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門聲不大,卻帶著一種不容拒絕的急切。
苗一刀示意葉凡稍安勿躁,自己則起身,警惕地走到門邊,透過門縫向外望去。
門外站著一個身著黑色勁裝的青年,面容普通,眼神卻銳利如鷹,太陽穴微微鼓起,顯然是個練家子。
他手中捧著一個製作精美的請柬,正有些不耐煩地再次抬手準備敲門。
“請問閣下是?”苗一刀沉聲問道,並未立刻開門。
那青年聽到聲音,動作一頓,目光掃向門縫,語氣帶著幾分倨傲:“天凡堂葉凡葉先生可在?我家主人有請。”
“你家主人是哪位?”苗一刀追問。
青年似乎有些不悅,但還是耐著性子答道:“我家主人姓秦,來自雲州。葉先生在昨日的拍賣會上,與我家主人有過一面之緣。”
雲州秦家!
苗一刀心中一凜,回頭與病床上的葉凡交換了一個眼神。
果然,麻煩這麼快就找上門來了!
而且看這架勢,來者不善。
葉凡眉頭緊鎖。
他沒想到秦家的人動作這麼快,而且直接找到了天凡堂。
是巧合,還是他們早就查清了自己的底細?
“秦家的人……”葉凡低聲對苗一刀說道,“苗老哥,你跟他說我重傷未愈,不便見客。”他現在元氣大傷,實在不宜與秦家的人正面衝突。
苗一刀點點頭,對著門外說道:“實在抱歉,葉凡他昨夜受了些風寒,偶感不適,正在臥床休養,恐怕不便見客。不知秦家主人有何要事?可否改日再約,或者由我代為轉達?”
門外的青年聞言,眉頭一挑,眼中閃過一絲冷意:“風寒?葉先生昨日在拍賣會上可是龍精虎猛,怎麼一夜之間就風寒了?莫不是做了什麼虧心事,不敢見人?”
他這話語帶譏諷,顯然不信。
“我家少爺說了,昨日之事,他大人有大量,可以不與葉先生計較。但葉先生既然身為玄醫,我家少爺府中正好有一位長輩身體抱恙,想請葉先生移駕前去診治一番。若是能藥到病除,之前的些許不愉快,自然一筆勾銷,說不定還會奉上厚禮。”青年頓了頓,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的意味,“這是請柬,還請葉先生務必賞光。我家少爺,在‘望江樓’設宴等候。”
說著,他將手中的請柬從門縫中塞了進來。
苗一刀彎腰撿起請柬,入手微沉,燙金封面,製作考究。
開啟一看,果然是秦家少爺秦逸風的名帖,言辭間雖然客氣,但字裡行間那股頤指氣使的傲慢,卻怎麼也掩蓋不住。
“望江樓設宴……請我去診病?”葉凡冷笑一聲。
這秦逸風,葫蘆裡賣的什麼藥?昨日還喊打喊殺,今日就變了副嘴臉,要請自己去給他家長輩看病?
“鴻門宴啊。”苗一刀也是人老成精,一眼就看穿了對方的意圖,“這秦逸風,名為請你治病,實則恐怕是想借機發難,或者試探你的底細。望江樓那種地方,魚龍混雜,一旦去了,便是他們的地盤,到時候是圓是扁,可就由不得你了。”
葉凡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他現在傷勢未愈,實力大打折扣,若是貿然赴約,無異於羊入虎口。
“苗老哥,替我回絕了他。”葉凡沉聲道,“就說我傷勢沉重,實在無法下床,秦少爺的美意,心領了。至於診病之事,待我痊癒之後,若秦少爺還有此意,再行商議。”
苗一刀點點頭,對著門外揚聲道:“這位小哥,葉凡他確實傷得不輕,昨夜還咳了血,恐怕一時半會兒是起不來了。秦少爺的請柬我們收下了,待他身體好轉,一定登門拜訪致歉。還請小哥回去如實稟報。”
門外的青年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判斷苗老哥話語的真偽。
良久,他冷哼一聲:“哼,既然葉先生‘貴體抱恙’,那我也不好強人所難。不過,我家少爺的耐心是有限的。希望葉先生不要不識抬舉,錯過了這個化解恩怨的機會。告辭!”
