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日當天,薛浩然便隻身一人前往儲老的行宮,而搭檔歐陽不悔比薛浩然更早起床,在薛浩然醒來的時候,就已經動身離開了講武堂,但薛浩然也不知道歐陽不悔這任性的主跑哪兒去了。
趁著休息日能夠離開講武堂裡面,薛浩然在前往儲老的行宮之前,還不忘順路到附近的四海錢莊確認一下自己的賬戶,看看沈從心有沒有坑自己——畢竟沈從心告訴自己的那筆貨款,實在超乎自己的預料太多了,這讓薛浩然不得不去懷疑,“隨心公子”是不是把自己的貨給吃了後,“隨心”給自己報出來的賬目?
事實證明,“隨心公子”雖說一肚子陰謀陽謀的,但賬目上卻不是一般的靠譜,甚至乎,薛浩然賬戶上的巨資已經開始按照“理財計劃”,開始“錢生錢”了,數字也一天比一天的多,這總算讓薛浩然安心得多。
“你們家沈少爺還是蠻靠譜的嘛。”
錢莊老掌櫃將薛浩然奉為座上賓,畢竟這賬戶上的巨資都能夠頂得上這四海錢莊旺季時兩三個月的資金進賬了,這還不趕緊上茶,連腰都哈得快成九十度了。
“薛公子,我們四海錢莊最講究的就是誠信了,所以,您把錢存在我們四海錢莊,是絕對可以放心的。”
“我當然放心了,我跟你們沈從心少爺,那可是講武堂裡的好朋友呢!”
非常違心的一句話,薛浩然卻是說得一臉燦爛微笑,估摸著這會沈從心在這兒看著薛浩然這皮笑肉也笑的“真心話”,也會情不自已的打個寒顫吧?
“啊!原來薛公子認識少主呀!”
老掌櫃的聽著薛浩然提到沈從心的名諱,再加上“講武堂”這個名頭震著,老人家那笑容就更加真摯了,那眼角的魚尾紋堆得都可以夾死蒼蠅了。這看得薛浩然內心那叫一個感慨不已呀:能夠當沈家產業掌櫃的,一個個都是精得不能再精的存在,像這四海錢莊的老掌櫃,這無論是笑容還是言語,那可都是“人間極品”的存在嘛。
然而,薛浩然今天過來,就是要來拔一拔鐵公雞們身上“雞毛”的。
“必須認識呀!”
薛浩然依舊是“皮笑肉也笑”的,開始誇誇其談自己與沈從心的深厚友誼。
“我與你們家少主呀,在講武堂裡那叫一個有緣分,大家對於學術與商業都有著極其大的興趣,後來嘛,就經常一起談論這些問題,久而久之的,你家少主就跟我嘛,不僅成了生意上的好夥伴,在講武堂的學習過程中呢,也成為了生活上的摯友了。”
“啊!原來如此!”
老掌櫃的畢恭畢敬道:“我們分字號能夠有薛公子這樣的貴客蒞臨,那可真是蓬蓽生輝,以後真是財源廣進呀!更何況,薛公子還是少主的摯友,還望薛公子在少主身邊,提一提我們這小字號……”
畢竟是有求於人,老掌櫃甚至是趕緊為薛浩然捧上茶杯:“嘿嘿,薛公子喝茶。我們這小字號位置偏僻,就怕少主貴人事忙,對我們這裡沒什麼印象,所以還望薛公子幫著我們提一提,讓少主還記得,在城西街還有我們這麼一家小字號呢。”
“好,這些都是小事,包在我身上!”
薛浩然可一點兒都不客氣,老掌櫃的給他掌茶,他便捧起茶杯好好潤潤喉,畢竟接下來可要跟這老掌櫃的好好的來一出“君退臣勸進”的好戲呢。
只見薛浩然那叫一個不要臉的向這老掌櫃的誇下海口:“我跟你們家沈少主呀,那可是鐵哥們來著,到時候我給你們提一提,說不定以後就建成了這杭京城裡最大的字號呢!”
“哎呀!那老夫可就先寫薛公子了!”
