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春花連呼吸都停滯了。
眼睛直直的瞪著雜草裡的那點光亮
“怎麼了？周姐？你還好嗎？”
小林警官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周春花才回過神來。
她顫抖的指向前方的草叢說：“我、我能去那裡看看嗎？”
小林警官擰著眉看向正在勘察現場的小陳警官，見小陳警官點頭，才說：“我陪你去吧。我們從這邊繞過去。”
周春花知道現場很重要，立馬轉身從小林警官指的那邊走去。
或許是甘溪村沒人了的緣故，又或者……是這邊太偏僻，很久沒人來過。
那草矮的沒過腳踝，高的直達膝蓋。
加上已經是冬天的緣故，草又枯又幹，扎人得很。
很多時候枯草刺進她的牛仔褲，紮在皮肉上，她都無暇顧及。
心裡不停的祈禱：希望是自己看錯了！
來的路上，她無時無刻不希望此行能找到黃桃的蹤跡。
可當她看到那個東西時，她甚至後悔此行。
“周姐，走這邊。”小林警官喊她。
神情恍惚的周春花連忙跟著小林警官走了樹林。
結果沒走一會兒，小林警官突然停了下來。
周春花往前幾步，探頭看去。
瞳孔頓縮……
這裡、居然、居然還有骨頭！
小林警官立馬轉頭向空地那邊大喊。
不一會兒小姚警官就趕了過來。
小林警官讓她先在這等會兒，然後和小姚警官一起小心翼翼的察看起來。
許久的寂靜後，她就聽到小姚警官說：“看起來，應該是被什麼動物，從那邊拖過來的。”
“能拖動成年人的動物可不多。”蹲地上扒拉枯葉的小林警官說。
“嗯。另一種可能就是，數量多，分食。”
“殘骸分散。難道是狼？”
“從空地那邊的頭骨上的啃食痕跡來看，很像。”
小姚警官這麼一說，小林警官立刻緊張起來。
“如果真是狼的話，那就不能在這久留了。趕緊的，我們天黑前至少要回到甘溪村才行。”
說完，小林警官領著她，又往旁邊繞了一下。
好一會兒，才尋著方向從樹林裡鑽出去。
她沿著小林警官踩過的地方，終於來到了那叢草叢前。
顫抖的伸手扒開草叢，視線瞬間就模糊了。
現實就如晴天霹靂一般砸在她的心上。
真的是黃桃的手串。
她清楚的記得黃桃說過，這手串是桐桐送給她的第一份禮物。
上面的那塊石英石，是桐桐在山上找了好久才找到的。
黃桃說，那會桐桐還小，四五歲。
因為她不能出村，小小的桐桐就每天上山給她帶回來各種各樣的東西。
有時候是野果，有時候是野花，有時候是小鳥小松鼠，更多的時候，是各種各樣的小石頭。
山岩上的，小溪底的，各種顏色花紋圖案……
只是村裡沒有的，桐桐就撿回去送給她。
黃桃還說，就因為當時桐桐說的一句話，她才放棄了所有逃走的機會。
當時，她還好奇的問黃桃，桐桐說了什麼。
黃桃笑得一臉的幸福的說：“他那麼小小的一隻，卻緊緊的摟著我說，媽媽別難過，你不能出村，那桐桐就把所有好看好玩好吃的都找來送給媽媽。
桐桐現在小，還保護不了媽媽。等桐桐長大了，誰也別想阻止桐桐帶媽媽離開這裡，去看外面的世界。”
黃桃說，從那一刻起，她才覺得她這操蛋的人生，也算是有了意義。
因為同為母親，所以知道黃桃是不可把手串弄丟的！
周春花彎腰去撿手串。
結果剛伸出手，目光就定格在一節類似手指頭的骨頭上。
就在手串下面的土裡，一小節白灰色的像是骨頭的東西，下半段掩埋在地裡。
她慌忙收回手，聲音顫抖的問：“小林警官，你看看、這個、是……骨頭嗎？”
小林警官走過來，看到她指的方向後，扒開草蹲下去。
戴著手套的手，扒開了地上的土。
周春花這才看清楚，那確實是人的手指骨。
因為它的下面，還掩埋著更多的大大小小的骨頭。
而她看見的那根手指骨，實際只有半根。
它看起來，就像是被動物咬斷後殘留下來的。
這一刻，周春花再也沒能忍住早就打轉的眼淚。
“我……能把它撿起來嗎？”她指著手串問道。
眉頭緊蹙的小林警官猶豫片刻後，點了點頭。
周春花這才伸手把簡陋的手串拿起來。
拇指大小的石英石上，沾了泥土。
她手指輕拭，卻發現浮土之下的，根本就不是泥，而是……幹到發黑的血漬！
雖然她無數次在心裡告訴自己，或許還有希望，或許黃桃還活著。
可是眼前這浸了血的石英石就像無法改變的答案，給了她一個最不希望的結局。
明明，黃桃說過她會努力活著的。
她說她不會丟下桐桐，一定會來接桐桐的。
面對這樣的結局，她又該怎麼告訴桐桐呢？
他還那麼小……
把手串拿封口袋裝好，揣在胸口有拉鍊的兜裡。
這或許是黃桃留給桐桐最後的念想了，她必須完好無損的帶回去。
周春花站在原地，恍恍惚惚的看著他們勘察這片空地。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就聽到小林警官喊她。
周春花這才注意到時間已經不早了。
她揉了揉腫脹的眼睛，跟在小林警官後頭。
一路上，都沒有人再說過一句話，就這麼默默的往來時的方向走。
他們還沒回到甘溪村，天就已經黑了。
由於可能是要下雨的原因，月亮被籠罩在雲層裡，死氣沉沉的樣子和她此刻的心情一樣。
一路摸黑回到昨晚過夜的地方，小林警官將就昨晚的火堆添了樹枝再次點燃。
就在火光亮起的一瞬間，外面突然響起什麼東西掉在地上的聲音。
“誰！”小姚警官手裡的槍已經指向了聲音來源的地方。
小林警官一隻手將她接到身後，另一隻手握著槍，同樣指向外面。
“誰？出來！”
話音落下時，外面響起了啪啪啪的響聲，聽起來，像是有人在鼓掌……
周春花瞬間清醒，提起腳邊的包，把裡面的東西拿出來放進了褲兜裡。
她肯定沒聽錯，剛才的聲音，絕對是人拍手發出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