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車,接受檢查!”
蒙塵的馬車在通往陽炎教國的路上被攔了下來,攔下馬車的是幾個赤虎部落士兵,他們在野外設卡,細細盤查想要透過的行人車馬。
士兵跳上馬車,一雙眼睛從蒙塵和兩個孩子身上掃過,蒙塵不著痕跡地用自已的身體和斗篷遮住了背後揹著的條形物,但士兵的重點貌似不在這上面,蒙塵看到士兵在看到伊奈的時候明顯鬆了一口氣。
又反反覆覆翻找了幾遍,確認沒有潛在威脅後馬車才被放行。
“駕。”
蒙塵甩動韁繩,載著伊奈和樂琳的馬車迅速透過關卡。在太陽落山之時終於看到了陽炎教國大教堂的尖頂。
伊奈看著道路兩旁密密麻麻的帳篷,難民的數量比他和樂琳逃離教國時翻了好幾番,單從規模來看已經在一般小城鎮之上了。
馬車在主路上慢慢前進,兩旁灰頭土臉的獸人們紛紛向蒙塵和拖車裡的伊奈樂琳投去目光,如同注視著遊行的大祭司那般。
馬車在陽炎教國教堂門口緩緩停下。
“大叔,這裡是…”
伊奈回想起了曾經自已和樂琳二人從士兵的追擊中死裡逃生的經歷。
“不行,大叔!不能在這裡停下!”
伊奈一把抓住蒙塵的衣袖,抬起頭看到的卻是蒙塵面無表情的臉。
“你在說什麼呢,委託我尋找你們的,就是這裡的大祭司。”
“你說什……”
“終於把他們送到了。”
布萊安娜略帶疲憊的聲音傳來,伊奈緩緩轉頭看向她,卻看到她那已有衰老之色的臉上滿是內疚和欣慰交織在一起的複雜感情。
“看到你們平安無事,真是太好了…”
“怎麼回事…哎?”
伊奈的腦子一片混亂,這時樂琳溫柔地握住了他的手。
“已經沒事了。”
兩個孩子被士兵保護在中間,在層層難民中開闢出一條道路,護送他們進了教堂,只留布萊安娜和蒙塵在馬車旁。
“到這裡就算是任務完成了吧。”
聞言布萊安娜搖了搖頭。
“這裡很快就會陷落,或是被獵狼部落攻陷,或是被紫虎部落蹂躪,又或是由於難民自身的矛盾,此處絕非安全之地。”
“我知道了,我會帶他們跨過邊境的。”
“拜託你了。”
布萊安娜對著蒙塵深鞠一躬。
“那我要去看看兩個孩子的情況,失陪了。”
告別蒙塵,布萊安娜快步走到由士兵把守的房門前,支走兩邊計程車兵後輕輕敲了敲門。
“進來吧。”
推開門,只見樂琳坐在床邊,伊奈正枕在她的腿上,樂琳輕撫著伊奈的頭頂,而後者似乎是睡著了,陽光從高大的落地窗外投進,將二人定格成一幅聖潔的圖畫。
“樂琳,我…”
“沒關係,我知道你那樣做的理由,你是在保護我和伊奈對吧。”
布萊安娜張著嘴,她想要肯定,她想要點頭,但她認為自已沒有這個資格接受樂琳的原諒,因為自已奪取大祭司之位是事實,讓二人陷入顛沛流離的境遇也是事實。
“你做的很好…”
布萊安娜沉浸在自責與愧疚之中,以至於沒有注意到樂琳的變化。
“但你覺得那樣就能救她了?”
