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魏承恭現在目光清明，精神飽滿，怎麼看也不像是生病的樣子。

但……正當司機打算說什麼的時候，趙毅拉開魏承恭，自己把手放到了機器上……什麼反應都沒有。

“您看，是機器壞了。”

趙毅並沒有對機器做什麼手腳，溫度計之所以沒有反應，原因很簡單。她的身體是她具現出來的，用視覺，觸覺，乃至於嗅覺聽覺去感知，都跟常人無異……但大家聽說那個鬼魂沒事幹，具現身體的時候，還會把體溫也具現出來的？

所以她的身體溫度與氣溫一致，溫度計自然無法感知。

“我不管機器有沒有壞，”開車師傅臉一沉，“總之他下去，你們要是真沒問題，乘後面機器沒壞的公交車就好。”

被人轟趕的經歷無疑是很不愉快的，所以魏承恭的情緒低落下來。直到幾分鐘後，一輛計程車路過，趙毅急忙拉魏承恭：“趕快攔下來。”

“怎麼回事？”魏承恭問道，“打的過去？很貴的。”話是這麼說，但他還是上了車。

“你我現在的狀態，大概是乘不了公交了，”上了車，趙毅傳音入密，向魏承恭說到，“那個機器應該沒壞，所以就算下一部公交過來，你的體溫大概也還是不能上車。”

魏承恭微微一愣，恍惚間有些明白過來：大概又是易筋伐髓的鍋。

他……和趙毅猜得沒錯。所謂易筋伐髓，顧名思義，就是換一身筋骨，也就是把原本低效的身體細胞組織器官，代換成高效的細胞組織器官，是再造身體的過程。但這種更換肯定不能是整體性一次性進行的，而是以細胞為單位，逐漸進行的。

這種從細胞層面逐步更換身體的過程，在現代生理學中，其實也有類似的概念，就是我們常說的新陳代謝。

但易筋伐髓，明顯不是正常的新陳代謝，是在某種特定的外力作用下進行的強烈新陳代謝。強烈的新陳代謝會帶來很多後果，最為明顯的就是高體溫，就像蜂鳥，它們的身體代謝速率是人類的50倍，所以它們的體溫能輕鬆達到42度；又比如蝙蝠，它們的代謝率同樣是人類的幾十倍，所以體溫也能達到40度以上。

除了高體溫，旺盛的新陳代謝還會帶來高食量。同樣用蜂鳥來舉例，它們每天能吃下兩倍於體重的食物，而且是花蜜這種高熱量食物。魏承恭現在的進食量看著嚇人……好吧，實際上也挺嚇人，但是論及相對重量，怕是還不到體重的一倍，以他現在的體溫來說，算是很低了。

旺盛的新陳代謝還會產生非常厲害的體力，所以蝙蝠是哺乳動物中唯一的飛行者，而蜂鳥則有著堪比昆蟲的振翅頻率；魏承恭頭一天能在江水中折騰一個多小時，同樣也是高體力的一種體現，否則以他的體力，進行遊泳這種高耗能運動，不到十分鐘就筋疲力盡了。

為此，他基本上已經把長久以來非自願累積的體脂消耗一空。

那麼說這麼高的體溫，魏承恭為什麼絲毫沒有感覺呢？

不是沒有感覺，而是他的身體開始習慣這種高熱了，在沒有習慣之前——比如昨天晚上易筋伐髓剛剛開始的時候——他同樣會感到身上燙得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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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大約一個小時的車程，魏承恭他們來到了目的地。這種住宅小區魏承恭以前大抵只有看著羨慕的份，現在嘛……身為“裡世界”的一員，一個修行者，還需要羨慕這些凡夫俗子嗎？

小區保安認識趙毅，而且大概還不知道趙毅已死的訊息，所以兩人很順利地進入了小區，沒有發生什麼狗眼看人低的事情。

趙毅隱身，回房，放魏承恭進屋……魏承恭感覺很有些不自在，倒不是劉姥姥進榮國府那種不自在（其實也有一點了），而是進入女生閨房的那種不自在。

“要脫鞋嗎？”他問道。

“要……隨便你了。”趙毅無所謂地答道，這房子她以後大概不會再住了，自然也完全不介意弄髒……好吧，其實還是有些介意的，但她也不想因為這點小事就跟魏承恭生分。

於是魏承恭就蹬著趿拉板兒進了趙毅的房間。

“你覺得有什麼用得上的東西，不妨一起帶走……乾脆，你搬過來住吧。”趙毅建議道。

人有時候會因為一時衝動就做出重要決定，就比如現在的趙毅。頭一天晚上她還在猶豫要不要讓魏承恭過來，但現在突然就發出了邀請。

“搬過來住嗎？”魏承恭打量了一下這間房，眼睛一亮，不過隨即又暗淡下去，“這是你買的房子？還是租的？”

如果是買房，那用不多久應該就有人來接收遺產；如果是租的，那房租應該不是自己能負擔的。

“租的。”趙毅答道，看出魏承恭的擔憂，她又說道，“放心，不要你付租金。我預付了一年的，到現在還剩有大半年呢。”

