結婚後,她生了三個女兒,所以被婆婆徐清美所不喜,而孃家人也埋怨她不爭氣。
小女兒周文曉出生時,差點被淹死,幸得她拼死相護,才留了一命。
這麼多年來,她一直被徐清美辱罵,被梁越刁難,嫌她不拿東西貼補孃家。
後來,梁越生病,是她不顧家裡的孩子,一直在母親身旁照顧。
甚至為此被丈夫打了,她都沒有後悔過。
但梁越對她卻沒有好臉色,非打即罵,甚至攛掇挑撥弟弟妹妹和她的關係。
弟弟是母親的兒子,最得她的疼愛,其次是嘴甜的二妹,而她這個笨嘴拙舌之人,便最不得母親的歡心。
梁越被她二妹妹的丈夫,氣得突發腦溢血,而導致行動不便。
但梁越讓兒子出門做生意,只留下四個女兒照顧她。
她和幾個妹妹,也曾商議著請人照顧梁越。
結果梁越,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她們嫌棄自已髒,搞得姐妹幾個裡外不是人。
梁越愛給她們打電話,有點小事她們就必須得去,不去就是不孝。
梁越尤其愛找她,不分時間,不分地點。
哪怕是在半夜,哪怕她在外地,也必須得馬上趕過去。
稍微去晚了點,梁越就對她非打即罵。
當初,明明是二妹妹的丈夫,害梁越腦溢血,幾近癱瘓。
可梁越卻將一切過錯,都推到了王娣頭上,因此更加怨恨她。
沒事就打電話騷擾,半夜也不讓她睡,搞得王娣都快神經衰弱了。
王娣沒什麼眼界,性子也懦弱,很多事忍忍也就過去了。
若不是被逼到絕境,她又怎麼可能做的出弒母之事呢。
王娣說完,卻突然笑了,只是笑得 有些悲涼:“哈哈哈……”
她笑了很久,似乎是想將這麼多年的不甘與隱忍都發洩出來。
王娣看向眾人,笑著說道:“你們知道嗎?我的母親,我為之拼盡一切、看得比什麼都重要的親生母親!”
“口口聲聲質問我,為什麼不去死?”
她頓了頓,又繼續道:“梁越說,她就是不死,她就是這一輩子都要纏著我。她還說,我除了去死,永遠也別想擺脫她。”
“可她既然想讓我死,又想纏著我,那我帶她一起去死,難道不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