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又推測道,“秦始皇橫掃六合,不可一世,所以他收集天下練氣之術的行動,大機率不會偷偷摸摸。這也就意味著,劉邦陣營裡的人……或者,還要加上項羽團隊的人,肯定也都是知道的,他們也不可能不知道這些東西的價值,進而也就不可能不追查,所以,單靠藏肯定是藏不住的,還必須讓劉邦和項羽放棄追索;而想要讓這些如狼似虎的傢伙放棄追索,只有一個辦法,就是讓他們拿到他們想要的目標……”看向九素,“難道,他複製了一批……或者還不止一批這些東西,然後交給了劉邦和項羽?”
“他只複製了一批,交給了劉邦,”九素答道,“在他看來,項羽和劉邦是一夥的,所以交給劉邦還是交給項羽沒什麼區別,總之,只要能轉移目標就行了。不過,他在把這批贗品交給劉邦的時候,耍了個心眼:就像郭靖黃蓉傳授歐陽鋒《九陰真經》的時候,在其中加入了一些不起眼但是要命的變動,他也是這麼做的,照著那些秘籍修煉會練出什麼結果,誰也不知道。
劉邦不會練氣,倒是分辨不出真假——嗯,這裡要說一句,秦始皇本身也是練氣士。他們家本來就是練氣士出身,所以秦始皇的曾伯祖秦武王贏蕩才能有那麼大的力氣,能搬動千鈞之重的龍文赤鼎(龍文赤鼎,九鼎之一。秦武王跟當時著名的大力士孟賁比賽舉這個鼎,孟賁只能勉強抬起來,離地半尺,但已經是“眼珠迸出,目眥流血”;又換秦武王上,秦武王勉強也能抬起來,但卻爭強好勝想要走上幾步,以勝過孟賁——懷裡抱著這麼個東西,站著的時候還好;邁出一步,等於是本來由雙足共同支撐的重量全都轉移到一條腿上,不用說秦武王肯定也發覺不對。這種情況下肯定會急忙把邁出的腿踏回到地上。但是匆忙間落地,等於要由這條腿來承受一瞬間的巨大“衝量”……於是秦武王這條腿不出意料地廢了,估計是小腿骨粉碎性骨折,所以《史記》上記載秦武王“絕臏而死”。至於《東周列國志》所記敘的鼎掉下來,砸到脛骨……明朝的書,不用在意了)——總之,劉邦不會練氣,不過,別忘了他手下有個張良。張良是黃石公的弟子,也是練氣士,那些練氣術秘籍的真假他或許不能全部分辨,但只要找到一兩處錯誤,就可以推斷出全部都是動了手腳的。不僅如此,以張良的智商,小魏你能想到的東西,他肯定也能想得到。”
魏承恭:“……”
“所以正常情況下,劉邦肯定會下大力氣追索,”九素繼續說道,“不過那個時候恰好不是正常情況:項羽不久以後就要到來,劉邦他沒有多少時間了——你覺得,劉邦會如何應對呢?”
魏承恭皺眉思索,劉邦的選擇貌似很多:比如他可以像子嬰一樣,把手中的秘籍再copy一份,拿來轉移項羽的注意力;也可以把子嬰殺了,然後一問三不知;還可以玩得複雜一點,讓項羽費點功夫才拿到那批秘籍,以消除他的疑心……但仔細想想,其實都不是好主意。當時的情況,項羽離得太近了,什麼時候到來都不奇怪,他無論想要怎麼應付,都缺乏時間來安排佈置。
“所以劉邦索性用了一個最簡單而破綻最少的辦法,”九素說道,“他沒有進行任何佈置,反而是把自己拿到的秘籍,以及子嬰等等全都送到了項羽那裡,同時把情況也作了說明。這麼一來,他就把自己摘了出來,同時也把所有的麻煩全都轉移給了項羽,他只要派人盯住項羽就可以了,反而落得輕鬆——可能也是因為他這麼光棍,項羽相信他是個實誠人,這才在鴻門宴上放過了他。”
魏承恭一拍大腿:“好辦法!”
當此種情況,與其抱著線索死不鬆手,辛辛苦苦追索,到頭來徒然為人作嫁;不如抽身而出,隱蔽幕後,一舉從螳螂化身黃雀。
“不說劉邦。現在,子嬰和他的作品落到了項羽的手中,而且項羽也知道了這是一批偽作,你覺得,項羽又會如何應對?”
