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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章 邪教首領:有牛啊,有牛!(二合一)

“我……”

邪教首領有些踉蹌地後退了一步。

他下意識地想要出言辯駁,可是卻組織不出完整的語句。

小千世界,中千世界,大千世界、無量之地……那無窮無盡,無限堆迭的概念,以指數的形式在他的腦海中彷彿一層層階梯塔一般無限延伸,讓他的思維都陷入了凝滯。

還有對方所提出的——密特羅河的沙數。

作為西大陸最大的河流,密特羅河深藍港的居民每天都能看見,再是熟悉不過。

可是,又有幾個人曾經設想過,在密特羅河的河床之中,究竟沉澱著多少枚沙粒?幾億,幾十億,還是幾千億,幾萬億?

邪教首領狠狠地一咬牙。

他發現自己不能再被對方牽著鼻子走了,要是繼續跟著拉斯特的思路只會一直處於被動姿態。

唯一要從這種狀態下破局的方法,便是直接全盤否定掉對方的一切:“倘若真要按你所說,存在著所謂的「無量之地」,是由你所信奉的那個主創造的無量之地。”

“那麼我問你,在那個所謂的「無量之地」外又是什麼?在「無量之地」誕生之前,整個世界又是什麼狀態,那無量之地誕生前的主宰又是何人?”

言罷,邪教首領長舒了一口氣。

他終究是一方邪教的首領,在傳教方面的話術上有著異於常人的天賦。

雖然前面被拉斯特用一套無限迭盒子的套娃理論震懾得心神恍惚,但此刻還是迅速調整好了狀態,作出了反擊。

他直接反過來使用拉斯特的迭盒子套娃理論,在拉斯特所說的「無量之地」外又套了一層娃。

你說是你主創造了「無量之地」,那麼在「無量之地」外呢?在「無量之地」開闢之前呢?更外面又是什麼?而當邪教首領已經提出了這般的質疑之後,倘若拉斯特再繼續堆迭盒子——再創造出什麼小無量之地、中無量之地、大無量之地的話術。

雖然也能讓這個套娃的迴圈繼續下去,但是就難免在這場神學辯論,或者說是吹逼大戰中落了下乘。

然而,面對邪教首領的質疑,拉斯特卻只是微笑了一下。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對方居然就這樣認輸了?

邪教首領不由一愣,但旋即便露出了得色。

在這種激烈的辯論中,主動說出“我不知道”,在他看來無疑便等同於投子認負。

然而拉斯特的話語,卻絲毫沒有因為邪教首領的狂喜而停頓分毫,而是緊接著便再度響起。

“首領閣下,你見過……冰山嗎?”

“冰山?”

邪教首領微微一愣。

深藍港處於亞熱帶,自然沒有什麼機會見到冰山,不過此刻畢竟已經是蒸汽時代,資訊的傳播速度相比於中世紀時得到了飛速的提升,因此冰山這個詞彙邪教首領還是能夠理解的。

那是在極北之地的寒帶,漂浮在海洋之上的巨大冰塊。

“因為密度的緣故,所以漂浮在寒帶冰洋上的冰山,那真正露出水面的部分,僅僅只有十數分之一而已。”

“因此,站在航船甲板上的水手們,無論再怎麼眺望,他們所觀測到露出水面的冰山部分,都僅僅只不過是一個不起眼的小角而已。”

“看起來只是一塊不起眼的浮冰,但是水面之下,卻可能潛藏著一方龐然大物。”

“但是,只能站在甲板上觀察的人們,無論再如何努力地去想象冰山的全貌,都僅僅只是在管中窺豹,盲人摸象,他們永遠也無法知曉冰山的全貌。”

拉斯特的話語停頓了一下:“而我所信仰的主,同樣也是如此。”

他冷冷地審視著身前的邪教首領:“無論是「星系」、「超星團」,還是「大千世界」、「無量之地」,這些詞彙都是由人類所創造的定義,是能夠被人類所理解的概念。”

“可是,偉大浩瀚如吾主這般的存在,又豈是我們這般微渺的人類所能夠揣摩,所能夠理解的?”

