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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叛徒熔骨

時間緊迫,盲星的所在被發現是遲早的事,始遨不會冒險,200多年來的盤根錯節,恩怨情仇,他要快刀斬亂麻,在冥暗眾神發現之前,該處理的,該埋葬的,他不能再等了。

為什麼要將盲星隱藏在釋羅狄嘉的心臟中呢?18年前八翼大天使-達西亞將嬰兒交付在始遨懷裡時,還有他對剎迦的話,都是在提醒自己麼?他究竟要幹什麼?難道是受了吉繆的命令?畢竟十二殿侍奉的主神就是他。

夜色中,他拉開書房一角的黃金神像雕塑手指往下的機關,唸了心咒,只有歷任主君才知曉的密道暗室徐徐開啟了。

昏暗的密室之中自神話時代以來歷任聖域主君所留下的重要記錄,手記,閱後即焚的神喻羽秘錄,他找尋了片刻,翻出了幾卷羊皮卷,金紙簿,那些遠在他繼任聖域主君之前的那些塵封往事不由得浮上心頭。

通往地獄之路往往由善意鋪就,前已無去路,後不見歸途;

在執掌聖域287年的裡,叛徒和反抗者在始遨治下只有貶黜,斬殺和消滅。

駐外元老院的中樞都是一個個枝葉繁茂,盤根錯節的氏族,一代又一代的傳承,在世人眼裡,都是皇親貴胄,富商貴賈。一旦始遨下定了決心,幾百幾千甚至幾萬人組成的氏族一夜間就從這世上消失無蹤,與之相關的人也會盡數剷除。

晚上,駐守在德國慕尼黑的伯納特輾轉難眠,怕吵醒身邊的妻子凱特琳,乾脆起身,在漆黑的書房裡坐著,面前的書桌上擺著始遨的主君詔令,命他前往巴西處決澤卡希爾和南美的元老院的8個氏族,短短一行字,讓伯納特一拿到詔令就心驚肉跳,坐立難安。這行詔令牽連之廣涉及8百人。

自不久前聖域祭祀之行後,他直覺要有大事發生,慕先生娶了北美元老院權力最大的氏族查爾斯頓家的獨生女,莫倫特娶了中亞氏族的哈米爾納王室的公主。

始遨正在悄無聲息,一點一點地將駐外奉天祭司們對元老院的掌控收回聖域,他們這幾個遊離於聖域之外的奉天祭司們都感覺到了。

多年以來,伯納特捫心自問對聖域的任務都是兢兢業業。

但他心底也明白,始遨不喜歡他的原因。他看了眼書房對面牆上的畫像,巨大的肖像油畫上描繪的是他的妻子凱特琳,應該是年輕時的凱特琳。他這一生唯一違背聖域的事情就是娶了她,而當年始遨要他娶的是塔米爾嘉一族的女子,那女孩子什麼錯都沒有,或許曾編織過一個美麗的夢境,那夢境破碎了,她自殺了。伯納特狠狠地捏緊了桌上的威士忌水晶酒器,咕嘟咕嘟灌了一大口下去。他們甚至沒有見過面,這不是他的錯。

伯納特違逆了始遨娶的凱特琳雖然也是元老院成員的家族女兒,但不是什麼大族,連一個司鐸都沒有出過,為了她,他得罪了塔米爾嘉,就是得罪了始遨,雖然始遨也在聖域為他們主持了婚禮,祝福了他們,沒有顯露出過一絲一毫的不悅,甚至自那之後再也沒有提及過與之相關的任何事,但伯納特記得,始遨也記得。

殺人不算什麼?殺多少人都不算什麼。可以說這本來就是奉天祭司的工作,十二殿奉天祭司是主君的劍,聖域在這世界的清潔工罷了。

他知道澤卡希爾對聖域的忤逆,他甚至有點詫異始遨二十多年來一直隱忍不發,任他在南美和元老院私下勾結,結黨作亂這麼長時間,也許是在聖域看到始遨那麼寵愛釋羅狄迦,那一度他鬆了口氣,他錯覺是不是始遨活得太久了,心軟了。

他自嘲的笑了笑,又喝了一大口,60幾度的威士忌潤喉辛辣,刺激他的感官。

開什麼玩笑,是他自己太天真了,始遨怎麼會心軟呢?

