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魂大廳中央,黑洞的洞口正在慢慢縮小,而黑洞的上方,黑壓壓的噬魂獸,正源源不斷的向黑洞“進攻”。連綿不絕下落的噬魂獸組成了一條獸瀑,以自由落體的速度下落未知的世界。
洞口越來越小,掉到洞外的噬魂獸也就越來越多。這幾十米的距離,即使是皮糙肉厚的噬魂獸,也會感到疼痛。一感到疼痛,牠們就馬上縮變,並張開那張大口,奮力地“咆哮”。
越來越多的落單噬魂獸咆哮著,好像受傷後的“吶喊”,又好像在提醒同伴,前面有危險。
還沒掉落入洞的噬魂獸,也紛紛開始縮變。縮變如螞蟻大小後的噬魂獸,已經不再那麼密集,如火山爆發後的火山灰,窸窸窣窣的往下掉。
而隨著時間的流逝,黑洞的洞口越來越小,噬魂獸也越來越少,洞口的上方的地面已經開始漸漸地恢復了平靜,還剩有幾隻噬魂獸在地面上躊躇,偶有一兩隻噬魂獸一不小心,踩了空,又被送進了那口黑洞了。
隨著“噔”的一聲巨響,那道門,徹底的關閉了,幾隻未能完全落入黑洞的噬魂獸,就這樣被厚重的門夾地粉碎。
陽光此刻已然沒有了阻擋,肆無忌憚的照進了鎮魂塔裡面。
鎮魂大廳的門口,兩位如石像般鬼帝,正蜷縮著身體,一左一右的死死抵住大門。而他們各自的懷裡,正抱著兩個魂,一個地魂一個天魂。
見風波過去,兩位鬼帝才放下懷裡的兩個魂。然後解下綁在各自腰上的鎖魂繩。
本來已經逃出鎮魂塔的兩鬼,見蕭炎與胡巨波都沒有能力逃出生天,只好再度返回,一人抱著一個,艱難地往大門口跑。
可還沒到大門口,鎮魂塔兩朵大門就已經在黑洞的吸力作用下,閉合了起來。他們沒有辦法,只能用鎖魂繩把他們牽在大門旁邊。好在大門的質量還算上乘,他們幾個才沒有被吸進去。
本來已經第三次等死的胡巨波,被強烈的光線刺痛了眼睛。他睜開了眼,發現自己躺在了鎮魂塔的中央,而蕭炎也在他旁邊躺著。
“老蕭,老蕭!”胡巨波推了推蕭炎的身體喊道。
蕭炎其實早就感受到了陽光,但他始終睜不開眼睛,好像有什麼東西不讓他醒來一樣。
“老蕭~,老蕭~”迷迷糊糊中的蕭炎第一次感受到胡巨波的聲音時候,不是很相信,但連續不斷的叫喊,讓他一次又一次的更加確信自己還活著。
他睜開了眼。看著坐在旁邊的胡巨波,氣弱如死的說道:“老胡!”
見蕭炎醒來,擔憂的胡巨波,心裡也亮堂了起來。他索性躺下,再次享受短暫的休息。
一鬼一仙都沒有言語,就這樣靜靜的躺著。死裡逃生的兩魂,累了。
鎮魂塔又恢復了那陰森的平靜,好像之前的鬧騰與它無關似的。
戰爭後的安靜是很可怕的。因為到處都是屍體與殘破,空氣中也充滿了血腥味,偶有未死透的魂或獸,在痛苦地呻吟著。
“老胡,蕭騰呢?”休息片刻後蕭炎沒有看向胡巨波,而是看著天空問道。
“蕭騰~”胡巨波知道這一刻遲早會到來,但沒想到那麼快,他一下子被問懵了,猶猶豫豫沒敢把事實說出口,他不知道怎麼去說。
“你剛才不是拿著他劍?”蕭炎這下已經反應過來了,出現在鎮魂大廳的是胡巨波,那麼之前看見的那個一手執劍一手握刀的鬼影肯定就是他。
“是啊!”胡巨波說完,就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他知道,事情應該是瞞不住了,也拖不了。
“蕭騰呢?”蕭炎再次問道,此時他從胡巨波的表情中已經猜測出了答案,他知道蕭騰應該已經出意外了,因為他了解他的兒子。只有一種可能,他人才能拿到他的萬佛劍,那就是他死了。
“死了!”胡巨波在蕭炎的追問下,終於不再遮遮掩掩。也許坦然面對,才是最好的辦法。
蕭炎沒有言語,只是眼睜睜的看著天空,此時他根本不再畏光,他就這樣死死盯著鎮魂塔上方那片天空,好像要把天空看破似的。
不知是陽光的刺痛為先還是傷心欲絕為先,很快,他的眼角就滑落了幾滴清澈透明的眼淚。
許久。
“走吧!”蕭炎對著天空說道,他知道現在不是悲傷的時候,還有一大堆事情等著他們兩個敗將處理。
原以為蕭炎平復心情要一定時間,畢竟喪子之痛,換誰都難以承受。但沒想到蕭炎那麼快就恢復了理智。
“走!”恢復些許體力的胡巨波,猛然從冰冷的地上站了起來,他也知道戰爭還沒完,還有很多事要等著他們去處理。
蕭炎與胡巨波很快回到了地面。
地面上無數的屍體上交叉摺疊,堆積在一塊,橫七豎八的大大小小形狀各異的屍體,在太陽的暴曬下,散發令人窒息的氣味。延綿十幾公里的戰場,到處散落著沾滿血液的兵器。
灼熱的空氣,被太陽蒸發的血液溼潤了,變得不再那麼幹燥,但反而讓人更加的難受。陰風開始怒嚎,似乎要喚醒死去的靈魂。
鎮魂塔附近零零落落的散落著幾隻噬魂獸,牠們正啃噬著戰場上未被啃噬完全的魂魄。
蕭炎與胡巨波沒敢放下戒備,如臨大敵般死死盯著那幾只噬魂獸。他們不敢掉以輕心。
但他們很快發現,這幾隻噬魂獸沒有了之前的狂暴野蠻,應該也是受傷了。
“十二隻!”蕭炎觀察一陣之後對胡巨波說道。
十二隻,如果牠們群起而攻之,那以他們的戰鬥力,必敗無疑。
“一隻一隻來。”胡巨波對蕭炎說道,然後看了看手中的萬佛劍,遞給了蕭炎。
蕭炎看著胡巨波手中的萬佛劍,又想起了天生要強的蕭騰,心裡一下黯淡起來。
“你拿著吧!”蕭炎說道。
胡巨波沒有推脫,也沒有客氣。
“老胡,你說人間值不值得我們這樣去維護?”在兩魂砍殺了三頭噬魂獸之後,滿臉鮮血的胡巨波說道。
“你我,都是魂魄的捍衛者,生人我們不管,死了就是我們負責,這不是值不值得的問題,這是我們的責任,這是三界千萬年來得以安穩的準則。”蕭炎語重心長的說道。
“等戰爭結束,我要把萬佛劍懸在鎮魂塔中間,我要所有魂魄都敬仰那些戰死沙場的魂兵。”胡巨波說道,他不敢再次提蕭騰這個名字。
蕭炎沒有搭話,只是默默的點了下頭表示預設。
“我還要重塑蕭騰!”胡巨波義正言辭的說道。
大吃一驚的蕭炎沒有說話,只是用很複雜的眼神看著胡巨波。
胡巨波沒有解釋,只是用堅定的眼神看了看蕭炎,然後向最近一個噬魂獸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