“即便我剛才所說的一切已經極盡讚美之詞,但是就彷彿海員們只能看到海面上的冰山一角,卻永遠無法知曉冰山的全貌一般——我所描述的這一切,也不過是吾主真正威能一個微不足道的側面。”

“是被我們用人類那粗淺的眼界與見識,在強行扭曲、曲解、斷章取義之後……方才降格為了一個勉強能夠讓我們理解的概念。”

“而真實的吾主,則是人類所永遠也無法揣摩的存在。”

拉斯特的話語微頓了一下。

“祂超越了一切物質、一切意義、一切概念、一切精神與語言。”

“祂是諸果之因,也是諸因之果、祂早已經回溯了時光、踏足了最古老的根源,所以從沒有弱小的時刻。”

“祂包容了世間所有的可能性,包容了過去、現在與未來、包容了初始與終結……無所不知、無所不在、無所不能、任何在邏輯和因果上矛盾相悖的東西都能在祂的身上同時成立。”

“祂不可觀之不可測……既沒有辦法觀測、也無法描述、一說就錯、一想就謬。”

“真實的主不需要信仰,也不需要吾等的膜拜,更不需要所謂的血祭。”

他的語氣稍稍抬高了幾分:“而在吾等所在的塵世、吾等所身處的現實之中的吾主,只不過是祂那真實身姿一個微不足道的側面與投影而已——”

“所以我們才能夠感知到主的存在,才能夠向祂禱告,才有了所謂的聖物與神啟……而哪怕僅僅只是主在凡世所投影的一個側面,也已經足夠耗盡人類中最睿智賢者的畢生心血去揣摩,去求索。”

【666,我都沒想到,這個活動居然還能這麼玩。】

【這套話術他是怎麼設計出來的?小千世界、中千世界、大千世界……連我自己聽得都快要被繞暈了。】

【應該是縫合了宗教體系的話術,但是在此之前,我也確實從來沒有聽聞過這樣一套宗教理論。】

【你看邊上的那些邪教徒,看他的那眼神,簡直就像是在看神的親兒子那般。】

【這樣下去,感覺這個小貂軟糖真的很可能刷到一個極高的評分啊——直接把自己給幹成了邪教頭頭,這對原有的劇情有著多高的修改度啊?】

【唯一的問題就是,小貂軟糖全程都在邪教團的領地當中活動,時時刻刻都在遭受著那枚汙染物的汙染——隨時都可能因為精神值過低而被強制登出《守岸人之詩》】

【就算劇情修改度再高,可要是他存活時間不夠長的話,恐怕還是難以在排行榜中衝到前列的名次。】

一行行的彈幕飛速地飄過。

而在直播間的畫面中——

“我我我我……”邪教首領再次踉蹌地後退幾步。

他原本還以為自己終於掌握了拉斯特的套路和話術,兩人將會繼續在套娃和迭盒子的賽道上你追我趕,你往上套一個娃,我往上迭一個盒子。

卻沒想到,拉斯特此前之所以會主動退讓,便是為了在此刻直接憋了個大招。

這就好像兩個人爭論誰的戰力更高,原本還停留在誰的破壞力更強的層面上,你爆一條街、我爆一個城、他爆一個國……

但是說到一半,忽然就有人說祂的強大已經無法用人類的詞語去描述,不可知不可描述,所以我們現在怎麼爭論都是錯誤的,怎麼猜想都是荒謬的。

這還怎麼聊?這壓根就沒法聊了啊!對方徹底殺死了比賽。

而且最關鍵的是,聽著拉斯特對吾主的闡述。

邪教首領自己都感覺自己的三觀,像是被對方給完全地洗刷了一遍。

自己過往對主的認知,居然是如此的膚淺,居然妄圖用人類的語言和文字,去描述一位超越了一切概念與因果的偉大存在。

與拉斯特所描述的那位主相比,自己過往所信仰的那位神明——似乎一下子就變得低檔次了起來,完全配不上對方所描述的那超越一切的偉大位格,並不符合對於真正主的定義。

一時之間,就連邪教首領自己都不由開始懷疑起了人生。

他在思考一種可能性——

有沒有可能,對方確實便是那位真正主的眷者……而自己方才是一個被卑劣的偽神所蠱惑,正在招搖撞騙的騙子?