“大半年啊……”魏承恭有些心動了，這樣的房子，能住半年，真不錯了……

“還是算了，我付不起租金，搬進搬出的，麻煩。”

趙毅一怔：“喂喂喂，你在想什麼？你現在有了奇遇，按照小說中一般套路，還用為錢發愁嗎？”

“起碼我現在還在為錢發愁，最重要的，我不覺得我有了奇遇就能變得富裕。”魏承恭說道，“有些人天生跟錢犯衝，和錢有仇，怎麼都發不了財。我想，我應該就是這樣的人。”

趙毅：“……”

搞不懂魏承恭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不過趙毅也不打算去糾正他。沒那個必要，按照都市修真的套路，這傢伙很快就會變得把錢不當錢了。

現實的毒打比自己的勸說要強一百倍、一千倍，一萬倍。

“總之，我現在死了，”趙毅也不管魏承恭的金錢觀了，說道，“這裡的東西我基本上都用不著了，送你吧……嗯，日記之類的東西除外。”

“……算了，發死人財，折福。”魏承恭是個很有些傲氣的人，雖然知道趙毅這富家小姐的吃穿用度遠在自己之上，如果能夠繼承她的“遺產”，自己拮据的生活一定能寬鬆不少，但是心裡總覺得不舒服。

趙毅：“……”

說是不發死人財，但在拆下電腦之後，魏承恭還是在趙毅的指揮下，在房間裡小小地蒐羅了一番，把一些吃食全都帶上了。趙毅作為獨居女孩，房間裡的零食是很不少的，放在這裡也是浪費。而魏承恭正是需要大量營養的時候。

找了個旅行包裝好，再之後……魏承恭在趙毅的床上很沒形象地躺了下來。

“你幹什麼？”趙毅不高興了。

“有這麼舒服的床，當然想要睡一下，”魏承恭說道，“不瞞你說，為了這床鋪，我都想就在這裡住下來了。”

趙毅一怔，啼笑皆非。這傢伙還真是……

算了，隨他高興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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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一切就順理成章了，拿著趙毅的電腦回家，wifi聯網，除錯好之後，用機器上的攝像頭拍下了一張照片。

留戀地看了那個畫面最後一眼，魏承恭按下了“確定”，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隨即……他一臉興奮地扔下自己的電腦，轉而開啟趙毅的電腦，直奔滿滿的D盤，檢視裡面都放了些什麼東西。

趙毅：“你這傢伙……”

魏承恭：“哈，你要是不滿意，可以看我的，咱們扯平。”

趙毅心中還真就升起一絲好奇：這傢伙電腦裡會存放些啥東西呢？

C盤外還有兩個盤，被分別取名“軟體\/小說\/圖片\/”和“影片\/音樂”，基本都被塞得滿滿的；趙毅首先點開了“影片”，下面有幾個資料夾：“電影”，“動漫”，“養眼”，還有一個“賢者之路”。趙毅有些好奇地點開這個名字古怪的資料夾……瞬間面紅耳赤……這傢伙……

急忙“X”掉，轉而點開動漫……除了迪士尼的奇妙仙子小叮噹系列外，清一色的日漫；又點開電影……九叔系列，星仔系列，五福星系列，漫威系列……

又點開另一個盤……這個盤所說的軟體包括了遊戲軟體……不如說，主要是遊戲軟體。裡面的遊戲……戰略遊戲居多，諸如三國志5、9、11，紅警，英雄無敵三等等，不過也有三國無雙4、5、6、7，再加上兩部大蛇，此外，還有一個櫻花大戰系列。

典型的宅男電腦……不過說實話，她的宅女電腦也好不到哪兒去，頂多是沒那麼多“賢者之路”，另外除了消閒的東西，也有一些正經的工作用軟體。

不過……這種探究別人隱私的興奮，以及這種奇妙的滿足感是怎麼回事？

趙毅忽然想到一件事……

“那個，你能不能進入網路世界？”一邊的魏承恭忽然轉過身來，看著趙毅，說道，“現在不是常有這樣的故事麼，某人突然具有了超能力，能化身資料流，暢遊於數字世界，洞悉整個世界的奧秘。”

“……我試試。”趙毅覺得，現在的自己或許也可以成為這樣的數碼俠。

實驗的結果，不出所料地失敗了，九玄給的法門相當……傳統，裡面當然不會有化身資料流、成為數碼俠的方法，趙毅完全不知道該如何進入數碼世界。

最後還是魏承恭給出建議：可以嘗試變小，不斷地變小，一直小到微電子的級別，然後或者可以從資料埠進入數碼世界……然而完全沒用，還是不得其門而入。

不過兩人都覺得，這或許能成為趙毅以後的努力方向。如果能融入網路，甚至於操控網路，在這個人人都離不開網路的時代，趙毅的力量將透過網路無限地放大，她所能做的事，將遠遠超過傳統意義上的仙人……仙鬼……鬼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