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猶豫了下，但很快就斬釘截鐵地說：“這絕對不可能！”

見十一回答的絲毫不留任何餘地，我反而起疑，就問說：“為什麼？”

十一說：“總之這是不可能的事，原因現在我還不能和你說，你再陰地裡見到的應該是別的人。”

可是一個人的容貌怎麼會改變，我聽瞎阿太說過，人的容貌會繼承給亡魂，除非三魂重新合一成為一個新的人，否則容貌是不會變化的，那麼我在陰地見到的就是十一，除非他還有個雙胞胎兄弟，否則絕對不可能是別人。

不過這些話我自己在心裡說的，沒有繼續問出來，因為當下之急這事我雖然有疑問，畢竟不是重點，而且又問到了十一不願意談的地方，再多問就是失禮了，畢竟我和十一今天才認識。

不過稍後十一說了白天為什麼會額外看我的原因，他說：“我爸去世的那一晚，你出現在我的夢裡，你和我說——你如果爹發生了什麼，就來找我。”

我聽見這句話自己都嚇到了，我和他家素未謀面，卻接連被他父子夢見，顯示他爹說我揹著一個黑色的紙人出現在他夢裡讓他幫我，又到我出現在十一夢裡，讓他來找我，可是我根本什麼都不知道，按理說他們也不可能見過我，這人做夢夢見自己從未見過的人，那麼這還是不是夢了？ 還是說夢並不是像我們認知的那樣，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反而夢本身就是一種預兆？ 現在也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十一接著說：“所以在看見你的時候我的確是認出了你，卻不是因為你說的在陰地的事，而是你和我夢中的容貌合二為一了。”

這事到了這裡已經越來越玄，我也不知道該如何說了，之後於是調轉了話題說：“那麼今夜的事要如何解決？”

十一說：“等。”

十一的這個字有兩層意思，就是在所有事都還不明朗的情況下，以靜制動是最好的法子，也是最優的法子，第二層意思則是目前它也沒有對付鬼菩薩的手段，他說如果那隻馱著它的老鼠發起瘋來，恐怕我們家全家都對付不了，先不說這些猜測會不會成真，即便它真的來了，也看看它想要做什麼，再隨機應變。

十一說他爹留給了他一些驅邪的陣法，也不知道管不管用，於是就都照著他記得的手法在我們家外面排佈下了，之後關門關窗，屋內焚香設法壇鎮邪，就靜靜地等著這一夜過去。

在等待的時候，當著所有人的面，我終於問了奶奶一個問題，就是那晚上我暈過去之後我家究竟發生了什麼，為什麼醒來我爺爺的屍體就裝棺了，而且棺材裡不是爺爺的屍體，而是一個紙人。

我再次問出這個問題，奶奶卻避重就輕地說：“你開啟了棺材是不是？”

我卻並不想在這個問題上耗費時間，於是就回答奶奶說：“我開啟棺材看就是不相信你們的說辭，事實證明你們的確是在騙我，你們為什麼要這麼做，你們把爺爺的屍體弄到哪裡去了？”

我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爸呵斥了我一句：“木頭，不準這樣和你奶奶說話。”

我便不說話了，屋裡的氣氛沉默一陣之後奶奶開口說：“這件事不說就是怕你知道，今天正好十一也在，我就告訴了你罷，那天晚上你爺爺起屍了。”

果然是起屍了，我暈倒之前就看見爺爺的手在動，好像是要醒過來一樣，奶奶則繼續說：“我和你說過，你爺爺早先也會這樣就像一個死人一樣躺著，之後就會醒來和正常人一樣，但是這一次卻不一樣，他是的確起屍了，而且他的目標似乎是你，你爸從院子裡回來的時候你已經暈過去了，當時你爺爺正蹲在你的身前，拉著你的手打算將你拖出去，至於拖去哪裡，我們猜測著可能是井裡。”

井裡？

奶奶說到這裡的時候我看向了十一，十一表情正常，但是他也看著我，似乎和我是一樣的想法，那隻巨鼠來過之後爺爺就起屍了，然後就要帶我去井裡，很顯然就是要讓爺爺把我帶到鬼菩薩面前。

奶奶繼續說：“當時我們發現的及時，所以你爸拼命地護住了你，從你爺爺手上把你給搶了回來，你爺爺雖然起屍，但也就是一個死活人，並沒有什麼可怕的，之後我和你媽趕到，緊緊地護著你，並奮力驅趕你爺爺，你爺爺最後就在院子裡亂走亂撞，最後就掉進井裡去了。”

掉進井裡去了？

可是我們後來接連下井，奶奶他們也並沒有說過這件事，怪不得當時我爸說他要下去不讓我下去井裡，最後要不是瞎阿太開口，恐怕我不可能被允許下去井裡，這件事恐怕他們也早已經知會了先生，他們有著默契，唯獨不讓我知道，可是誰想到最後我爺爺的屍體卻並沒有再井底被發現，應該是被巨鼠拖到了我們看見額通道里咬碎了。

可是問題又來了，為什麼巨鼠啃碎了爺爺的全身卻唯獨不碰頭，這裡又有什麼蹊蹺嗎？

想到這裡我看了看十一，當時在下面他讓我不要碰爺爺的屍體，也不要和奶奶他們說，難道他已經看出來了什麼沒有告訴我？

奶奶接著說：“你爺爺掉進井裡我們才鬆了一口氣，雖然他是你爺爺，但是畢竟已經成了行屍，所以我們也不敢再去管他，就來看你，誰知道就是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原本是給你爺爺停屍的地方卻憑空多出來了一個黑色的紙人，也不知道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後來我就提出了將紙人替代你爺爺的屍體下葬，畢竟人已經死了，總要有一個替代品，這個紙人的出現，或許就是來替代你爺爺的。”

原來是這樣，可是這個說辭依然還是有漏洞存在，只是奶奶總能用合理的說法給回答了我，我雖然覺得奇怪，卻也不好質問耍無賴，於是就只能這麼算了，誰知道正說著這事的時候，忽然就聽見有人猛敲我們家的院門，那聲音很急，就像是有什麼急事一樣。

我們於是齊齊收了聲，我爸率先站起身來，十一也站起來說：“先不要開門。”

說著他走到了窗戶邊往外看，我也走過去了一些，但是沒有很靠近，我透過窗戶看出去，只見原本關著的院門已經開啟了。

十一也回頭和我們說：“院門被開啟了。”

可是院子裡卻沒有人，也就是說有什麼東西已經進來了，我心裡暗自叫苦，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井底的東西還沒出來，門外的卻已經破門而入了，但我還是問十一說：“有沒有看見誰進來？”

十一卻說：“那個人沒有就進來，就站在門外。”

我並沒有看見院門外站著人，聽十一這麼一說就過來看，到了窗戶邊的時候我果真看見院門口有一個影影綽綽的黑影站著，我明知道十一不知道，但還是情不自禁地問出了一句：“那個人是誰？”

十一說：“是人是鬼還不清楚，反正是來者不善就對了。”

正說著的時候，十一忽然說：“你看井裡好像有東西出來了。”

我循著十一的聲音看過去，果真只看見井裡有什麼黑乎乎的東西冒出了頭來，而且正一點點地從井裡浮現出來，只是因為夜裡的緣故看不清楚，但我能猜到這是什麼，就說道：“它果然出來了。”

十一一直一動不動地看著，他和我說：“你不要讓它看到你，先到沙發後面躲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