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隊偷眼看了看三位仙女：或許，這才是她們招待自己一行人的原因……不對！她們招待的只有那個叫小魏的年輕人，自己這些人只是順帶。

想到這裡，他又看了那個年輕人一眼。

與行將消失的人類文明痕跡相比，一路行來的大自然卻是生機盎然，欣欣向榮。泰山的巍峨，華山的絕險……好吧，對於見識了很多外星球更奇異險峻山勢的他們而言，這些景象或許算不得什麼；但是桂林的清麗，峨眉的靈秀，蜀南竹海的蔥翠，卻是愈發地……原生態，透出十足的野性。

大自然在抹去了人類活動的痕跡以後，總是能美得讓人說不出話來，即便不是上面說的那些風景區，即便是撒哈拉沙漠，即便是南北極的冰原，即便是一片死寂的死海……即便是這些沒有生機，以致於讓人害怕的地方，也能讓人感受永恆與靜謐的魅力。

環遊世界中，不知不覺便酒足飯飽——其實這麼說不太準確，反正魏承恭沒有喝酒，所以談不上‘酒足’，他也沒吃飽（當然也不覺得餓）。

之所以沒有放開了吃，是因為聽了九素姐姐的話之後，就有意自我控制，每一盤菜只來了一兩筷子，嚐嚐味道，好吃就多吃一兩口，不太好吃（即使是山珍海味，也有不好吃的，比如那道燜駝峰）的就放一邊再也不碰，等到一圈吃下來，估摸著跟平常一餐飯的量差不多，就不再吃了。

想來三位神仙姐姐的情況也差不多。

理所當然地，飯菜和食材都剩了不少。

“想要嗎？”女媧問道。

魏承恭點點頭——被九素一番說明之後，確實覺得這些東西跟平常吃的東西沒多少區別，但終究是些稀奇玩意兒，他想要帶給家裡人嚐嚐。

女媧笑了笑，一揮手，食材和沒吃完的大菜，全部被鐵皮盒子包裹了起來，封口，成了一大堆……罐頭？

“罐頭？”魏承恭疑惑。

“放心，這可是我出品的罐頭，質量絕對保證，”女媧笑道，“就算放上一百年，也不會變質。”

“……我的意思是，以您的能力而言，用罐頭是不是有些太low了，”魏承恭說道，“難道不該是存入空間裝備，從此時間鎖定嗎？”

“可是你的空間裝備並不具有鎖住時間的功能啊。”女媧笑容不變說道。

魏承恭：“……”

“好了，不說這個了……”女媧環顧了一下眾人，提高音量，笑道：“我想，小玄和小素應該已經跟你們說過了，不過我這裡還是要說一句……相逢即是有緣，所以，祖宗奶奶我打算送給你們一些小禮物——限於這個星球之上的東西。”

眾人：“……”

“……話是這麼說，”女媧又看向魏承恭，笑道，“具體到小魏你這裡，我已經替你選好禮物了。”

魏承恭：“？？？”

“對於修真者而言，可寶貴的，只有靈氣，”女媧說道，“在這個世界上，因為沒有人類，所以也就沒有靈氣產生……不過，我複製出的是16世紀時候的地球，那個時候的世界上還是有些東西儲存了一定量的靈氣……雖然還夠不上天材地寶的級別……”

她一揮手，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出現在魏承恭面前：靈芝，何首烏，某些不知名的草，幾顆不明所以的珠子，還有一些器物……不過最多的，還是人參，佔了總量的一半以上，足有好幾百支。

“女媧……”

女媧身後，九素似乎是想到了什麼，急忙說道。雖然只說了兩個字，不過聽那個急切的語氣就知道，她是想要制止。

“啊，這些東西不是給你吃的，”女媧嫣然一笑，“你是被小玄小素的一點靈氣推進了修真的大門，根基已經不穩；如果短時間內再大量吸收靈氣，對你接下來的成長不利。”

“……根基穩固以後再吃？”魏承恭猜測著說道。

“如果你一定要這麼做，也隨便你，”女媧答道，“反正是送給你的東西，你愛怎麼處理是你的事，不過……你要是真這麼幹，我們會很失望的。”

