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鐺……鐺……鐺……”沉悶的鐘聲打破壓抑的黑暗，由近及遠，一聲接著一聲。
“好強勁的內力。”彭先生和陽念家，迎著晨風，沿著石梯向上攀登。
石梯的盡頭是天王殿，大門開著。兩邊上書：心中無善惡、到此處難尋庇護；眼前有是非、去山頂另作機緣。
殿內兩邊供奉著四大天王，正中供奉著彌勒。彌勒腳下有一條小道，這便是去塔子山頂的必經之路。彌勒背後則是韋陀，雙手握著降魔杵，杵在地上。
李紅葉背靠著大樹，右手捂著胸口，劍已拋在一邊。
“你又是何必呢？”無常說道，“若不是教主要保你性命，你現在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塔子山神器，豈能落入異族之手？”李紅葉回答道。
“你說這個？”無常將身後的包袱的脫下，扔到李紅葉面前，“你拿回去好好鑽研，我等你二十年，到時候，讓我再試試你的劍法。”
“咻”的一聲，一把飛刀自觀音殿射出，直撲無常。無常卻盯著路口，那飛刀從耳旁飛過，“嘭”整個刀刃部分，全部插入後方樹幹。幾片樹葉從空中飄落。
一道身影疾馳而來，“嗆”兩劍相交，閃出火花，隨即分開，彭先生的劍已入鞘。空中的那幾片樹葉已被切作兩半，緩緩落地。
“好快的劍。”無常右手握劍，劍刃發出低鳴。
“你沒事吧？”彭先生將李紅葉摟到懷中。陽念家將李紅葉的劍拾起。
“神……神器。”李紅葉艱難的說道。
“哦。”彭先生將包袱拿過來開啟，裡面裝著一個盒子。
“這不是李青悠送到長安去的那個盒子嗎？”陽念家疑惑的看著。彭先生正要開啟，又一把飛刀射來，彭先生只得把包袱一扯，將飛刀捲入，而盒子也滾到更遠處。
“其實，我也用劍。”陽念家走了過來，將二人擋住，彭先生則趁此把李紅葉扶到一邊。
“請賜教。”
陽念家與無常二人對視著，雙方的姿勢一模一樣。
無常右腳一踏，急刺而來。陽念家則雙手握劍，橫劈過去，“嗆”兩劍相交之時，藉助餘力，陽念家整個人騰空而起。無常挽了半個劍花，也藉助餘力退了回來。
在無常後退時，陽念家左袖射出一根銀針。“叮”一塊玉製佛像佩，落在地上，摔成兩塊。
“烏鴉斷魂針？”無常喘著氣問道，“似乎，比李青悠的還要強。”若不是佛像玉佩，他剛剛已經死了。
“每一種暗器的使用方法都不同，”陽念家笑道，“只是李青悠用了另一種更直接的方法。”
“那這招呢？”無常將袖子一卷，射出六把飛刀，陽念家一一用刀撥開。而無常踩著先前插入樹幹的飛刀，已跳到樹枝上面。
“你還記得李青蓮教你的那招劍法嗎？”彭先生問李紅葉。
“難道？”李紅葉看著樹上的兩人。
無常將劍左右舞動，樹葉大半被劍氣聚攏，然後雙手握柄，如同瀑布一般傾斜而下。水是世間最柔軟的東西，但同時又是世間最強的東西一一世界上沒有任何一把劍能將流水斬斷。
陽念家見此，回頭向一棵樹跑去。彭先生忙將包袱捲入的飛刀拿出，扔向樹幹。前者踩著飛刀，也跳上樹幹。來不及聚氣，舞動著長劍，疾馳而下，如同魚兒入水般輕盈。
“好……好劍法。”李紅葉讚歎道。
“嗆……”兩人已交手數個回合。樹葉被劍氣攪的稀碎。兩人視野受限，只得憑藉經驗交手。而這時，無常竟將劍交到左手。
“嘭”陽念家重重的砸在地上，右肩偏下的位置，多了一處兩寸深的傷口，整隻右臂不停地顫抖，但劍卻未脫手。
“你怎麼……”彭先生過來扶起陽念家，看了一眼傷口，“原來如此。”
“承讓。”無常抱拳道，“請彭先生賜教。”
“嗯。”彭先生卻將手中的短劍扔到一邊。
“什麼意思？”無常問道。
“你剛剛已經消耗了不少體力，我不願佔你的便宜。”彭先生回答道。
“你是覺得我的劍不鋒利？”無常又問道，“還是你覺得我的劍法不精妙？”
“我一開始覺得你的劍不錯，”彭先生道，“但我剛剛才發現，你的劍太純粹了，沒有生命。”
“什麼意思？”無常問道。
“沒有生命的劍，就不算劍。”彭先生道，“所以，在我眼中，你手上根本就沒有劍。”
“我有沒有劍，你試一試就知道了。”說罷，左手一抖，劍氣比剛剛更凌厲。
兩人將速度放的很慢，每向前走一步，就會在地上留下一寸深的腳印。
相距一丈遠時，兩人閃電般刺出。一瞬之後。無常雙手撐地，他的劍已經洞穿了他的左肩。
“她們在哪？”彭先生問道。
“誰？”無常回答，他的聲音略帶嘲諷。
“李、白。”彭先生冷冷的說道。
“你想找李白，就該去問孟浩然。”無常回答。
“他沒跟你開玩笑。”陽念家道，“我有一百種方法讓你說出來。”
“啊……”一聲慘叫，彭先生將劍拔出來，“我已手下留情，你若執迷不悟，我便廢了你的雙手。”
“別，我說。”無常道，“史朝義，我們和他有約，人已經送往范陽，你若現在去追，還能趕得上。”一個劍客並不怕死，他們最怕的一一是這輩子再也不能用劍。
“但是……”無常笑著說道，“我教十三位長老，已經去了你的老家光輝山。”
“你……你們早已和安史聯合了？”彭先生問道。
“你難道不是嗎？”無常反問道。
“你們去光輝山幹嘛？”彭先生沒有回答，而是提出了另一個問題。
“那是另一個故事了。”無常道，“現在該你做選擇了。光輝山的三千六百條人命，就在你的一念之間。”說罷，用右手抓著左臂，走向韋陀像。韋陀佛像上面的橫匾寫著四個字：威震三洲。
“我義兄去了光輝山。”李紅葉道。
“他去光輝山幹嗎？”彭先生有些急，“他又不會功夫。”
“相信我們。”陽念家忍著疼痛道。
“你……”彭先生跑過來握著他的手。
“相信我們。”陽念家眼神堅毅。
“我相信。”彭先生離開時，眼眶已經溼潤。
“神……神器。”李紅葉的半邊衣服已經被鮮血染紅，手卻一直指著那個盒子。
“你為何如此執著？”陽念家將盒子拿過來。
“我父親……我要……要當盟主。”李紅葉斷斷續續的說道。
“哎，你還不明白嗎，這其實就是一個圈套，大家各取所需罷了。”陽念家將盒子開啟，拿到李紅葉面前，“世間哪有能改變命運的神器。”
李紅葉側頭一看，盒子中有一本《論語》，將書拿出，扔到一邊，盒子已空空如也。
清風拂過，將《論語》翻開，裡面掉出一張泛黃的紙，上面寫了十二個字：知識改變命運，欠債一定要還。
一一一一一完一一一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