伯納特在書房坐到天色微亮,召來了自己麾下的三個司鐸和五個神侍,皆是武將,給他們分配完了每個人的任務名單,就讓他們先行前往南美預備了,司鐸和神侍都是沒有神力,元力和念力的普通人,但也都是頂級的殺手,獵食者,他們幹這些事和吃飯洗澡一樣平常,只是涉及的人數眾多,要神不知鬼不覺地在最短時間內殺完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伯納特自己要考慮的就是在最適合的時間出現在巴西,出現在澤卡希爾面前將其和餘黨剷除,把澤卡希爾的徽印別針帶回聖域。

“怎麼半夜你就不在了?”

凱特琳親自端了早餐的餐盤,等到會議結束後進到伯納特的書房。

“有些緊急的事情,怕吵著你。”

伯納特雖然全無胃口,但看著妻子端來的銀餐盤,上面豐盛的擺著核桃餐包,煙燻三文魚和魚子醬,乳酪,水果拼盤,黃油,黑松露煎蛋,還有裝在銀壺裡的咖啡和水晶杯裡的石榴汁。他笑了笑,對凱特琳說:

“這雞蛋是你煎的吧!”

“你怎麼知道?不是你一直喜歡的樣子嗎?”

她給他倒上熱咖啡,沒有加糖。

“廚子怎麼能把蛋殼留在上面?”

他拿起叉子,挑起了盤子裡凱特琳不小心留在煎蛋上的雞蛋殼碎片。

“辦完差快點回來,我們又有一個孩子在來的路上了。”

她溫柔地看著丈夫,拉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之上。

“放心,我很快就回來。”

身在巴西聖保羅的澤卡希爾這些日子接連不斷的收到手下元老院人員失蹤,意外身亡的報告,他倒是一點都不著急忙慌,這幾十年他每一天都在為此作準備。

“你真是個蠢貨,始遨派你來殺我,也沒打算讓你活著回去。你的人這兩天還有訊息嗎?”

澤卡希爾不屑地摸了一把臉上流下的血,道: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看看這是誰來了?”

擎晃從殿宇的黑漆漆的盡頭走到他們面前的時候,陰沉著臉色,第三殿赤金甲冑在他身上閃耀著驚心動魄的光芒。

“罷了罷了。”

伯納特把長劍往地上一扔,

“事到如今,始遨還是不肯放過我。”

擎晃稜角銳利的臉面無表情,他鄙視地看了眼扔掉了劍的伯納特,

“拿起來,你妻子為了保護你們的幾個孩子還掙扎了一番呢。”

伯納特喪著臉,似笑非笑,似哭非哭,面孔扭曲地十分詭異,他喉嚨裡似有若無地發出一聲痛苦不已的嘶吼,渾身顫抖,帶著恐怖的哭腔道:

“他們無罪,他們......什麼都沒有錯,為什麼?為什麼不能放過他們?始遨要我的腦袋,我親手遞給他都行。”

擎晃的語調絲毫未變:

“你也是個奉天祭司,你說呢。”

澤卡希爾咯咯咯地笑得不能自已,渾身發顫,欣賞又鄙夷地大聲說:

“戰神大人,你真是盡忠職守呢。始遨把你撿了回去,還真是培養了一條獠牙兇猛的獵犬。”

他話音未落,臉上一陣溫熱,左眼一團血雲,擎晃蘊含著神力一指擊瞎了澤卡希爾的一隻眼睛:

“我和他沒有過節,只是領命辦差;你就不同了。”

”切,我估摸著你也知道了。”

澤卡希爾吐了口血沫:

“這倒真的是私怨了。我有多討厭世襲的奉天祭司殿你也知道,血統,制憲,族人,很了不起的樣子,一個個的好像與生俱來高人一等似的。我是眾神昭示的第四殿奉天祭司,始遨氣急敗壞也沒有用,哈哈哈哈哈。”

他瘋了似的大笑起來。

”你討厭塔米爾嘉關第三殿何事?你派人追殺我們的時候我都不知道這些破事。”

”沒什麼,就是不喜歡世襲的奉天祭司殿而已,你們第三殿就是其中之一。”

澤卡希爾氣喘吁吁,斜著眼冷笑著望著擎晃:

“你不知道的事情何止這些,這麼多年始遨不敢動我,我手裡自然有籌碼;現在想想,利益交換而已,每個人都是棋子罷了。”

“一個女人,帶著兩個孩子,孤苦無依飄零在戰亂之中,你手下的司鐸好狠哪!”

