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離娜問道：“這麼說，真的有外星人？”

“當然有，”九素笑道，“銀河系裡就有不少。另外，我們現在要去的地方也是有人的——沒有人的星球又如何談得上有趣？”

“發展程度如何，會對我們地球人形成威脅嗎？”餘早予問道。

“發展程度不一定，”九素答道，“有比你們強的，也有比你們差的，至於說到威脅嘛……可以放心，基本都沒有威脅。”

“咱們地球有仙女小姐這樣的人物，那些外星人就算科技先進，又有何懼？”鍾離磊插嘴道，言語中很有些得意。

“不是這樣，”九素搖頭，“我們不會管這樣的事，人世間的殺伐征討，跟我們沒關係；如果你們真的跟外星人打起來，輸也罷，贏也罷，我們都不會管。”

眾人面面相覷，鍾離磊性子急，忍不住責問道：“兩位小姐怎麼可以這樣？”

“那你覺得我們該怎麼樣？”九素反問道，“幫助你們打贏戰爭？進一步，幫你們反攻，然後讓你們反過來去欺壓外星人？如果他們敢於反抗，就拿我當槍使，讓我出手消滅他們？”

“不用做到這種程度……”鍾離磊的聲音壓低了，“只要幫

我們抵抗侵略就夠了。”

九素微笑著，搖了搖頭：“小磊，你是個好人，在你看來，正義與邪惡涇渭分明，勢不兩立；但是你不瞭解上面那些人，他們肯定不會像你這麼想。我們看過古往今來太多的權力鬥爭——戰爭也不過是國家間的權力鬥爭而已——在我們看來……嗯，還是用莊周的話來說吧：此亦一是非，彼亦一是非。”

鍾離磊愣了一下，忽然又說道：“……不對！就算那些人會作此打算，出手與否的決定權也在您；而以您的智慧，我想肯定能看穿他們的陰謀，所以您完全不用擔心被人利用的問題——而反侵略總不會有錯吧？”

“小磊，我們的想法不一樣，”九素又說道，“或許你覺得，打敗侵略者，儘快終結戰爭特別是侵略戰爭，總是好的，所以用我們的力量來結束戰爭也理所當然；但在我們看來，這其實是揠苗助長，使用我們的力量結束戰爭，對於被侵略者而言，從長遠來看——嗯，這對壽命只有百來年的你們來說很難做到，但是對於活了幾千年的我們來說，就算想要不長遠看問題都難——未必是好事。”

看鐘離磊還是很懵懂的樣子，九素繼續說道：“舉個例子，倒退回一百年，我們出手，徹底終結當時中國內部的軍閥混戰……按你的想法，這應該是好事，對吧？”

鍾離磊：“……”

“……可我們要是真這麼幹了，沒有了那三十年養蠱一樣的軍閥混戰，決出了最後也是最強的那個勝利者，今天的中國……國際環境估計跟印度一樣好吧。”

鍾離磊：“……”

他只是性格衝動，但並不笨——能在秘密安全機構工作的人，怎麼可能會笨——所以他當然能聽懂九素的言外之意：想要具備印度一樣好的國際環境，前提是國家像印度一樣廢。

看鐘離磊不再憤憤不平，而是露出思索的神情，九素給出最後結論：“所以，我們不會干涉戰爭……嗯，倒也不絕對。有時候出於某些原因，我們也會介入戰爭中，比如我這個妹妹就曾經介入過吳越之爭，教導越國軍隊劍術……所以正確的描述應該是：我們一般不干涉戰爭，如果因為某些原因介入了，我們也只提供必要的輔助，不會成為決定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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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素小姐，”一直沒說話的許隊開口了，“您剛剛說的‘那些人’是指的統治者吧？”

九素轉頭看了過去，同時點了點頭。

“那小姐您可能有些誤會了，”許隊說道，“您說的那是傳統的統治者，但是現在的中國——”

正待再說，九素一擺手，制止了許隊，同時說道：“不用說了，你要說什麼，我已經知道了。我也不跟你爭辯什麼，就直接跟你說結果吧：在我們看來，你要說的那些人，跟我剛剛說的那些人，本質上並無區別。”

