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你怎麼突然就讓人把歐陽督察收押進地牢了呢?!”
當薛浩然和蘇瀟瀟一同走出地牢,門口處守著的陵衛們便非常識相的第一時間退散,留出說話的地方給陵署的兩位高層,這自然的,薛浩然可以非常直接的問話蘇瀟瀟。
“不把歐陽子收押進地牢,不然真的將廣府陵署這麼一大盤工作都交給他?”
蘇瀟瀟似笑非笑的問道:“你覺得,我當真可能會將廣府陵署這麼大一盤活兒交給一個臥底不成?”
“所以,收押歐陽督察的事,你早就計劃好了?”
“也不算計劃好吧,唔……”
蘇瀟瀟頓了頓後,稍稍想了想:“反正!在陵署部隊南征之前,肯定得先將歐陽子的問題處理好,畢竟‘攘外必先安內’嘛!我相信這麼簡單的道理,你不會不懂的。”
“我當然懂了!”
薛浩然一臉肅然的問道:“可是,將歐陽督察這麼一位熟悉廣府陵署運轉的人才給收押進地牢了,在咱們離開廣府前往南閩抗倭之後,廣府陵署的日常運轉,誰去掌控全域性呢?現在距離咱們南征也就剩下兩天的時間,你就算找個信任的人去接手陵署的工作,那也是來不及的說!”
看著蘇瀟瀟似乎要說什麼,薛浩然完全不給她插話的機會,只見其繼續“噼裡啪啦”的一番訓話:“再說了!換成其他人,也不如歐陽督察這麼熟悉廣府陵署事無鉅細的各項業務!完全可以讓歐陽督察無縫隙銜接上去,等著南濱的戰局完全劃上句號了,要處理他的問題,再慢慢處理也不遲嘛!”
“嗯……所以!你說完了沒有呢?”
只見蘇瀟瀟似笑非笑的點了點頭,很明顯,薛浩然噼裡啪啦的這麼一通話,她所聽進去的內容肯定不多。
對此,薛浩然無奈的翻了翻白眼後,微微點頭:“說完啦!”
“好啦!關於南征後,誰接受廣府陵署的事,你不需要擔心太多啦……”
令薛浩然意外的是,蘇瀟瀟居然是完全不擔心這一問題,甚至是胸有成竹道:“放心吧!我有比歐陽子更加合適的人選呢,這個事,不用操心就是了。”
“呃,你確定???”
“確定!”
“好吧……”
既然蘇瀟瀟的態度如此肯定,那薛浩然也就沒意思再繼續追問下去了。
或許蘇瀟瀟早就物色好在帶兵南征之後,代其統領廣府陵署全域性的最佳人選呢?只是沒有給自己知道罷了。
蘇瀟瀟沒意思讓自己知道太多,那自己就算繼續追問下去,也不可能知道更多的說。
蘇瀟瀟也是非常有意要支開這個話題,只見其非常認真的給薛浩然複述著自己剛才審訊歐陽子的情況。
“你來之前,我在地牢跟歐陽子一起待了半個時辰,但是這半個時辰裡,歐陽子除了自己的真實身份,還有陵署裡面安插的眼線坦白了出來之外,其他的一概不願意開口,其中最關鍵的是,他被安插在廣府陵署裡面究竟為了什麼,他更是選擇沉默應對……”
說到這裡,蘇瀟瀟一臉肅然的拍了拍薛浩然的臂膀:“剩下的!就看你怎麼撬開歐陽子的嘴巴了。”
“我會盡力的吧!”
對於審訊歐陽子的工作,薛浩然同樣是覺得非常的艱難,畢竟歐陽子這種迂腐古板的性格,本身就不是那種容易被試探出什麼口風的人。
薛浩然甚至擔心,這會兒歐陽子在地牢裡面,會不會直接選擇咬舌自盡來保全其被歐陽家安插在廣府陵署裡面的秘密呢? “地牢這邊就交給你了!我上去黑牢,審訊歐陽子的下線們,看看能不能審訊出什麼有用的線索出來。”
畢竟是同僚感情在,蘇瀟瀟在離開地牢之前猶豫了一下後,還刻意的提醒了薛浩然一句:“審訊歸審訊,能不動刑罰還是別動,畢竟共事了這麼久,唉!”
“放心吧!”
薛浩然堅定的點了點頭:“絕對不會對歐陽督察上刑的。”
當薛浩然開啟地牢大門,走了回去之後,歐陽子看著只有薛浩然一個人回來,頓時也是一臉驚愕不已。
“呃,蘇鎮督呢?”
“她說這裡交給我了!甚至,蘇鎮督在離開之前,還刻意交代過我,不能對你動刑呢。”
薛浩然無奈的聳了聳肩後,便在剛才蘇瀟瀟坐的小凳子上坐了下來——要知道,這張小凳子還是當時薛浩然為了跟黑木少將軍敘舊,刻意從黑牢上面搬下來的呢,只是沒想到,這會兒是用來坐著審訊自己的同僚罷了。
“所以!歐陽督察,你想說什麼,就儘管告訴我吧!”