不過邪教首領畢竟與汙染物接觸的時間最久,精神所遭受的腐化也最深,並不會那麼輕易地動搖自己對邪神的信仰。

因此,剛才那般自我懷疑只是在他的腦海中一閃而沒。

邪教首領看了看面前一臉悲憫神色的拉斯特,又看了看對方身後虎視眈眈的背叛教徒,以及自己身旁那些隨著拉斯特的言語,同樣流露出動搖神情的死忠們,面色凝重。

他知道這場神學的辯論自己已經輸了,輸得一塌糊塗,再也沒有一絲翻盤的可能性。

再讓對方這樣蠱惑下去的話,那恐怕要不了多久,自己身旁這些原本堅定不移的死忠分子恐怕都會心生動搖,轉投對方的懷抱。

不過,自己還有最後一個自證身份的機會。

“你先前說,我是一個竊取了主的聖物,並打著主的名號招搖撞騙的騙子,對吧?”

邪教首領惡狠狠地盯著眼前的拉斯特:“也就是說,我的眷者身份或許是假的,但是主的聖物卻是真的,對吧?”

“當然。”

拉斯特坦然地點了點頭。

“好,這可是你自己說的。”

邪教首領的神色狠厲。

他徑直從自己的懷中取出了一個小盒子,並一把將那個盒子開啟。

木盒之中,是一具黑鐵的雕塑。

這是邪神的汙染物,也亦是深藍港鐵十字瘟疫的罪魁禍首。

【我去,居然真的把這玩意給拿出來了。】

【在我的印象裡,之前所有的限時活動挑戰裡,都從未有人順利得到過這件汙染物——即便費盡心思突破了邪教團的大本營,但每次得手之前都會被這個邪教首領給主動破壞掉。】

一行行彈幕飄過。

所有的玩家都清楚,這件邪神鵰塑作為邪神的聖物,同樣也是鐵十字瘟疫的起源,必然是整個深藍港活動中相當重要的任務道具。

倘若能夠將這件關鍵道具拿到手的話,那最終的通關評分必然會得到大幅度的加成。

但是很遺憾,到目前為止,從未有人順利地將這枚邪神鵰塑搞到手過。

首先,這枚雕塑被邪教首領貼身保管,要想得到,便必須要突破整個邪教團的大本營。

而哪怕那些玩家在聯絡了深藍港的警察局,藉助那些警察的力量順利地做到了這一點,但是在明知道大勢已去的情況下,那個邪教首領一定會主動將這枚汙染物破壞,不將其留給敵人。

所以,哪怕明知道其重要性,但三個月的限時活動,數千萬的《守岸人之詩》的玩家中,卻無人能夠將其弄到手。

然而,此時此刻——

那個邪教首領,卻居然主動將那枚汙染物拿了出來,在這個叫做「小貂軟糖」的玩家面前。

“主的聖物,同樣也是主之意志的具現。”

“那麼,實際上我們根本無需像剛才那般辯論——只需要讓主的聖物作出選擇,自然便能夠確定誰才是真正的眷者,而誰才是那個坑蒙拐騙的騙子。”

邪教首領面色狠厲。

他將那枚雕塑放置到地面上,然後從懷中取出了一枚短匕。

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邪教首領手腕一翻,短匕的弧光一閃而沒,濺起了一抹鮮血。

鮮血滴落在那枚邪神鵰塑之上,升騰起了滋滋的白煙,而那枚邪神鵰塑似乎也在鮮血的刺激下逐漸復甦了過來,正在不斷地嗡鳴震顫,擁有了自己的活性。

這是邪教首領的走投無路之舉,卻也是他的絕地翻盤之法。

邪教首領的眼眸中重新流露出了一絲自信,看了一眼對面的拉斯特。

看吧,任憑你說的天花亂墜,但是隻要主的聖物復甦,那麼一切便都會真相大白!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而那枚雕塑上那血色的紋路也愈發得清晰分明,徹底地活性化,彷彿擁有了自己的生命。

直到某一個剎那,那枚雕塑忽然懸空而起,在半空中盪漾著血色的波紋。

然後——

在邪教首領那滿懷期待的殷切目光之中,那枚完成了活性化復甦,騰空而起的邪神鵰塑,便這樣在半空中劃出了一道輕盈的血色弧線——

就這樣從邪教首領的身前掠過。

最終,徑直落在了拉斯特的手中,乖巧地平躺了下來。

像極了那在舔狗絕望的視線目送裡,直奔入別人懷抱的女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