“老掌櫃的客氣了,坐下聊幾句唄?”
“沒事!我這老骨頭還硬朗呢,站著就行。”
“老掌櫃太生分了,趕緊坐下,不然我可生氣了!”薛浩然一臉薄怒之意,作勢欲走。
“別別別,薛公子別動怒呀,我……我坐下就是,坐下就是!”
“那就對了!反正以我跟你家沈少主的交情,來到這,就當自己人嘛!”
“對對對!自己人,都是自己人。”
一說到自己與沈從心的交情有多深厚的時候,薛浩然那一臉真摯的表情,不知道的人還以為薛浩然跟沈從心那是什麼青梅竹馬,或者是生死之交來著呢。然而兩人一同進入到講武堂進修也不過短短四五個月,哪怕再有緣分,再怎麼志趣相投,那也不可能就鐵哥們“鐵”成這程度吧?
也不知道這老掌櫃的,是為了業績發展而鬼迷心竅,聰明反被聰明誤呢?還是眾人皆醉他獨醒,正陪著薛浩然演著戲呢?
但如果這老掌櫃的是在陪著薛浩然演戲的話,那這老傢伙也未免太精了吧?
反正薛浩然不會去想那麼多,既然來到這裡,他自然是有著自己的目的而來的。
“哎,這樣呀老掌櫃……”
見薛浩然微微嘆了口氣,將茶杯放在桌子上後一臉愁容道:“這會兒經濟大環境多差,你們也知道的,做生意,太困難了!”
“是呀!”
老掌櫃一臉惋惜的搖了搖頭:“這些年,倒閉的店鋪可多了,就西城街講,能夠幾十年來如一日的,也就我們四海錢莊了,其他小產業,基本不用兩三年就因為資金鍊斷裂,最後只能無奈的盤點倒閉掉。”
“對呀!資金鍊,對於我們這些生意人來說,太重要了!”
薛浩然聲色俱到:“如果說,一盤生意是一具軀殼,那麼,資金就是這具軀殼的血液,其重要性可見一斑!現在我的全盤資金基本都放在四海錢莊內,那可基本意味著,我把自己最重要的東西,都放在你們這裡了。老掌櫃呀,我多少會憂心吶!”
“薛公子憂心何事,不妨跟老夫講一講?”
見薛浩然眉頭緊皺,愁容滿面的樣子,老掌櫃的也是非常關切道:“只要老夫幫得上忙的,一定會幫薛公子辦到。”
“嘿嘿,這個事,老掌櫃的肯定幫得上忙的!”
“薛公子不妨直言。”
“嗯!那我可就斗膽一提了……”
薛浩然也是相當不害臊,臉不紅心不跳的,就將自己的要求非常“直言不諱”的坦白出口:“這樣!現在吧,我跟你們沈少主都在講武堂裡進修著,生意也只能夠暫時擱置一旁,我這小家小戶的,可不像你們少主呀,人不在商行內,那也有一支龐大的團隊為他把持著整個大局。所以,我可是非常依仗這筆資金‘錢生錢’來過日子的。”
“哦!老夫懂了!”
老掌櫃的馬上就聽懂薛浩然這麼一番長篇大論的鋪墊,所為何事了。
“薛公子是否覺得,這‘理財計劃’的月利息太少呢?”
“對!”
薛浩然不置可否的直點頭,一臉嫌棄的表情毫不掩飾:“少!太少了!這月息還不夠我一個月過日子了!所以想看看老掌櫃的,有沒有辦法,把這月息錢給提一提……”
說到這,薛浩然生動的搓了搓拇指與食指,一臉笑意的等著老掌櫃如何安排。
“這個……”
對此,老掌櫃一臉為難:“恕老夫直言,這理財計劃為東家直接掌管,所以這利息多少,真不是我們這小字號的掌櫃能夠決定……”
“我明白!”
薛浩然阻止了老掌櫃繼續說下去,而是補充著自己的想法:“你們沈少主跟我說過,這理財計劃是集合沈家先輩們幾百年來的智慧結晶而成的,自然不是你們所能夠主意的了。只是吧,你這做掌櫃的,肯定有一定的權利能夠給大客戶,提供更多的福利,不是嗎?”