說罷,薛浩然還略調皮的嘟囔著嘴道:“反正蘇鎮督交代過,不能對你動刑罰的,所以,你不願意說什麼,我也沒辦法勉強你說咯。”
“蘇鎮督居然……”
似乎,歐陽子對於蘇瀟瀟交代薛浩然不能對其動刑罰的事略為震撼。
畢竟,歐陽子從刑事科室被提拔到蘇瀟瀟身邊當鎮督辦公室助理之後,便一直看著這位做事幹練利落的“美女蛇”,猶如鐵石心腸一般的斷案處事,甚至其在處理一些略帶感情色彩的事情上,依舊能夠做到像男人一般的果斷。
但實在沒想到,自己身位臥底眼線,居然能夠獲得“刑不上大夫”的待遇,這是歐陽子被收押進入到地牢到現在,所沒有預料到的。
甚至乎,歐陽子都做好了心理準備,等著接受一番“魔鬼逼供”的洗禮了。
“哎!歐陽督察,同僚情深呀!畢竟,大夥們共事了這麼久……”
說到這裡,薛浩然一臉深意的看著歐陽子,併發自內心的感慨道:“其實吧,就算蘇鎮督不交代不能對你動刑罰,我也不會對你動刑的。”
“是嗎?”
歐陽子儘管是在反問著薛浩然,但以他對薛浩然的認識,他知道,薛浩然如此重情義之人,也確實會如其所說的一樣去做的。
“所以,我也希望你能夠配合我的工作。”
“我儘量。”
總算的,在“情感攻勢”之下,歐陽子非常難得的鬆口了。
既然有一個好的開頭了,那麼薛浩然也就開始進入正題,事實上,薛浩然也非常好奇,四大家族之“卜蠱鬼道”歐陽家,為何要將一名直系子弟安插到廣府這種荒涼的邊境呢?究竟,這裡面是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呢? 當然了,這個最為之關鍵的問題,薛浩然也需要循循善誘,將線索給誘出來才行,如果一上來就直接審訊關鍵問題,那歐陽子肯定會抗拒不回答的說。
只見薛浩然先從一些不算太過緊要的問題入手,試探著問道:“歐陽督察,請你先告訴我,在廣府陵署裡面,你還有多少同夥。”
“同夥?”
歐陽子輕輕搖了搖頭:“嚴格意義上,就我一個人。沒有同夥。”
“呃,那你供給蘇鎮督的那些?”
“那些人只是收了我的錢,幫我做事罷。我剛才已經蘇鎮督說過了,一共九十二人,每個人一個月收我十兩銀子,負責幫我盯著廣府陵署各個角落,包括食堂後廚房、檔案室的出入記錄、倉儲室的進出賬……”
可以說,歐陽子將自己下線的具體工作,事無鉅細的告訴給了薛浩然知道。
然而也因為歐陽子如此坦白從寬,這也讓薛浩然更加困惑了——這都什麼跟什麼嘛!一個月花了快一千兩銀子,都讓人盯著各種不著邊際,甚至可以說是雞肋的事。
甚至乎,薛浩然都想直呼:歐陽子這傢伙是腦子有病吧!? 當然了,這會兒是用“情感攻勢”對歐陽子進行審訊,在言語上,薛浩然還是需要給予歐陽子更多的尊重。
只見薛浩然試探著問道:“鎮督辦公室呢?難道就沒有安排人盯著嗎?”
“沒有。”
“還是說,鎮督辦公室,你自己親自盯著?”
“沒有……”
歐陽子面不改色的微微搖頭道:“鎮督辦公室,不在我的監督範圍內。甚至,我壓根沒想過成為蘇鎮督的助理,刑事科室的檔案流動,才是我親自監督的目標來著。”
“那意思是,你這算是誤打誤撞的被升遷到鎮督辦公室的?”
“沒錯!我所執行的任務,跟蘇鎮督沒有任何的關係……”
說到這裡,歐陽子總算是臉色有所變化了。只見其微微嘆氣,微表情從平淡往內疚、遺憾變化:“甚至,我很願意協助蘇鎮督的工作,每一項工作都是奉公值守,兢兢業業的在做。”
“為什麼?”
“因為,我不希望看到她每天都過得這麼累。”
歐陽子抬起頭,薛浩然可以看到其眼神中一閃而過的憐惜:“我希望能夠為她分擔更多,希望她能像同齡少女們一樣,活得更加的快樂,而不是每天處心積慮這些,本就不應該是她這個年紀所應該揹負的重擔。”
聽到這裡,薛浩然也就明白了為什麼歐陽子作為一個臥底,卻每天累得像條狗一樣的在做蘇瀟瀟的助手了。
那是因為,少年對少女的心疼、憐惜,甚至還有很多很多美好的情愫。
只見薛浩然非常直接的問了歐陽子一句:“所以,你喜歡她?”
“你不也是嗎?”
“我……”
未等薛浩然做出回應,歐陽子並擺手示意薛浩然不用繼續說下去了。
只見歐陽子臉上一閃而過淒厲之色後,繼續緩緩說道:“我知道,她不喜歡我,她對我,只是同僚的感情,但對你,卻完全不一樣。”
“是嗎?”
“是呀!她跟你在一起的時候,是發自內心的開心,那才是屬於她那個年紀該有的開心呀!哈哈……”
說到這裡,歐陽子自嘲一笑:“說實話,這是我一直希望為她找到的快樂,雖然我沒有做到,但有人能夠幫她找回屬於她那個年紀的快樂,我也很開心嘛。”
看著薛浩然沉默著不知道回應什麼好了,歐陽子突然話鋒一轉。
“薛督察,答應我一件事好嗎?只要你答應我,我就將我的任務,告訴你們。”
對於歐陽子如此態度,薛浩然頓時有些驚愕,但他馬上便回過神點了點頭:“你說吧。”
“保護好她!一定要保護好她!”
歐陽子一臉堅定道:“我知道,她現在的處境很危險!有很多人想殺她!”
“我答應你!”
薛浩然的態度同樣是如山一般的堅定不移:“放心吧!想要傷害到她,除非先跨過我的屍體!不然,別想碰她一根汗毛!”
“好!爽快!”
歐陽子滿意的點了點頭:“既然薛督察答應我了,那我就告訴你,我在廣府陵署的任務是什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