蟒袍男子正得意洋洋。
站在堂前。
手中握著一卷黃紙,口中說著“天命在我”。
臉上露出幾分輕狂之色。
他身後的幾個親信也都面露喜色。
似是……已經看到了那金碧輝煌的龍椅,在等待他們去坐。
然而,就在這時。
外面忽然傳來一陣異樣的響動。
像是鐵器落地的聲音。
又像是腳步雜亂。
急促而冷硬。
還未等眾人反應過來,大門轟然被踹開。
數名黑衣人魚貫而入。
個個神情冷漠。
手握鋼槍,腰間別著手雷。
動作乾淨利落,不帶一絲猶豫。
他們的出現,彷彿一場突如其來的風暴,吹散了屋內的歡騰與囂張。
只聽得幾聲沉悶的槍響。
蟒袍男子帶來的手下尚未拔出兵器,便已紛紛倒地。
鮮血灑在青磚之上,如墨染素絹,觸目驚心。
空氣中頓時瀰漫起一股刺鼻的火藥味和血腥氣。
蟒袍男子大驚失色,喝道:
“你們是誰?竟敢在此放肆!”
他的聲音雖然高亢,但其中卻帶著一絲顫抖。
顯見內心早已慌亂。
這時,一人緩步從門外走入。
他身穿深色長衫,雙手背在身後,嘴角含笑。
眼神卻如刀似劍,透著森冷寒意。
這人正是沈重。
沈重目光微轉,掃過滿地屍首。
臉上並無半分悲憫之意,反倒像看戲一般輕鬆寫意。
他緩緩走到蟒袍男子面前,笑著說道:
“自然是來感謝你的人。”
蟒袍男子怔了一瞬。
眉頭緊皺。
眼中閃過一絲狐疑與警惕。
他雖未完全明白眼前情形,但心中已有不安之意升起。
沈重繼續說道:“多謝王爺替我們殺了太后,又幫我們揪出朝堂上的那些人,使我得以一網打盡。
不得不說,陛下的這條計策,實在妙極。”
他口中的陛下,不知是女帝,還是範清越。
這話一出,蟒袍男子臉色驟變。
雙目圓睜,嘴唇微微顫抖。
他似乎終於明白了什麼,卻又不敢相信這一切竟真是如此。
沈重看著他的表情,笑意更深,緩緩說道:
“王爺,實話告訴你吧……文武百官,都是我讓他們支援你的。
怎麼樣,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此言一出,宛如晴空霹靂。
炸裂在蟒袍男子心頭。
他猛地閉上雙眼,深吸一口氣。
彷彿想讓自己冷靜下來。
片刻之後,他猛然睜開眼。
眼中燃燒著不甘與憤怒,低聲怒吼一聲,身形暴起。
直撲沈重而去!
他出手迅疾,身形如風,竟有幾分宗師氣度。
顯然武功不低。
可惜,這一切早就在沈重的預料之中。
只見一名黑衣高手抬手一槍。
子彈呼嘯而出。
穿透了蟒袍男子的眉心。
他整個人僵在半空,雙目怒睜。
似有千言萬語未及說出,便已轟然倒地。
鮮血自額角汩汩流出,染紅了地面。
沈重走上前,冷冷地看著倒在地上的屍體。
抬腳,輕輕踩在其胸口。
語氣平靜得如同在說一件尋常事:
“王爺,我早就猜到,你可能會武功,儘管可能不大,但我也不得不防。”
夜色沉沉。
風中夾雜著死亡的氣息。
這一夜,確實變故太多,人心亦如潮水翻湧,難以平息。
……
……
慶國。
溫泉。
原是在慶國京郊一處隱秘山谷中,周圍林木蔥蘢,水霧繚繞。
時值春末夏初,山間晨風微涼,鳥鳴啁啾,然泉水卻仍溫潤如玉。
範清越來此歇息,洗去塵勞。
他身披輕紗,緩步走入池中,那水熱氣蒸騰,將他整個人都包裹在一片氤氳之中。
池邊石上,幾株野花迎風搖曳,香氣撲鼻。
範清越仰面躺下,閉目養神,似是倦了。
片刻之後,只聽腳步細碎,林婉兒款步而來。
她身著素色裙裳,眉目低垂,神色略顯羞澀。
雖是夫妻之間,然這等白日共浴之事,在她心中到底還是有些難為情的。
她緩緩走入水中,水面輕輕盪漾。
映出她臉頰微微泛紅。
似是羞意難掩。
又似是因熱氣薰染所致。
她走近範清越背後,伸手輕輕撫上他的肩背。
掌心溫熱,動作溫柔而細緻。
她低頭道:“夫君可累了?”
聲音輕柔如風,似怕驚擾了這池中的寧靜。
範清越嗯了一聲,並未睜眼,只是輕嘆一聲:
“你來了。”
林婉兒也不多言,只默默替他搓背。
指尖所過之處,皆是溫柔。
她的動作緩慢而專注,彷彿在這池水中,世間萬物都已不復存在,唯餘兩人靜靜相依。
正此時,忽聽得遠處腳步聲急促。
李雲睿大步走來,身形高挑,衣衫寬鬆,毫不拘束。
她一見此景,非但沒有退避之意,反倒笑道:
“喲,倒是好生溫馨,我倒來得巧了。”
說罷,竟也脫了外袍,徑直走入水中。
她落水激起一陣漣漪。
水波盪開,林婉兒臉更紅了。
忙收回手,低下頭去,不敢言語。
範清越這才睜開眼,望了一眼李雲睿,淡淡一笑:
“你倒是膽大。”
李雲睿一笑,往池中一坐,舒展四肢,愜意地道:
“人生苦短,何必拘泥禮法?”
林婉兒在一旁聽著,心中卻是五味雜陳。
她本性溫婉,素來謹守閨訓。
便是與丈夫相處,也講究一個“敬”字。
如今這般光景,實在令她難以適應。
但她亦知李雲睿素來不拘小節,便只得強忍羞意。
默然不語,只低頭看著水面浮動的光影。
李雲睿卻不理會她的心思,只自顧自地說道:
“這水真是舒服極了,清你這地方選得好。”
說罷,竟也學起林婉兒方才模樣,伸手拍了拍範清越的肩:
“要不,我也給你搓兩下?”
接著。
果真行動。
不過,她並非用手。
而是用……胸脯。
三人同在池中,氣氛一時微妙。
一邊是林婉兒的溫婉含蓄。
一邊是李雲睿的放達灑脫。
陽光透過樹影。
灑落在水面之上。
斑駁陸離。
如同人心一般難以捉摸。
水汽氤氳,模糊了彼此的臉龐,也模糊了禮法與情誼之間的界限。
良久。
李雲睿和林婉兒扶牆而走。
李雲睿起身離去,踉蹌離去,臨走前,還不忘回頭對林婉兒笑了笑:
“不必拘束,這溫泉,是天地賜予的恩物,人人心中自有其樂。”
林婉兒聽後,依舊未語,只是低著頭,手指輕輕撥弄水面,似乎在思索什麼。
範清越望著她,輕輕道:“你莫要介懷。”
她點點頭,輕聲道:“我知道。”
話音落下,她再次伸出手,繼續為他揉肩。
動作依舊溫柔,只是多了一分釋然。
水暖風輕。
人靜情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