說到這裡,薛浩然眼睛笑得眯成一條線。
“福利!這個,當然有!當然有!”
“嘿嘿,有就行了,把這福利兌現了,那我這月息錢不就充裕起來了嘛?”
“薛公子這主意挺不錯的,老夫可以給安排安排,嘿嘿。”
老掌櫃的雖然是一臉賠笑,但內心卻是如同刀割一般:說到底還是中了薛浩然的套呀!福利兌現錢?哪有這麼個玩法的,要是每個客戶都這麼要求,那這錢莊早晚得倒閉!
但無奈呀,架不住這油滑的小夥子是少東家在講武堂內的朋友呢——雖然這朋友到什麼程度,老掌櫃的無從追溯,但這位薛公子賬戶上這筆大資金,卻是實打實的從四海商行那邊轉賬的,而且是少東家沈從心親自批的,這也足夠說明些什麼了吧? 這也是為什麼老掌櫃的雖然明白上了套,但依舊是一副義不容辭的樣子。
薛浩然滿意的點了點頭:“還有一件事,我想麻煩老掌櫃您呢。”
“薛公子請講。”
“這樣,我近期需要兌換一批黃金,大概是這個數字……”
說到這,薛浩然拿過桌上的紙筆,便將自己所需要的黃金量給寫了下來。
而這個巨大的數字,也是看得老掌櫃的有些觸目驚心:“薛公子您需要這麼大批次的黃金呀?”
“嘿嘿!其實也不算多嘛!”
薛浩然不由有些羞澀的湊近老掌櫃身邊,低聲說道:“我呢,這人沒太多愛好,就是喜歡貴金屬,特別是黃金這玩意兒,看著就覺得心情舒爽。所以嘛,想著囤一囤黃金,偶爾心情不好的時候,也好洩壓洩壓。”
“原來如此!”
老掌櫃一臉恍然之色:“那我幫薛公子您爭取爭取吧,畢竟這可不是一個小數字呀!我們這字號裡所囤積的黃金加起來,可都還不到您所想要的十分之一呢。”
“嘿嘿,不著急不著急……”
見老掌櫃的接受過自己這個請求了,薛浩然也就放鬆下來了:“老掌櫃的慢慢安排,安排妥當了,就直接送到這個地址去。到時候報上我的名諱,自然有人會給點清楚的。”
說罷,薛浩然便將儲老的行宮地址寫給了老掌櫃,而老掌櫃也沒有太過在意,並沒有去仔細看這地址,便將紙條給收了起來。
“好!但薛公子您也得給我們多點兒時間做統籌了。”
“不打緊不打緊。”
在交代完自己所需要交代的事後,薛浩然礙於臉面,也不好意思直接請辭,而是有一句沒一句的跟老掌櫃扯東扯西,說到底,就是尬聊吧。
但這四海錢莊一個小字號的老掌櫃,卻也是油得厲害,任由薛浩然聊什麼,都能夠從容應付,兩個年齡代溝都可以代溝到十萬八千里遠的人,居然是聊的那叫一個風生水起,就差相見恨晚了。
“好了!老掌櫃的,我就先走一步了,還有事得忙呢。”
離開之前,薛浩然還不忘提醒一句:“這黃金的事,可還勞煩老掌櫃您呢。”
“薛公子客氣,這事我們一定會幫薛公子您辦妥的!”
一臉畢恭畢敬的送走了薛浩然,看著薛浩然的背影從拐角處完全消失了,老掌櫃那原本一臉笑意也已經是消失得無影無蹤。
只見老掌櫃沉思了許久後,招呼來下人,將今天薛浩然過來的事給交代了下去。
“這事馬上給彙報上去,讓少主做定奪吧!”
老掌櫃一臉陰晴不定:“兌換這麼多的黃金,這可已經達到一個戰略儲備級別的標準了,難道這小夥子是要造反嘛?”
然而,誰人都不知道,薛浩然兌現這麼多的黃金是準備做什麼大動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