樂琳的嘴角揚起一抹陰冷,她緩緩抬起頭,眼中閃爍著金色的光芒。看著樂琳的雙眼,布萊安娜倒吸了一口涼氣,她已經記不清自已在多少女孩的眼中見過這樣的光芒,而那些女孩全部無一例外地自殺了。
“你…您是…不可能…即使讓她遠離這裡也行不通嗎…”
看著布萊安娜這副失落的神情,“樂琳”忍不住笑出了聲:“蠢貨,神明豈是凡人能夠操控,不過…”
布萊安娜只覺房間中的溫度高了不少,籠罩住樂琳的陽光也變得無比刺眼。
“多虧了你把她和這孩子湊到一起,讓她產生牽掛無法輕易捨棄生命,才讓我能潛移默化地取而代之。”
布萊安娜瞪大了雙眼,她讀出了“樂琳”話中的意思,只是她實在不敢親口問出那個問題。
“你想問,‘樂琳怎麼樣了’是嗎?”
“樂琳”的臉上帶著笑容,似是在嘲笑布萊安娜自以為是的可笑計劃。
“死了哦,大概就在你把她們趕出去一年左右,現在這副身體已經完全是我的東西了。”
與此同時,正靠在牆邊休息的蒙塵聽到了了一陣騷動,他把頭轉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只見幾個衣衫襤褸的獸人慌慌張張地從他身邊跑了過去,不等他攔下他們問問發生了什麼,巨大的爆炸聲傳來,震起了蒙塵腳邊的石子,遠處高聳的城牆也冒出陣陣煙塵。
意識到可能發生了什麼,蒙塵支起身子,向著城牆的方向快步前進,迎面跑來的獸人越來越多,蒙塵伸手撥開他們,逆行於人群之中。
答案很快就出現了。
兩支槍頭從面前赤虎族青年的胸口刺出,他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向前伸出手,想要眼前這個揹著奇怪包袱的男人出手相助,但男人仍站在原地,只因這名赤虎族青年已無生還可能,他不走運的短暫人生最後一眼所看到的,是男人無表情的臉。
“果然是…”
兩個渾身長滿紫色膿包計程車兵將長槍從屍體身上抽回,又將沾血的槍頭對準了蒙塵。
年輕獸人的死亡並沒有在蒙塵心中掀起一點波瀾,他抬起腿邁過屍體,士兵抬高槍頭,使出全身力氣卻也無法動彈,渾身的肌肉骨骼就像是被鋼板固定住一樣,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蒙塵一步步走近,從他們中間擦身而過。
接著便是一陣皮肉撕裂骨骼折斷的聲響,兩個膿包士兵的頭被無形的力量扭了好幾圈,脖子和頸椎被硬生生扯斷,紫黑色的膿血擺脫血管的束縛飆起數米高,在他們的頭顱落地十幾秒後,他們那跟麻花沒什麼兩樣的軀體才搖搖晃晃地倒下。
穿過像是市集的地方,蒙塵在一片雜亂中又看到了幾具屍體,看上去像是擺攤的攤販,在逃跑時想要多拿一些屬於自已的財物,於是他們便付出了生命作為代價。
此時蒙塵已經來到了城牆腳下,他抬起頭看著洛塞城用整齊石磚打造的高聳城牆,歷經滄桑,石頭上已經有了不少風化的痕跡,但整座城牆依舊牢不可摧。
城牆頂端貌似有什麼東西在動,蒙塵眯起眼睛,正當他要看清那是什麼的時候,那東西卻直接翻過頂部的垛牆摔了下來,蒙塵向後退一步,下一個瞬間它便砸在他面前的地面上,這時蒙塵才看清那東西的樣貌,那也是一個渾身長著膿包計程車兵,從高處墜落只是摔斷了他的脊椎卻並沒有殺死他,無法驅動雙腿計程車兵揮舞著手臂胡亂地在地上抓著,伴著嘴裡意義不明的嘶吼一點點向蒙塵爬去。
“都是從城裡跑出來的嗎…”
蒙塵看都沒看它一眼,抬起一腳便踩碎了那士兵的腦袋,他看了看一邊攤子上高高支起的遮陽棚,腳下用力跳到棚子上,藉助布料的彈性高高躍起,又在城牆上助力一下後便來到了城牆頂端。
蒙塵看著眼前洛塞城中的景象深吸了一口氣,他沒留意到的是,有一個小小的身影從剛才開始就一直跟著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