擎晃的臉微微抽動了一下,他許多年不曾回憶那段不堪的往事了,被澤卡希爾派來殺死他們母子三人的司鐸把他和擎昂打得皮開肉綻,奄奄一息,將他們牢牢困住,在他們面前強姦了他們的母親,然後將她一刀割喉,要不是突然間的地震倒塌的柱子壓死了那個司鐸,他們兩個早成了孤魂野鬼。

擎晃頭疼欲裂,他想起少年時擎昂撕心裂肺的吼聲叫著母親,想起自己無力地眼睜睜看著她被那人壓在身下不斷抽動,想起母親喉嚨的一道裂口撲哧撲哧往外噴著血,那麼多血,染上了她淺藍色的長髮。

他抬起一掌就卸掉了澤卡希爾一隻臂膀,掉在地上,斷臂處血液噴射四周。正當擎晃掌落又起,這一掌卻未劈向澤卡希爾的方向,而是往自己側身斬去,只見伯納特的劍,以元力加持,直擊擎晃而來。擎晃那掌一下子乾脆利落地折斷了劍,同時另一隻手展開防禦態勢,澤卡希爾用僅剩的另一隻手臂朝擎晃發起了一擊衝擊波。

“磨蹭什麼?你們兩個一起上吧。”

擎晃神色如常對兩人道。

澤卡希爾和伯納特已經遍體鱗傷,就死之前的掙扎兩個人拼出了自己全部的願力和神力,千萬道火蛇吐信般的元力衝擊波直奔擎晃面前和身後兩個方向而來。擎晃騰身於殿宇的半空之中,雙臂勢起,一個圓形巨大的平行宇宙在他面前變為現實,一下子乾脆利落地吸收了所有的攻擊能量。

拼上全部力量的攻擊對擎晃而言只是開了一個平行宇宙就消逝了,澤卡希爾和伯納特絕望的明白他們和擎晃之間能力的差距,兩人早已元氣大傷,垂死之際不斷地,絕望地向擎晃繼續發出攻擊。

擎晃見兩人的元力衝擊波已然勢微,收起平行宇宙空間,只用身體急速閃避,招式凌亂急速,卻完全沒有觸及到他的身上。擎晃橫起一掌,一道衝擊波向澤卡希爾面門奔湧而來,他被振飛老遠,整個人像塊肉餅一樣砸在殿宇的另一頭的石柱上。

擎晃從半空中落回地面,撿起伯納特的斷劍,走到他面前扔給他,一邊厭棄地彎下腰,從他甲冑外的掛襟上將第十殿的金剛石徽印別針摘了下來,對他說:“你自己了斷吧。”

伯納特用殘劍撐起身子,跪在地上,深吸一口氣,將刃口對準了自己的喉嚨,

“眾神有知,三紀輪迴,我誓與塔米爾嘉不共戴天!”

說罷一劍穿喉,傷口血液噴射了許久之後,伯納特的身子呈三角形跪倒在地上,殘劍的劍柄頂著脖子一端。

擎晃見他自裁身亡,轉頭向澤卡希爾癱倒的方向走去,那人瞎了一隻眼,斷了一隻手臂,又受了擎晃幾次元力衝擊波,僅剩一口氣還吊著,但他還在笑著。

“塔米爾嘉的時代早就落幕了,始遨還不死心麼?”

澤卡希爾支撐起自己的身體,背靠在搖搖欲墜的石柱上,

“就算我死了,下一世,下下一世,第四殿也不會回到塔米爾嘉人的手裡了。別說第四殿,第一殿的下一個是不是塔米爾嘉,第三殿還是不是你們一族,第六殿呢?哪裡會有什麼永垂不朽!”

“你這話說的,倒像是誰有得選似地。”

擎晃蔑視地瞧著他。

“聖域這種比牢籠還窒息的所在,不怪你母親不肯留在那裡,哪裡有什麼比得上自由自在呢。”

澤卡希爾繼續道:

“你呀,也是被聖域這牢籠禁錮住的野獸,比武那會兒我就看出來了,你既想戴上牢籠裡的冠冕,又想衝破這牢籠去山巔。天平兩端的你都想要,只能心驚膽顫地走在這鋼絲繩上,你能睡得安穩麼?哈哈哈哈哈。”

“我留你到現在不是為了聽你胡說八道的,你懂我什麼?我只是在想怎麼殺你。”

擎晃冷笑了一下,某種隱藏在他冷靜的思想深處的疑惑微微動了一下,旋即又平靜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