說完,青年轉身便走,腳步聲很快消失在巷口。
苗一刀這才鬆了口氣,擦了擦額頭的汗。雖然只是隔著一扇門對話,但那秦家下人身上散發出的氣勢,也讓他感到了不小的壓力。
“這秦家,果然不是善茬。”苗老哥回到內堂,憂心忡忡地說道,“他們這次雖然暫時退去,但肯定不會就此罷休。你小子,以後出門可得千萬小心。”
葉凡點了點頭,眼神凝重。
秦家的威脅,就像一柄懸在頭頂的利劍,隨時可能落下。他必須儘快恢復實力,甚至變得更強,才能應對接踵而來的危機。
“苗老哥,煉製九陽還魂丹,除了九陽神草這味主藥外,還需要‘千年雪蓮子’、‘地火赤晶’以及‘無根玄水’這三味輔藥。”葉凡將《玄醫天經》中記載的丹方說了出來,“這三樣東西,您老見多識廣,可知江北市或者附近,哪裡能尋到?”
苗一刀聞言,眉頭緊鎖,沉吟道:“千年雪蓮子……這東西只生長在極北苦寒之地的雪山之巔,百年開花,千年結果,極為罕見。地火赤晶,則是地心火脈孕育的精華,通常只有在火山附近才有可能找到。至於無根玄水,更是縹緲難尋,乃是天地間至純至淨的露水,在特定條件下凝結而成,可遇不可求。”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這三樣東西,每一樣都是世間罕有的天材地寶,價值連城,尋常地方根本不可能有。江北市這種小地方,恐怕是……希望渺茫啊。”
葉凡的心沉了下去。若是找不到這三味輔藥,九陽神草的藥力便無法完美髮揮,甚至可能因為藥性過於霸道而傷及柳如雪的根本。
“不過,”苗一刀話鋒一轉,“也不是完全沒有希望。千年雪蓮子,我倒是聽說過,藥王谷似乎有收藏,但他們視若珍寶,輕易不肯示人。地火赤晶,或許在一些大型的地下拍賣會或者專門交易奇珍異礦的商行裡能碰到運氣。至於無根玄水……這個就真的只能看機緣了。”
藥王谷?
葉凡想起了孫思邈長老。
若是能請他幫忙,或許還有一線機會。
但自己剛剛才承了人家那麼大的人情,現在又去求藥,實在有些難以啟齒。
“藥王谷那邊,我暫時不好再去麻煩孫長老。”葉凡搖了搖頭,“地火赤晶和無根玄水,看來只能慢慢想辦法了。”
“你也不必太過心急。”苗一刀安慰道,“天材地寶這種東西,講究一個緣法。說不定什麼時候,機緣就到了。你現在最要緊的,是養好傷,恢復實力。只有自己強大了,才能應對一切挑戰。”
葉凡點了點頭,心中卻依舊有些沉重。
柳如雪的病情,拖延不得。
就在這時,葉凡突然想起了什麼,從懷中摸出了那枚從灰袍老者孫思邈那裡換來的殘破玉佩。
入手依舊溫潤,但此刻,他卻敏銳地感覺到,玉佩內部似乎傳來一絲極其微弱的、與眾不同的氣息波動。
這種波動很輕微,若非他此刻心神沉靜,又因修煉《玄醫天經》而感知力大增,恐怕根本無法察覺。
“這玉佩……”葉凡將玉佩湊到眼前,仔細端詳。
玉佩上的裂紋依舊,看起來平平無奇。
但那股微弱的波動,卻讓他心中一動。
他嘗試著將一絲玄醫靈氣注入玉佩之中。
嗡!
