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隊終於順著曲折的道路消失在迷霧之中。
“沙沙——”
女人來時的方向,林子裡傳來一陣人穿行而過的聲音。半天,一男一女從林子裡氣喘吁吁的鑽出來,男的似乎腿腳有傷走路並不利索,女的年紀不大看得出來是她一路攙扶男人下的山。
倆人幾乎都成了一個泥人,面色蒼白像是大病初癒臉上帶點紅潤。走出林子並沒有看到張遠所說的隊伍,只有地上深深的車轍印。少女似乎不信邪一般,撒開攙扶男人的手順著道路往前追了一節,男人嘴唇乾裂顫抖卻沒有開口叫住少女,他只是瘸著一條腿依靠在樹幹上,神情黯淡看著少女追逐的背影。
半晌後,少女回來了,倆人相視都知道,他們來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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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途永遠不會停止,他們沒有諾亞方舟救不了所有人,他們也不是上帝會救所有人。末世之中只有求生欲和強大才能使人存活……適者生存……這是定律
今天他們沒有順著地圖繼續往前走,因為這幾天降溫得厲害,他們需要尋找足夠的禦寒物資來應對寒冷的天氣。經過一番思考和研究,何闌首先鎖定了離公路最近的一個小型村莊作為目標。
這個村莊距離羅薩小鎮不遠,而且還是當地重要的糧食產量地,設有許多大棚種植蔬菜和水果。從地圖上的建設規劃來看,這裡原本計劃被改造成為蔬菜水果水稻供應基地,說明這裡的土質非常適合農作物生長。然而,何闌對能否在這裡找到大量的糧食並沒有抱太大的期望。畢竟現在的氣溫急劇下降,生態環境也發生了扭曲變化,那些嬌貴的植物未必能夠在這樣惡劣的條件下存活下來。
他真正渴望得到的是村民家中自產自銷的棉質用品。當地農民通常會把一部分棉花留下來送到裁縫店製作成棉衣和棉被,其餘的則會出售。如果他們幸運的話,或許可以收穫一批寶貴的物資;即使運氣不好,至少在田地裡還有一些未採摘的棉花,他們可以摘下這些棉花,然後找個被套多塞一些進去,增加保暖性。至於後續到達大型鎮子後,再去裁縫店更換更好的衣物。
“停車!”
“吱!”
司機小哥猛的被何闌叫停,車內人全都被急剎搞的猝不及防,始作俑者動作迅速的跑下車蹲在車頭前面不知道幹嘛。
江君扯了扯勒緊的安全帶,從後視鏡裡看向張遠,表情臭臭的,意思大概就是:你家二哈又搞什麼么蛾子?
張遠表情無辜,眨了眨眼。江君才想起來倆人一丘之貉能回答他才怪,低聲糙罵一句,解開安全帶下車。張遠緊隨其後
江君下了車抬腳往何闌屁股上踹了一腳,被張遠擋住。江君翻了個白眼,衝著地上的何闌發問
“喂!幹嘛呢?要拉屎上林子里拉去……”
何闌從地上撿起了不知道什麼,貼到江君面前。江君看了一眼黑乎乎的,皺眉
“什麼東西”
“羊糞蛋子!”
何闌滋出大牙笑嘻嘻道,江君眼睛瞪得像銅鈴,上半身後仰噔噔噔退出五米遠
“你特麼有病啊?!玩這兒玩意!!”
“哎,怎麼說話呢?”
“你確定這是羊的……”
張遠遲疑的問出,他沒見過這東西自然也不知道何闌說出的真假,何闌見張遠發問,轉頭不再理江君
“保真,還新鮮著呢。”
何闌擠眉弄眼,張遠立馬想到隊伍中那個孩子,江君捏著鼻子也過來了,怪不得早上何闌信誓旦旦的,原本早就有線索了。
“昨天路上我就發現了,不過太晚我就沒說了,這不湊巧!順路!……奶水有著落了,咱們還可以改善改善伙食!”
這幾天喝粥喝的他一天跑幾趟廁所,肚子都沒飽過,沒辦法他們這群大少爺大小姐哪裡會那麼多花樣的菜譜,能熟有口湯喝就不錯了……
“發瘋的你也敢吃?得出病來可別禍害別人。”
“呵,有本事逮到了你別吃!”
“不吃就不吃!”
眼看倆人又吵起來,張遠無奈的搖搖頭上了車,拍拍司機的靠背說道
“開車。”
車子啟動,倆人一看都不打算等他們,趕忙爬上車!廢話!這裡離目的地還有十幾公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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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公路後,車子穿越過一片茂密的樹林,發動機的轟鳴聲驚擾了一群棲息在此的鳥兒。它們驚恐地飛起,盤旋在樹林上空,然後朝著南方飛去。車子再次啟動,江君凝視著遠去的鳥群,低聲自語道
“看起來瘋疫正在消散……”
“也許是避難的意識超越了病毒的驅使。”
動物對危險的感知遠遠超過人類,而此刻,一股未知的危機正悄然向他們逼近。
車子駛過那片樹林後,眼前呈現出一片廣闊的平原和稻田。茁壯成長的稻穗已經沉甸甸地低下了頭,本應是豐收的喜悅場景,但如今卻成為了無人問津的荒涼景色。車窗被緩緩搖下,一陣惡臭撲面而來,令車內的眾人不禁緊皺眉頭。這股臭味從何而來?
