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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狐狸劫〈六〉

他重重的喘了兩口粗氣,平靜下來才想起來作出自已應該做出的表情——瞠目結舌。

想他秦家二公子,商界奇才,朋友遍天下,什麼陣仗沒見過,今天這種沒有,又長見識了。

秦放小心翼翼的走到門口,發現門依然緊閉,他看向白巳,嘖嘖稱奇:“白大夫,你怎麼進來的?變成一陣風鑽進來的嗎?”

鑽這個字非常靈性,一般情況下聽到這個字就容易讓人聯想到一些不太好的事情。

白巳臉上第一次產生了一種名為無語的表情。

秦夫人把秦放拉到一旁,伸手拍了兩下秦放的胳膊,解釋道:“大夫不要介意,放兒不是那個意思。”

白巳非常有逼格的點頭,表明自已並沒有計較。

哎,這人長得仙氣飄飄,氣質好,性格還好,要不是他們秦家只有三個兒子,秦夫人都有心讓白巳當她女婿。

人只要長得好看,路過的狗都樂意多看兩眼。

白巳這時候出現目的已經很明確了,今天來了兩個人,導致秦放和秦夫人都慌了,他們忌憚那兩個人,這麼說吧,秦放這種商人,一般是全國各地到處跑,有時候在山上碰見老虎他都能面不改色的問一句虎兄吃了嗎?但是遇見蛇,哪怕只是小蛇,他也能僵在原地走不動道,他這輩子什麼都不怕,最怕的就是蛇。

現在不一樣了,他最怕蛇已經降到了第二位,他現在最怕的就是住在秦家的那兩個煞神。

蛇再可怕也不會要秦家的命,那兩個煞神不一樣,那就是來索命的,他們就是陰間的牛頭和馬面,太可怕了。

秦放笑兩聲,掩飾一下尷尬,趕緊問道:“白大夫,你既然來了,是不是就說明你有辦法救我大哥?”

秦放趕緊讓白巳坐下,又倒茶又拿點心,要不是怕白巳介意,他甚至想過去給對方捶捶腿。

長得好看的他不是沒見過,並且還見得不少,但在別的方面他的記性一般都不太行,見過就忘。

毫不誇張的說,無論男女,白巳就是他見過的最好的人,別人他見了就忘,白巳的話……他晚上躺在床上都得想想這人今夜還會不會來。

白巳喝口茶,氣定神閒,在三個慌亂當頭的人裡又悄無聲息裝了個大的。

好平靜,好厲害,好有格調。

他淡定開口:“秦將軍最近不會有危險。”

秦夫人一愣,忙問道:“大夫如何確定?”

旁邊的秦放和秦衝跟著點頭,雖然心裡還是慌,可白巳的話說出口之後他們的心已經落下來了一半。

不知道是不是美貌加持,他們總覺得白巳的話非常有道理。

果然有時候,美貌是一種兵不見血的武器。

白巳道:“神啟門要想要秦將軍的命,恐怕早已動手,不可能讓秦將軍留到現在。”

聽到白巳的廢話秦放有些著急,再好看的人在自已兄長面前那都是浮雲。

秦放語氣著急:“這些我們都知道,可白大夫,如果任由事情發展下去,我大哥不還是會死嗎?”

白巳道:“不會死。”

秦放道:“那肖三和木四過來是幹什麼?來踏青嗎?”

白巳反問:“你覺得呢?”

秦放一著急,智商就不線上,白巳說的那句話雖然是句廢話,但卻有一定的道理。

秦淵的命關聯的東西太多,他的部下還有很大一部分聽命於他,一旦秦淵死亡,前線可能會出大問題。

由於對朝廷的不信任,那些部下甚至每年都會派人回來確認秦將軍是否死亡。

秦淵不能死,卻也不能活。

秦放皺著眉,仔細想。

一旁的秦夫人卻已經明白了,她詢問道:“大夫的意思是,神啟門想讓淵兒死,大夫想讓淵兒活著,而你們的契機,是同一個?”