玉佩輕微地震動了一下,表面那些細密的裂紋中,似乎有毫光一閃而逝,快得讓人以為是錯覺。
緊接著,一股更加清晰的、帶著勃勃生機的木系能量,從玉佩中反饋回來,融入他的玄醫靈氣之中,讓他精神為之一振!
“這……這玉佩果然不凡!”葉凡眼中閃過一絲驚喜。
他之前只知道這玉佩名為“生生不息”,蘊含生機,卻沒想到它竟能與自己的玄醫靈氣產生如此奇妙的共鳴,甚至還能反哺自身!
“難道……這玉佩還有其他我不知道的秘密?”
葉凡嘗試著加大靈氣的輸入。
隨著他輸入的靈氣越來越多,玉佩的反應也越來越強烈。
那股反饋回來的木系生機之力也愈發濃郁,讓他感覺自己彷彿置身於一片春意盎然的原始森林之中,周身都被濃郁的生命氣息所包裹。
他左臂上的傷口,在這股生機之力的滋養下,竟以更快的速度癒合著,連帶著他因失血和中毒而虧損的元氣,也在迅速恢復。
“好東西!真是好東西啊!”葉凡心中大喜。
這枚殘破玉佩,簡直就是一件療傷和修煉的至寶!有了它,自己恢復傷勢的速度至少能提升數倍!
苗一刀在一旁看得嘖嘖稱奇:“小凡,你這玉佩……不簡單吶!老朽我活了大半輩子,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神奇的玉石。”
葉凡笑了笑,將玉佩重新貼身收好。
這玉佩的秘密,他暫時不打算告訴任何人。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他懂。
就在葉凡沉浸在玉佩帶來的驚喜中時,天凡堂外,再次響起了腳步聲。
這一次,腳步聲不止一個,而且顯得有些雜亂和急促。
“小凡,你先別動,我去看看。”苗老哥面色一肅,起身向外走去。
葉凡也收起了笑容,眼神變得警惕起來。
秦家的人剛走,又會是誰來了?
很快,苗一刀便引著幾個人走了進來。
為首一人,身材魁梧,面容憨厚,正是之前在自由交易區與葉凡有過一面之緣的“鐵臂熊”熊大。
他身後還跟著兩名氣息彪悍的漢子,正是他的兩個兄弟。
只是此刻,熊大三人臉上都帶著焦急和慌亂之色,熊大的一條胳膊更是用布條草草吊在胸前,上面還滲著血跡。
“葉……葉神醫!”熊大一進門,看到病床上的葉凡,先是一愣,隨即也顧不上許多,噗通一聲就跪了下來,聲音帶著哭腔:“葉神醫,求求您,救救我家小妹吧!”
他身後兩個兄弟也跟著跪倒在地,連連磕頭。
葉凡和苗一刀都是一驚。
“熊大哥,你這是做什麼?快起來!”葉凡連忙說道,“有什麼事慢慢說,你的胳膊怎麼了?你小妹又出了什麼事?”
熊大卻是不肯起來,只是一個勁地磕頭:“葉神醫,我知道您現在也受了傷,本不該來打擾您。但是……但是我實在是沒辦法了!我小妹她……她快不行了!”
“我們今天早上回去,發現小妹突然渾身抽搐,口吐白沫,身上還起了很多紅疹,怎麼叫都叫不醒!我們找了城裡好幾個大夫,都說……都說束手無策,讓我們準備後事……”
說到這裡,熊大這個鐵塔般的漢子,竟是泣不成聲。
“我們兄弟幾個也是走投無路,才想起您這位神醫!求求您,大發慈悲,救救我小妹一命吧!只要您能救活她,我們兄弟幾個,給您當牛做馬,在所不辭!”
葉凡聞言,眉頭緊蹙。
渾身抽搐,口吐白沫,身起紅疹,昏迷不醒……這些症狀,聽起來有些像是……急性中毒?
再看熊大胳膊上的傷,似乎也是新的。
難道……他們也遭到了襲擊?
內憂未解,外患又添。
這江北市,真是越來越不平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