坐在車上一直安靜的當個背景布的阿卓突然發話讓停車,車隊又一次停下,但沒人催促,任何發現的危險都要排除。阿卓在幾人疑惑的目光中下車跳下稻田中,彎下身子,人消失在稻子裡,何闌略有些擔心跟著張遠一塊下車,路面和稻田還是有些高度的,何闌蹲下看著阿卓像個小蘑菇一樣被稻子掩蓋。
“阿卓——怎麼樣?有什麼發現?!”
何闌焦急地喊道,眼睛緊緊盯著前方的小蘑菇。小蘑菇在稻田中艱難地挪動著,突然站起身來,手中緊緊握著一團黑乎乎的淤泥。何闌這才驚訝地發現,這片稻田裡竟然佈滿了這種黑乎乎的淤泥,而不是普通的土地。
“發臭的是淤泥。”
這時,一個聲音從身後傳來。張遠拉著何闌一隻胳膊,另一隻手則伸向阿卓。三人齊心協力,終於將阿卓從淤泥中拔出。
“哇靠!那是什麼東西?好惡心啊!”
剛剛停好車的司機小哥指著阿卓原來站立的位置驚呼道。眾人紛紛回頭望去,只見阿卓剛才踩過的地方,露出了一條鞋掌粗的蚯蚓。雖然只看到了它的一段身體,但它的體型已經異常巨大。它的身體暴露在眾人的視線中後,很快就鑽進了淤泥中,消失得無影無蹤。而那塊被踩出的坑洞也慢慢地被周圍的淤泥填滿,恢復了原狀。
幾人面色都不太好,何闌啐了一口罵道:
“呸——,那鬼東西吃什麼長那麼大的?!!”
阿卓將手中的淤泥舉起,表情凝重地說:
“人。”
幾人的臉色瞬間變得十分難看,就像一個調色盤一樣不斷變化著顏色。他們驚恐地看向那團淤泥,只見它從阿卓的手心中流淌而下,中間的東西逐漸顯露出來,那是一隻白骨嶙峋的手骨!!
“嘔——”
司機小哥再也無法忍受這種恐怖的場景,轉身跑到一旁嘔吐起來。江君也感到一陣強烈的噁心,連續作嘔了好幾次,但他還是強行忍住了。他的眼角因為過度用力而變得通紅,看起來非常難受。聽到何闌的話後,他終於忍不住和司機小哥一起跑去嘔吐了。
“這上面的肉還沒啃乾淨呢~”
張遠無奈地嘆了口氣,心想這個何闌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非要在這個時候說出這樣讓人毛骨悚然的話。何闌看到江君的狼狽模樣,心裡不禁得意起來,暗暗嘲笑他不過如此,竟然連這點場面都受不了。
“你怎麼發現的?”
張遠好奇地看著阿卓,他不明白為什麼阿卓能夠發現這些隱藏在淤泥中的手骨。如果沒有阿卓的提醒,他們可能永遠都不會發現這個可怕的事實。
阿卓扔掉手骨後,從口袋裡掏出一包便攜紙巾,想開啟才發現:他只有一隻手……張遠伸手拿過拆開,遞給阿卓一張,他邊擦拭手上的泥巴邊開口
“味道。”
“味道?”
何闌在旁邊重複,張遠看那張紙不能用了又遞了一張。這次阿卓對張遠說了一聲謝謝,張遠彎了彎眼睛
“屍臭味和泥巴的味道不一樣。”
“這倆個你還能分清?狗鼻子啊?!……阿……沒有罵你啊”
何闌捂了捂嘴,阿卓沒有解釋只是默默的擦乾淨手又伸向腳上的靴子,發現無從下手後,僵著身子乾站著。張遠輕笑
“先脫了吧,我那兒還有一雙,碼數應該一樣,這雙到村子裡洗洗。”
“謝謝。”
“行了,既然搞清楚了就走吧,這地方我一刻都不想呆趕緊進村。”
何闌說話,司機小哥坐在車裡認同的點頭,快速啟動車子,幾人上車,阿卓為了不弄髒車,脫了鞋將手伸出窗外提著。
張遠目光凝視著那片被微風吹拂而盪漾的稻田。稻穗輕輕搖曳,彷彿在向他訴說著什麼,但他心中的憂愁卻愈發沉重。這片稻田看上去寧靜祥和,宛如一幅美麗的田園畫卷,然而,隱藏在這表面之下的真相卻讓他感到毛骨悚然。
這比親眼看到的殺人場面更讓人恐懼,無聲無息的帶走生命,土匪的貪婪,人質的遭遇,稻田下的屍骨,異變的動物……它在殺人……殺害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