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凌泉看著無措的俞青,袖中的手微微收緊,無聲給了陸景明一拳。
陸景明笑容瞬間消失,猙獰地捂著自己的後背,滿是控訴地看向他。
胥凌泉沒理他,剛想上前跟子堯老師解釋這個烏龍。
俞青忽然開口,對子堯老師說道。
"明天吧。"
此話一次,所有人愣在原地。
俞青看著呆愣在原地的老師,心中的想法更加堅定,笑著重複了一遍。
"明天我帶子堯去縣城中學報道,麻煩老師給我個聯絡方式。"
"好。"老師上前兩步,激動地握著她的手,又連聲說了幾個"好好好!"。
她看向俞青的目光滿是複雜,隱隱淚光閃過。
"子堯那孩子……能等來你這樣的姐姐,是他此生之幸!"
說罷,老師失態地撇過頭去,手背附在臉上,抹去淚花。
山溝溝裡出了個好苗子,她作為老師,何嘗不想幫子堯走出大山,走向更好的未來。
可她看著家裡即將上高中的孩子,早出晚歸的丈夫。
誰不想當個好人?她知道……她已經沒有精力,也沒有能力再託舉一個孩子走向更廣闊的天空了。
俞青理解她心中隱蔽的自責,寬慰地拍了拍老師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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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等一個小時,今天怎麼寫都沒手感,啊啊啊啊啊啊跟全世界拼了。
溫子堯瘦小的身影像小鹿一樣穿梭在草叢間。
俞青不遠不近地跟在他身後,手裡攥著隨手撿的鐵棍。
如果那三個小子收了那五百塊錢,還不依不饒地要溫子堯的命。
她藏於樹蔭下的嘴角勾起,顛了顛手裡的鐵棍。
那她就會讓他們知道,花兒為什麼那麼紅!
溫子堯站在教學樓後面,看著從不遠處拿著鐵鍬,緩緩走來的三個男孩。
他不安地攥緊了錢,手汗讓紙面變得潮熱,心跳隱隱打著鼓。
在那三人張嘴前,他就搶先一步開口,聲音暴露了他內心的慌亂。
"我……",溫子堯嚥了咽口中多餘的唾液,"我借到五百塊錢了。"
他將小心疊好的錢遞向馬樂康三人,等三人半信半疑展開細數後。
溫子堯鼓起勇氣問道:"我,我可以回去了嗎?"
馬樂康低頭數錢的動作一頓,也沒說行不行,抬眼輕蔑地瞥向溫子堯。
"你找誰的借錢?"
溫子堯下意識開口:"我……",話出口的瞬間心下一驚,害怕馬樂康等人糾纏上俞青。
他頂著三人的目光,心下一橫,絕不能拖累她,梗著脖子說道。
"與你們無關。我已經給你們五百了,按照約定,我要回去了。"
說罷,溫子堯轉身便想離開。
"啊!"
一聲痛呼聲響起,郭健高舉起鐵鍬,狠狠地打在溫子堯後腿處。
溫子堯倒在地上,痛得直吸冷氣,關節處的刺痛讓他起不了身。
郭健看著溫子堯無力癱倒在臭泥中,鼻子仍不解氣地輕嗤一聲。
"誰給你的膽子,敢這麼對我們說話,想死是不是?!"
說罷,又兩步上前,在背後狠踹了他一腳,將掙扎起身的溫子堯再次踹回泥裡。
溫子堯黑色的短袖沾滿泥濘,顫抖的身軀再次掙扎著爬起,臉頰滑過淚水,無聲滴落。
俞青站在樹後看不下去,鞋底輕搓,正打算出去給郭建等人來一頓鐵棍炒肉,馬樂康動了。
他伸手攔住還想繼續打人的郭建,示意他稍安勿躁。
"不急。"馬樂康上前假模假樣地扶起泥濘中的溫子堯,拍了拍他身上的泥漬。
"摔痛了吧?我們當然會遵守約定,你走吧。"
溫子堯愣愣地看著他,不安地後退幾步。
最經常出主意欺負人的就是馬樂康,現在他笑臉相迎反而更讓人毛孔悚然,像是憋著壞的假面狐狸。
溫子堯無聲收回被他扶著的手,默默轉身跑遠。
郭健看著溫子堯遠去的聲音,眼裡閃過煩躁,粗聲粗氣地質問道。
"為什麼要放他走?把他打死一樣可以獲得那五百,再加上神秘人的五百,我們就能拿到一千塊錢!"
馬樂康無聲翻了個白眼,心中覺得郭建蠢得無語,語氣也隨之變得冷淡。
"羊毛出自羊身上,今天溫子堯能拿出一個五百,明天他就能為了活命拿出兩個五百,再跟蹤查一下,是誰能借給他五百塊,那個人是我們的下一個目標。"
郭健粗神經聽不懂馬樂康的彎彎繞繞,只在乎還沒到手的另一個五百。
"那神秘人的任務怎麼辦?我們爽約之後不會有麻煩吧?"
馬樂康輕哼一聲。
"就跟他說,有人出五百買溫子堯的命,想要?那就繼續加價!"
孫愷傑聞言,眼睛一亮,對馬樂康連聲讚歎道。
"馬哥妙啊!這樣我們既拿到了溫子堯的五百,還拿到神秘人的錢,又藉著溫子堯釣到了更大的魚!一箭三雕!"
馬樂康瞥了孫愷傑一眼,他倒是比郭健心眼多一些,點點頭說道。
"沒錯!"
孫愷傑和郭健歡呼一聲:"那我們現在就去遊戲廳,痛快一把!"
三人各懷鬼胎,勾肩搭背地朝縣城大巴站走去,即將前往縣城中的遊戲廳。
俞青在樹後看著他們毫無察覺的身影挑了挑眉,眼底浮現一絲得逞的笑意。
馬樂康確實是聰明,但她詮釋了什麼叫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畢竟還是個小孩,她見過大人社會複雜曲折的套路比他吃過的鹽都多!
她心情愉悅地轉身,看著手機中的訊息,朝教師辦公室的胥凌泉走去。
一路上,她拜託系統幫她照看溫子堯那邊的狀況,一邊回想起十分鐘前,她在車上和系統的對話。
"那三個腦殘最大的年齡不過十二歲……根本沒到承擔刑事責任的年紀,殺完人照樣逍遙法外。
可要想改變溫子堯慘死的結局,退讓和滿足霸凌者無底下的要求肯定不是解決之法……"
俞青坐在車裡,面色如常,心中的小人卻在發狂撓頭。
她也想讓那三個惡魔把溫子堯經歷過的痛苦和羞辱全部親身經歷一次!
但是,上次是溫子堯躺在坑底,三個惡魔舉著鐵鍬站在坑外,冷漠地看著男孩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