“您可能不瞭解——”許隊急道。

九素搖了搖頭，說道：“不！我們很瞭解。這一次我們回來地球，呆了一年多。這一年多我們可不是一直宅著，每天就透過網路發一個問題，跟網友互動，然後什麼都不管；我們一直都在關注著世界的局勢……應該說，我們一直都關注著這個世界，其中當然也不會漏了你所在的國家。然後，根據各種各樣的事實，我們很確定，現在的地球人類，還不適合掌握玄學力量，即使是你們……好吧，你們稍微好點兒：在我們的道心考驗問答中，全世界政府官員的平均分是……（九素稍微停頓了一下，在頭腦中計算資料）137.22分，你們的平均得分是……197.43分，在政府官員中的得分算是相當高了，但還不是最高，而且離著1000分的修道門檻還差得老遠，更不用說我這個道友弟弟一千三百多分的高分了。這說明，你說的那些人離接觸，掌握玄學力量，還差得很遠。”

許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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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姐，”魏承恭說話了，“你們不管的話，為什麼會說外星人沒有威脅呢？”

“因為你們誤會外星人了，”九素說道，“現在地球文化中，外星人的形象基本都來自於好萊塢——你指望那些滿腦子都是‘資源爭奪’‘資本增值’的傢伙能想象人們和平相處麼？”

眾人：“……”

九素說道，“我們在宇宙中旅行一千多年了，見識了很多星球上很多的文明，所以在這個問題上，我想我比你們要有發言權的多，我就跟你們說說我的想法吧。

技術水平不如你們的文明就不說了。技術水平比你們高的文明，其文明程度也必然比你們高階——否則他們的社會和文明就會被過於強大的技術力量毀滅——而所謂的文明程度更高，其實是指他們能用更理智更有效更無害的方法來處理各種矛盾各種問題，包括內在矛盾和外在矛盾。

所以說，想象外星人會因為搶佔資源侵略地球什麼的，那純屬地球人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或者說是西方人把他們大航海的經驗套入星際航行時代而已——但是，不同文明之間接觸碰撞的時候真的就只有衝突與仇殺麼？同樣是遠航，麥哲倫上了一個島就跟島民打仗，而鄭和船隊帶了包括兩萬訓練有素正規軍的兩萬七千人，實力是麥哲倫船隊的整整一百倍，但一路過去，怎麼就和風細雨的呢？”

眾人：“……”

“當然，宇宙中不同文明交流的時候，確實也會有矛盾，”九素又給了個轉折，“也確實有過沖突，但這種衝突從來不會是因為資源——就地球那芝麻大點兒的地方，能有多少資源？在哪裡找不到更多？要說金屬元素，小行星帶隨便弄顆石頭都比地球上多；要說水資源，土衛三，木衛六，冥王星同樣比地球上多很多；要說是為了能源，人家就直接衝著太陽去了。

總之，說外星人會因為資源跟地球人開戰，那就跟莊周對惠施說的，鴟鴉嗜鼠一樣。”

“那麼生物資源呢？”餘早予忽然說道，“這總是整個宇宙中的稀缺資源了吧？”

九素微微一笑：“確實有生命的星球在宇宙中不多，但實話說，生命也沒什麼了不起的——地球人都在編輯基因圖譜，都在克隆動植物了，你覺得能跨越星海而來的外星人會做不到？如果真需要所謂的生物資源，隨便派一架科考船就能完成工作了，人家犯得著派一支大艦隊過來？”

眾人：“……”

“所以，黑暗森林之類的故事，看看就好。絕大多數外星人不說是友好的，起碼是無害的——實際上，現在地球上就有不少外星人，而我們去到別的星球，我們也成了‘外星人’，但大家互相之間，處得都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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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球上現在就有外星人？

眾人都是一驚——不過吃驚的地方有些不同，許隊他們是擔心社會秩序會因此受到影響；而魏承恭所想到的則是……

“他們也是畫素姐您一樣的修真者嗎？”魏承恭問道。

被魏承恭這麼一問，眾人才意識到，外星人不一定非要透過技術手段來地球。

“那倒不是，”九素答道，“迄今為止，在我們所接觸的文明中，出現過修真者的不少——或者應該說，每個文明在萌芽時期，都曾經出現過修真的種子；只不過能渡過第一次修真危機的文明都少之又少，至於能渡過第三次天劫、成就混元境、可以在宇宙空間中自由來往的文明，目前所知，還真是隻有我們而已。”

“……您確定？”

“從各個文明流傳的神話傳說來看，確實如此，”九素答道，“他們的創世神話中，很少會有對宇宙空間失重狀態的描述，就像小魏你說的，矇昧時代的人們如果不是親自去過宇宙空間，是不可能想象失重狀態的，所以可以據此認為，他們的文明甚至都沒有出過大羅境，更不用說混元境了。另外，我們也曾用我們的方式在宇宙中搜尋過別的星球的混元境，結果是真的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