秦放恍然大悟,他想起來,剛才秦夫人還說過,距離能徹底救他大哥的時間還有半個月,半個月之後,秦淵的生死才能成定局?

白巳微笑點頭:“夫人說得不錯,這兩年來,神啟門等的就是這一天。”

肖三和木四隻是開端,這段時間神啟門的人應該會陸陸續續過來。

畢竟想要讓秦淵徹底消失,肖三和木四沒那個本事。

至少要卜大過來才行。

白巳出來,依然是一陣風,他又變成了那個其貌不揚的男人。

來到秦夫人院子裡,在一棵樹下,身中迷幻藥的李志強還在對著樹說話。

宋少爺果然高冷,他說了半天,對方一個字都沒回應,甚至連位置都沒挪動一下。

李志強有些洩氣,但他很快又振作起來,他的任務就是看著白巳,只要看住了,不讓他去看秦淵就行了。

“哎,宋少爺,我雖然話多但也沒有惡意,我看得出來宋小哥很在乎你,你在外面這麼久,還盯著路過的丫鬟看,宋小哥會吃醋的。”

——他把別的樹當成丫鬟了。

李志強是個話很多的間諜,他不僅真心實意的把看到的一切都上報上去,他還真心實意的磕cp,在他看來,白巳和宋桃天天住一個屋,並且還打情罵俏,那肯定是小情侶無疑,但有時候他又覺得白巳的性格太冷,對宋桃很不友好,所以他才苦口婆心的勸。

兩個人在一起,難免磕磕碰碰,他也年輕過,也談過戀愛,也是因為誤會分手,導致所愛另嫁他人,而他一直單身到現在。

他實在是不想看見發生在自已身上的悲劇在別人身上重演。

白巳當他放屁。

一個時辰過去,宋桃已經從一個陽光開朗大男孩變成了一條死狗。

小青蛇在他旁邊嘶嘶嘶,也不知道到底在說什麼,如果非要翻譯,應該是你很棒。

宋桃虛弱的笑笑,謝謝啊,我也覺得我自已很棒。

白巳一進門,就看見宋桃趴在地上。

他揚揚眉毛,關門走過去。

“怎麼樣?”

宋桃累得手指頭都抬不起來,他聽到白巳的聲音,強打精神:“啊,還行吧,我感覺我離高手又近了一步,你別忘了你說的話啊,等我睡醒,我帶你去談個大專案。”

說完宋桃兩眼一閉,直接睡了過去。

白巳盯著他看了半晌,彎腰抓起對方的褲腰帶,把人拎著扔到床上。

宋桃累壞了,這都沒醒。

“青玄。”

小青蛇搖身一變,一個穿著青色長衫的青蔥少年單膝跪地:“巳主。”

白巳道:“你回去一趟,讓黑影做好準備,讓紅玉明天過來。”

青玄低頭稱是,隨後又變成小青蛇,消失在花叢中。

宋桃一覺睡到第二天,醒了之後他才發現,昨天那疼痛感都是輕的,今天才是真疼,全身上下的肌肉,就沒有一個地方不疼。

疼得他躺在床上起不來。

白巳在窗戶旁邊看書,宋桃哼哼,好疼啊,好疼啊。

白巳盯著書,頭也不回道:“今天繼續,習慣了就不疼了。”

宋桃聽得想給白巳兩個大逼鬥。

今天還來,那跟要他的命有什麼區別?

他這輩子都不想再扎馬步了。

疼得超乎他的想象,他甚至覺得,白巳是不是趁他睡著之後揍過他。

說拒絕吧,宋桃心裡其實挺為難的,學武是他自已說,白巳看起來又是真上心了,上次對他這麼上心的人還是火葬場裡帶他的師傅,千叮嚀萬囑咐,抬屍體的時候一定要注意,不能把屍體摔地上了。

因為送過來的很多屍體都非常慘烈,他們的手腳那真是手是手腳是腳——和軀體沒什麼關係,這一類屍體別說摔在地上,宋桃一直認為,他多看一眼都是對屍體的大不敬。

但另外一個師傅擔心的就不是這個,也不知道他經歷過什麼,他對宋桃特別不信任,老覺得宋桃會對屍體有非分之想,後來宋桃才知道,對屍體有非分之想的一直都是那個老師傅,宋桃年輕又長得帥,他怕自已搶不過宋桃。

宋桃知道這件事的時候那感覺真就像日了狗一樣,他想不明白,到底是什麼原因才會讓人覺得他會對屍體有非分之想?