“如果不是吃，那我要這些東西幹什麼？”魏承恭不懂了。

“會有用的，”九素插嘴說道，語氣中沒有了焦急，“對修真者而言，唯一可寶貴的，只有靈氣。”

——————

把一堆罐頭收入護腕——過程很奇幻，有些像是葫蘆娃的葫蘆收妖怪，只是……那東西沒有嘴，卻不知道是如何吞下那一大堆東西。

不過眾人也見怪不怪了。

接下來是許隊四個人……但是，卻不知道要什麼好。

以四個人的身份背景，遇到這樣的機會，所要考慮的，必定不是自身，而是對組織有用有益的，且無法透過其它渠道得到的。

問題是，在16世紀的地球上，有什麼東西是對21世紀的組織有用，而又不能透過其它渠道弄到的？

答案是：不多。

思來想去，最後還是許隊過來問了一句：“女媧……奶奶……”

面對這個看上去只有十八九歲，比自己女兒還小，活潑可愛，古靈精怪的“奶奶”，天知道許隊叫奶奶的時候心裡有多膈應——但還是得忍著膈應，把對話繼續下去：“……您說，這是16世紀的地球？”

女媧點頭，微笑，繼續賣萌。

“那麼說，”許隊吞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問道：“《永樂大典》應該還在吧？”

女媧還是微笑，不過眼中的光已經從調皮變成了讚賞。

“確實還在，不過你確定要這東西？”她笑道，“你也看到了，我雖然複製了這個世界，但是卻懶得打理，所以就算《永樂大典》還在，幾百年沒人打理，且不說蟲吃鼠咬，就光是風吹雨打，這些書就幾乎全完了。”

“……總有些剩下來吧？”許隊心中涼了半截。

女媧笑了笑，說道：“或許吧，畢竟兩萬多卷，能剩下來一些也不奇怪……我們就去看看好了。”

轉眼，眾人就又回到了南京，直接去到了南京……皇宮（還能看出點兒殘留）。運氣不錯，從一處廢墟中，還真翻出來一些勉強算是完整、然而翻不開的書冊……以及一些殘破的紙片……

總數倒是不少，看上去這些書冊紙片足有一噸重。

最為重要的，這些東西看起來鬆脆不堪，怕是碰一下就會碎裂。

“這……”許隊為難了：這樣一堆東西，就算拿回去，也沒啥價值啊……

“要不，我們再去北京看看？”女媧又提議道。

史載《永樂大典》成書之後，曾經抄錄了一套複本，與原本一起，分置於南北兩京，不過俱都散佚。

果然，當眾人又來到北京，同樣是找到皇宮遺址，然而……這裡的書毀壞得比南京那邊還徹底，已經完全成了一堆爛泥。已經根本看不出紙製品模樣。

“北平這邊會下雪，”女媧解釋道，“冬天雪積蓄幾個月，到了春天雪一化，這些東西就泡在水裡了。南邊雖然也有梅雨，但也正因為雨水勤，建築特別是宮廷建築，建造的時候都特別注意排水，所以南方雖然潮，書本反倒儲存得更好一些。”

許隊：“……”

“要不，給你們弄點別的？”女媧又提議，“玉器，瓷器，金銀器，那些東西幾百年還不至於完全毀壞。”

許隊苦笑：這些東西確實很有價值，某些說不定還是國寶，比如傳國玉璽啥的。但……用現在的機會拿這些東西，怎麼想都感覺是入寶山而空回。

“行了，你就別逗他們了，”九素插嘴笑道，“直接複製一套給他們吧。”

“嗯？”許隊等眾人一怔。

“在秦始皇焚書坑儒的時候，”九素解釋道，“我們就意識到，這些真正值得人類珍惜的東西，並不會被所有的人特別是某些統治者所珍惜，他們會毫不猶豫地把這些無價之寶付之一炬。所以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們就……嗯，自大地說的話，就是我們自以為是地給自己制訂了一項義務：妥善儲存世界上存在過的圖書。《永樂大典》自然也在其列。”

許隊呆呆地看著九素，又轉頭看向女媧，他用發乾的聲音問道：“祖宗奶奶……”

女媧微笑依舊，一聳肩，一攤手，“沒得玩了……跟我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