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一年過去,秋月已經是十五歲的大姑娘了,身材修長,面板養白了些。她的眼睛是細長的鳳眼,鼻子小巧秀氣,嘴巴圓圓的,是個養眼的小娘子。
周嬸子跟秋月說著閒話,看了秋蘭針線,道:“秋蘭這手倒是巧,繡出來的花有模有樣的。”秋月笑道:“她手巧,我不如她。”周嬸子道:“你有你的好。”
她忽的放低了聲音,湊的極近:“你是怎麼打算的?”
秋月有些莫名:“什麼怎麼打算?”
周嬸子道:“還什麼怎麼,你這傻丫頭,當然是你的終身大事啊!”
“你今年十五了,正常來說這個歲數都訂親了,也有成了親的,你怎的一點也不著急?”
秋月低下頭,有些羞澀道:“這種事,我怎好想的?”
“唉,按理不該我說,你家中沒有長輩,你那二伯,就不替你尋摸一下?”
自從佃田不成,李富家已是惱了秋月,如何會為她打算?
“你也別嫌我多嘴,”周嬸子道:“你也得多替自已著想,這件大事不辦好,受苦的是你自已。難道你能一輩子不嫁人?就算秋星願意留你,難道他以後不成親?秋蘭也不嫁人?”
秋月苦笑道:“嬸子也看得到我家是個什麼情形,指望我二伯是不成了,我們本就不是嫡親,出了三代的。如今這事,少不得嬸子替我費心,事成必有重謝。”
周嬸子道:“我冒然插手怕是不好,等過段時間你二伯那邊沒動靜我再替你尋摸。”
秋月含淚不住道謝。
過了三四個月,李富那邊還是沒有動靜,秋月便託了周嬸子替她做媒。過了幾天就尋摸了一家。
據周嬸子所說,此人名叫朱康,今年十八歲,家離李家村五里遠,父母雙全,有一個哥哥已成親生了一子。
有田產六畝,房子也是像秋月家的一樣,土牆瓦頂。小夥子先前說了一門親,姑娘過門前生了場病沒了,他也被耽擱了。
雙方約了日子相看,到了那天,秋月便和周嬸子到了鎮上,朱家人約在西街的一家茶棚,那裡離集市遠些,不易被人遇到。
朱家父母朱康和他嫂子都來了,秋月一進茶棚,四雙眼睛便直直的射了過來。朱家父母和他家大嫂更是從頭看到腳,再從腳看到頭,朱康相貌倒是可以,就是身材短小,眼睛神飄忽不定。秋月便有些不自在。
“朱姐姐,朱大哥,”周嬸子笑著上前見了禮:“來了多久了?可是等急了吧?”
朱家人還了禮,笑道:“沒多一會呢,也是剛到。”言罷,朱家大嫂便上前拉著秋月的手,道:“曖喲,這就是秋月吧?長得真好。”
秋月見了禮,便在周嬸子身邊坐了。
雙方扯了些閒話,喝了兩碗茶,朱家又隱晦的打聽了秋月的家底,便辭別回去了。
“如何?”周嬸子問道。
秋月心裡不大願意,又不好一口回絕了,便道:“先看男方那邊如何回應。”
周嬸子想了想道:“也是,女方得矜持些,只是男方那邊回話若願意我怎麼說?”
秋月想了想道:“嬸子也知我弟妹年歲尚小,如若同意,可否遲兩年成親?等我弟弟能執掌門戶,我便可出嫁。”
“我看朱家那邊未必願意,朱康今年十八未成親已是遲了,再推兩年他就二十了。”周嬸子道:“你聽嬸子一句話,秋星今年十一,也是半大小子了,儘可撐起門戶。
你若不放心,到時回來照看一二便是,免得誤了自已。”
“望嬸子替我周旋一二。”
周嬸子見勸不動,便作罷了。
過了幾天,朱家那邊便傳了信來,道是相中了秋月,聘禮一兩銀子,下個月完婚。
秋月一聽,便道:“煩請嬸子替我退了。”
周嬸子也覺朱家欺人,一兩銀子聘禮,這是覺得秋月沒了父母婚事艱難好拿捏,也怕她拿了聘禮去填了弟妹,周嬸子便替她回絕了。
一次不成,秋月心裡便有些氣餒。周嬸子笑道:“這又不是去雜貨鋪買東西,看中什麼直接付錢拿走,總得慢慢相看好了才成。”
又陸續看了幾個,總沒有合適的,村裡漸漸有流言傳出,說秋月嫁不出去了,相看了許多別人都看她不上。
秋月心中鬱結,秋星勸慰道:“姐,你不用嫁人,你留在家裡,我養你一輩子。”秋月摸摸他腦袋,心裡好受了些。
這日周嬸子喜滋滋的拉著秋月道:“嬸子給你找了個好的,這次保準能成。”
這次的小夥名叫孫旺才,十七歲,家中只有孤兒寡母兩個,田產三畝,雖說少了些,但他家人口簡單,吃喝是儘夠了的。
秋月本不抱希望的去見了,誰知周嬸子說那孫旺才看中她了,孫寡婦雖嫌秋月無父母幫襯,但也怕兒媳孃家兄弟多的以後兒子降不住,。
權衡利弊之下還是應了兒子。
秋月有些灰心,也怕自已真成了拖累,便答應了。
事情本來一切順利,怎料下定前孫寡婦心血來潮,叫人到李家村打聽一番。
那人來了李家村,又不識人,在路上遇到一個便打聽起來。好巧不巧那人正是秋月二伯孃王氏。
哪還能聽到秋月好話?王氏說了一籮筐,說秋月性子潑辣,不敬長輩,甚至暗示了她可能刑剋六親。
那人聽得心驚肉跳,尋了個藉口去了。
王氏得意洋洋的回了家,篤定秋月這樁親事成不了。
果然那人回去一五一十的和孫寡婦說了。孫寡婦又急又怒,當即回絕了親事,又把周嬸子罵了個狗血淋頭。
周嬸子氣得不行,“沒見過這樣的長輩,攪黃了侄女的婚事對她有啥好處?你名聲壞了她家姑娘又能好到哪去?俗語說打斷骨頭連著筋,都是姓李的,你的婚事成不了李家姑娘就好嫁了?什麼人啊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