後來他想通了,因為對方是變態,他不是。

宋桃回神,說不拒絕吧,自已以後沒好日子過了,那到底是拒絕還是不拒絕?

宋桃這輩子都沒碰見過這種難題。

這種感覺怎麼說呢,其實白巳在他心裡地位很高,高到什麼程度呢?他心裡的皇上不是龍椅上坐著的那一個,而是現在正坐在一把木頭椅子上,非常平靜的看著廢妃和王爺二三事的白巳。

白巳讓他練武,那不只是白巳的意思,還是皇上的意思,他要是不聽那就是抗旨,他挺害怕的。

皇上有很多大臣,能文能武,能出生入死,可他就一個皇上啊,偏偏自已離能文能武還差了十萬八千里。

宋桃徹底把兩個人的關係掰扯清楚了,他眼一閉,心一橫,行,練就練吧,等他練好了,也能騎著騾子去打仗——馬太高了,他覺得自已上不去。

宋桃下定決心,兩眼一翻,覺得自已今天會徹底變成一條死狗。

想著想著,宋桃又睡了過去。

他做了一個夢,在夢裡,白巳是皇上,身邊站著的是自已,宋桃差點笑出聲,看來就算白巳是皇上,那自已也是皇上身邊的紅人。

這個想法讓他非常沉醉,他感覺自已已經走上了人生巔峰,直到他發現夢裡的自已一口一個咱家,白巳還叫他宋公公。

我靠!

自已啥都不行還要留在白巳身邊,最適合他的位置可不就是太監嗎?

宋桃滿頭黑線,大腦宕機,穿越成啥的都有,但是穿越過後成了公公的他是頭一個。

真光宗耀祖。

宋桃直接給嚇醒了,他伸手一摸,一腦袋汗。

這夢,真他麼恐怖啊,比讓他上戰場打仗都恐怖。

宋桃下床,把茶壺裡的水全喝光才把自已的心穩下來。

白巳還是不要當皇上了,當條蛇挺好的。

宋桃看一眼,發現白巳根本沒在房間裡,這時門外傳來斷斷續續的說話聲,宋桃還以為又是腦殘粉在纏著白巳,出去看了才發現,和白巳說話的不是李志強,而是秦放。

秦家二公子?他來幹什麼?

而且還是一副和白巳很熟絡的樣子。

看見宋桃,秦放招呼:“宋公子,過來坐啊。”

宋桃挪動著痠疼的肌肉往亭子裡走,他感覺自已的腿不再是自已的腿,每走一步那個肌肉都像青春期的叛逆小孩兒,在跟他鬧離家出走的戲碼。

宋桃過去,齜牙咧嘴地衝秦放打招呼:“二少爺好。”

秦放看著宋桃的表情,關心道:“怎麼了這是?”

他腦子裡的第一想法非常齷齪,看宋桃走路的姿勢,他以為是蘇爽那個傻逼又過來找宋桃了,並且還用了什麼不正當手段。

如果真是這樣,他就把蘇爽殺了給宋桃報仇。

畢竟宋桃是白巳的人,白巳他惹不起,肯定要給一個交代的。

宋桃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桌子上擺放著茶水和點心,白巳杯子裡的茶已經不冒熱氣了,看起來他們已經聊了有一段時間。

“沒事沒事兒,扎馬步扎的。”

秦放鬆了口氣,拿了個杯子,給宋桃捯上茶又道:“練功確實難,貴在堅持,我大哥當時讓我跟他學武功,我離家出走了一個月,那個苦誰愛吃誰吃吧,反正我不吃。”

宋桃非常贊同,誰說不是呢,自已又沒有武俠夢,這個武功會不會也不是那麼重要嘛,但想歸想,話肯定不能那麼說的——白巳盯著他呢。

看見白巳那個眼神,他都害怕。

宋桃言不由衷道:“我心裡一直有個夢,想去嵩山少林學武功,就像電影裡最帥的超人,行俠仗義,飛簷走壁!”

