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座儀式一大早就開始了,安排在泰山觀的空場地,一道橫幅拉起,擺上幾桌蓋著紅布的桌子,這場升座儀式當地的副區長、統戰部、宗委會、社科院和公安局都有人到來。
首先進行的是奏唱國歌儀式。
秦哲明和高粱、靈芝在山林中站在高處望著下面的泰山觀,裡面的情形一覽無餘。
秦哲明萬萬沒想到這種宗教活動能辦得這麼紅,等國歌完畢,開始各個政府領導講話時,秦哲明這才從方才站得筆直的狀態抽離,開口:“這陣仗,我還以為是在參加什麼政府大會。”
“你以為宗教活動就不用稽核了嗎。”高粱吐槽這秦哲明的無知:“還大學生呢。”
“專業不對口,不關我的事。”秦哲明哼了一聲。
“好了,你們安靜。等這些領導走了,就準備動手。”
秦哲明和高粱這才安靜下來。
秦哲明開啟手機玩了足足一個多小時的小遊戲,終於聽到靈芝說:“那些政府的人走了,真正的儀式開始了。”
“汀鈴”
清脆空靈的鈴聲隨著儀仗的步伐,響徹道觀。
秦哲明連忙收起手機往下看,果然看見了真正的升座儀式。
一行黑衣羽士從山下走上,有八人舉著黃色的經幡,上面掛著清心鈴,隨著道士的步伐一步一響,再前面的兩個人舉著紫色的布維,繡著金色的‘天旆’二字,在兩人中間有一個黑衣道士,雙手捧著木色的‘晉院’牌子,為首的道士雙臂端正託著一個木托盤,一張繡著八卦、龍和麒麟的黃布搭在木盤上,長長的耷拉著展現出莊嚴的圖案,寫有‘道德真香’四個大字,擺上了三個香壇。儀仗一步一步進入道場,不多時,八大執教身著樸素青衫戴上帽正,雙手託舉著純白的圭簡從紅袍、黃袍道士的佇列中間走向儀仗隊。
秦哲明來了興趣:“這才像是正經的升座儀式嘛~”
之前的儀式是通達政府,告訴官方的人宗教人員的變動,而這一場儀式是通達道觀供奉的諸神。
可惜了,這場儀式註定完成不了。
泰山觀主神為昭真元君,也就是他們的師父,但是靈芝和高粱也算泰山觀諸神之一,受到供奉,有權終止這場儀式。
靈芝和高粱相互對視一眼,默契的開始施法結印,兩人猶如雙生映象,施法的手勢如劍招一樣凌厲,同樣聖潔的金光從指尖猶如飄帶吹到了山下的道觀,一道透明的屏障將大典包裹,一股香味悄無聲息地侵蝕著大典上的每一個人。
張宗真在道教也算是有身份有名望的重要人物,他五十多歲,因為身上淡然雅緻的氣質,更增添了修道之人的神秘。
他倒不是真的假大空,元玉曾經在幾千年前給有緣人在夢中指導過修煉的方法,這些方法就算經過時間的流逝變成了殘章,但好歹沒有讓修煉斷絕。
張宗真也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
但所有人只要嚐到了權力的滋味,初心就會變。
現在的宗教機制和政治掛鉤,黑幕下的交易也不少,宗教活動能貪的東西足夠讓人痴迷。
張宗真走到今天的這一步,要經歷多少,只有他知道。
此刻的他穿戴華冠,在兩位道士展開的錦布上題上自已的名字,字型飛揚,寫好後的錦布被其中一名道士收撿好放在托盤上,張宗真雙手捧著托盤進入了大殿內。
殿內的神像低垂視線,好像都看向了進入殿內的人。
寫好名字的黃布放在主神昭真元君的供桌。
張宗真點燃三支香,準備供奉行禮的時候,不經意對上神像的雙眸,卻總感覺石像的眼睛在動。
張宗真眨眨眼,神像又恢復了正常。
他只當自已看錯了。
畢竟自已能走到今天這一步,也離不開這神像背後之人,原本在他面前還有一位人,若不是他聯合神像背後之人構陷,還沒有今天的升座儀式。
張宗真收起心思,準備拜禮,然而還沒開始,手中的三炷香齊齊斷掉,香灰落在地上,不消一會兒火光就湮滅了。
!!!
離張宗真最近的弟子看到,也有些惶恐。
張宗真依舊站在原地,眉頭皺在一塊,不過很快反應過來看了一眼旁邊的弟子。
弟子也聰明,很快點了新的三支香遞過去。
站在後面的人看到了弟子新點的三炷香,有些小輩不免議論起來。
“前面怎麼了?”
“香斷了。”
“這……這還要繼續?”
這種不吉利的現象,升座儀式竟然還要繼續。
“當然要繼續,你以為現在還在解放前啊。”
是呀,現在只要能得到官方允許,誰還管神明。只要張宗真的職位被官方認可,今天無論發生什麼,升座儀式也必須完成。
兆天明在殿外,站在階梯處,聽到下面弟子議論,板著臉吐出兩個字“肅靜”。
下面的弟子安靜下來。
殿內張宗真重新接過香,這一次剛站定,香再次斷裂!
外面的天色大變,原本晴朗的天空被烏雲覆蓋,黑壓壓的烏雲覆蓋天地,不多時,天空傳來沉重的轟鳴,一道閃電劈中大殿頂部。
外面的弟子看到這道雷都嚇了一跳,一瞬間,議論聲再也止不住了。
兆天明也感覺不對,走進殿內,剛來到張宗真的身邊,就看見了再次斷掉的香。
他附在張宗真耳邊:“師父,外面天色不太對勁,還要繼續嗎?”
第一次香斷還能說得過去,可這一次都天打雷劈了!
張宗真沉下臉,耳邊是周圍弟子此起彼伏的議論聲,很多都在說他德不配位。
監院李元明巴不得張宗真出事自已上位,開口引導周遭弟子,“師兄,看來這觀主升座儀式需要重新討論一下了,又是斷香又是雷劈的,元君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張宗真維持著臉上的平靜,“今天升座儀式天降異象,更說明德才配位”,他自已拿了香重新點燃,面對昭真神像,眼神閃過堅毅:
甘堯,你要是出爾反爾,就別想再待在這裡!
張宗真小心翼翼地行禮,然後捏著香一步一步走到香壇前,他猶豫了一下,慢慢將香插了進去。
他一直保持插香的姿勢,過了好一會兒,警惕的打量著周圍,確定沒有動靜,這才安定下來,勾起嘴角。
李元明撇嘴,以為這件事就這樣算了。
然而下一刻,整個香壇騰空而起,翻滾著砸在了張宗真身上!
滿滿一罈的香灰全部滾在張宗真的道袍上!
幾道雷聲再次響徹泰山。
雷光閃爍後,兩道金身落在昭真神像的兩邊。
一道女尊,手持靈芝紋路玉如意,雙目雪白,站立在昭真神像左側,另一道男尊手持高粱葉的金光藤蔓,同樣雙目雪白成空,站立在右側。
兩位神尊蔑睨著座下張宗真,嘴巴未張,但空靈的聲音傳遍整個泰山觀:
“座下張宗真,勾結邪道,怎敢再供奉昭真元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