“項羽他……”魏承恭思索了片刻,苦笑道:“好吧,我承認我猜不到。”
“你不是自詡頭腦聰明麼?”趙毅嘲笑道。
“問題是,項羽不聰明啊,”魏承恭煩惱地說道,“偏偏他手下又有一個智者,亞父范增。如果他對這位亞父言聽計從,那麼他的應對就是完全理性的,這樣他的行動倒也不難預測;但從鴻門宴來看,他對這位亞父的建議,有聽有不聽,這就意味著他的應對有可能極聰明,也有可能不那麼聰明……那就太難猜了。”
九素點頭,笑道:“確實如此。項羽搞不清楚這中間的彎彎繞,於是用了很直接的解決辦法:他殺了子嬰,又燒了阿房宮,就此一了百了。”
“……可惜。”魏承恭忍不住道。
“你覺得他的應對很笨嗎?”九素問道。
魏承恭剛要回答是,但緊跟著猛省過來:某種意義上,還真不能說項羽這麼做不聰明——他已經是天下第一高手了,這批秘籍對他的作用不大。拿到手固然好,拿不到的話,一把火燒掉,也能防止別人拿到對他形成威脅。
前提是確實燒掉了。
“為什麼要燒阿房宮呢?”他問道,“那地方劉邦肯定已經梳理了好幾回,子嬰不可能把那批秘籍藏在其中吧?”
“這個就不清楚了,”九素說道,“也許他找到了什麼線索;也許他認為子嬰一直生活在那裡,所以藏東西也只會藏在那裡,就像小孩子只會把寶物藏在夠得到的地方;也許跟那批秘籍完全無關,他只是為了洩憤而已,誰知道呢?不過也無所謂了,這裡要說的是,經過楚漢相爭這麼一鬧,這批秘籍不知所蹤,練氣士這個群體也就此元氣大傷,再經過後世各個朝代統治者不遺餘力的持續打擊,練氣之法,逐漸也像修真之法一樣,在普通人的世界中,成為了遙遠的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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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該說的都說了,”眼看魏趙二人似乎不打算再問什麼了,九素說道,“接下來,該把東西給你了——你喜歡什麼樣的裝飾品?”
魏承恭一呆,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麼?”
“你喜歡什麼樣的裝飾品?”九素再一次說道,“我們要給你煉製一個法寶,把要教給你的知識存在其中。建議你貼身儲存,最好是睡覺的時候都不離身——你是喜歡戒指項鍊,還是手鐲耳環,又或者珠釵,抹額,金步搖?”
看著一臉認真(但其實憋笑憋得有點辛苦),魏承恭:“……”
趙毅:“哈哈哈……”
“有什麼好笑的,別忘了如果需要的話,我完全可以娘化的。”魏承恭白了趙毅一眼,隨即陷入沉思。
但九素的問題卻讓他很是犯難:作為一個窮屌絲,一輩子沒接觸過奢侈品……別說這種奢侈的裝飾品了,從小到大,就連化妝的次數,掰著指頭都能數的清——這種說法絲毫不誇張,他也就是上學的時候文藝匯演出節目,化妝過那麼幾回。
另一個讓魏承恭為難的原因,是他的心態比較接近道家——否則也不會被“好奇寶寶”系統選中了。而我們知道,道家崇尚自然。所以對於裝飾,他的態度是:美女身上多多益善(當然沒有也不要緊,重點是美女,不是裝飾),至於男人……收拾乾淨就可以了,搞那麼花裡胡哨的幹什麼?非要在身上裝掛件兒,那也得是宙斯盾軒轅劍,或者是巴特雷手榴彈才是。
什麼,兵者兇器,有道者不處?好吧,咱換一換,玉簫摺扇,如何?
想到“玉簫摺扇”,魏承恭眼前一亮,貌似神仙手裡都得有點兒抓撓,比如觀世音的瓶、李天王的塔,漢鍾離的扇子豬天蓬的耙,曹國舅的板兒,何仙姑的花,韓湘子的笛子閏土的叉……好吧,最後這個不算。
總之,神仙就要有神仙的範兒,手裡得有點兒東西盤著。而且,這東西得是有各種玄異的功能。
自己應該拿個什麼東西呢?
要不,拿根棍兒吧。
聽起來很幼稚,但其實很容易理解。手裡拿根棍兒,揮舞兩下,想象這是絕世寶劍,劈開眼前兇惡的敵人——大家小時候是不是也會有這樣的行為呢?可見這也是人情之常,魏承恭不過是把這種小時候的行為延續到長大之後罷了。
那句話怎麼說來著,男兒至死是少年……或者換個說法,重度彼得潘症候群患者。
那麼說為什麼不直接要把寶劍呢?
這不是環境不允許嗎?曾經想要仗劍走天涯,然而警察叔叔說攜帶刀具是犯法。
什麼,神仙可以無視凡俗世界的法紀?且不說現在自己還不是神仙,就算已經是了,你聽過哪個正經神仙沒事就到世間胡作非為,無法無天的?即便是對某些惡法有不滿,他們也只會找當權者——他們是問題的根源——而不會跟底層的辦事人員為難。
比如左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