所以,學武功我是自願的。

秦放聽得連連點頭,覺得宋桃跟他大哥一定有共同語言。

他疑問三連:“嵩山少林是什麼?電影是什麼?超人又是什麼?”

哦豁,玩兒脫了。

他應該怎麼解釋,他說的這個話其實是一首名叫《少林英雄》的歌。

嵩山少林是一個門派,裡面的武功都非常牛逼,有鐵砂掌,鐵頭功,金鐘罩鐵布衫,還有輕功水上漂,在他那個世界,只要是武俠劇,多多少少都會和少林寺沾上一點邊。

如果非要學武功,宋桃最想學的就是金鐘罩鐵布衫,刀槍不入,沒錢還能去街上表演胸口碎大石。

就業這條路,他是越走越寬。

“這就是一個比喻,嵩山少林是我編出來的,你可以把他想象成一個特別厲害的門派,裡面都是高手,所以我才想去學武功嘛,至於電影,那是一種非常有畫面感的藝術呈現方式,你可以把他想象成皮影戲,超人的話,就是名震江湖的大俠,大家都知道,我只是表達方式不一樣嘛。”

秦放聽完解釋,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受教了受教了。”

宋桃抬手,擦了擦額頭上並不存在的冷汗。

沒想到啊,這個世界沒有電影沒有超人就算了,居然連少林寺都沒有,太落後了吧。

宋桃明白,這就是傳說中的架空穿越。

也不知道是運氣好還是不好。

也沒差,他歷史差得跟屎一樣,真要穿到一個真實存在的朝代,他也是兩眼一抹黑。

這就是屬於學渣的自知之明。

至少來這裡他碰到了白巳,運氣還是不錯的嘛,看來他天煞孤星的命已經被埋葬在了過去。

宋桃在腦子裡默默唱了一遍好運來。

秦放和表面看到的不太一樣,看起來溫和儒雅,渾身上下都散發著老子就是這世界上最後一個讀書人的書香氣,但接觸下來宋桃才知道,這玩意兒看起來挺高冷,其實是個話嘮。

他話多得……宋桃給他找了個兄弟,那就是白巳那個最著名的腦殘粉,李志強,他倆的話一樣多。

不是啊哥,你好歹是個讀書人,說話能不能不要一口一個他孃的,很反差啊。

問題是秦放說你他孃的時候還是那副風度翩翩的模樣,就好像他說的並不是一句髒話,而是一句非常著名的名人名言。

說著名,其實也沒錯,畢竟這句話流傳甚廣,在他那個世界也沒過時。

秦放這樣的一定不能當明星,嘴太碎,還管不住。

宋桃聽了好幾個故事,都是秦放在外面拼搏的時候發生的。

他說自已被仇家盯上了,對方想弄他,派了個殺手來殺他,結果你猜那個殺手怎麼著,刀拿反了,一刀捅在了自已身上,把秦放嚇了一跳,還以為有人在他面前表演什麼戲法,結果那殺手躺地上衝秦放伸手,用盡最後力氣說了兩個字,救我。

秦放給他送醫館裡去了,連醫藥費都是他給的。

還有一次,有人想對他使用美人計,竟然讓一個姑娘往他馬車前面衝,宋桃瞭然,碰瓷兒,這項業務以後也會發揚光大,那姑娘距離馬車還有恨不得還有二里地,直接就躺地上了。

宋桃:“這是不敢衝太快了,怕出事兒,馬要是受驚能踢死人。”

秦放道:“什麼呀,不是,那兒是鬧市區,我怕出事兒,那天馬車前面套的是騾子,那速度堪比老太太散步,就是路邊的人太多,她又只能站在前面,我還沒到,人直接把她擠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