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真的只是因為在百貨大樓的一次偶然相遇讓她良心發現了？
怎麼想怎麼不可能。
還有王春麗來時拿的那塊布，如果她沒看錯的話，正是自己昨天買衣服時鞠紅隨手放在櫃檯下的那幾匹之一。
顏色難看，花紋過時，又能被隨手放在地上，想想也不會賣的多貴。
她連來認親時拿的東西都能這麼敷衍，又怎麼可能會是良心發現，除非她想圖點兒什麼。
但她又能從自己身上得到什麼好處呢？
莊念禾一點點地思索著，就在這時，王春花卻開口喊了她一聲：
“大妞，你過來，挨著娘坐。”
她指著自己旁邊的床沿。
“嗯。”莊念禾應聲，挨著她坐下。
莊念苗則坐在了她們對面書桌旁的椅子上。
“大妞，剛才那個女人說的話你聽見了，你有沒有什麼想問的？”王春花小心翼翼地看著莊念禾。
“娘，我沒什麼想問的，有些事情你想說就說，不想說也沒關係。”莊念禾道。
王春花沒想到她會這麼說，不免動容。
另一邊等著吃瓜的莊念苗：啊？
什麼情況？
這就不說了？
行吧，她們要是不說，自己也就跟著閉嘴吧。
她在心裡默默想著，結果剛說服了自己，就聽見王春花道：
“算了，你現在已經結婚生子，是個大人了，既然他們找上了門，這件事我就不再瞞下去了。”
她把莊念禾的手握在掌心，神情鄭重道：“其實剛才那個女人沒撒謊，你確實是我跟你爹抱養回來的。”
“但她是不是你親生母親，我就不知道了。”
“當年把你抱回來的時候，我跟你爹沒見到過你的親人。”
這三句話說出來，小書房內立即鴉雀無聲。
莊念苗雖然已經猜到了答案，但真的親耳聽到王春花說出來時，還是忍不住震驚。
莊念禾則是因為對原主的身世並沒有太多興趣瞭解，所以在聽完後才沒有繼續追問。
而王春花顯然不太理解莊念禾的淡定：“大妞，你真的沒啥想問的？”
“娘，如果你很想講的話，我就當個故事聽聽，反正在我心裡，只有你是我娘。”莊念禾很是認真道。
聽到這話，王春花因著歲數上來而不太清亮的眼睛裡頓時湧上了一抹淚光。
“好閨女，有你這句話，娘這麼多年就沒白疼你。”她按了按眼角道。
這句話一說出來，立刻就勾起了莊念苗許多不太好的回憶，她也顧不上去管這會兒正在煽情的王春花了，而是直接問出了心裡的疑問：
“娘，你確定我姐是被你抱養回來的，不是我？”
“剛才那兩口子不會認錯人了吧？”
“你這傻孩子，胡說啥呢？”王春花聽到她這不著邊際的話，忍不住瞪了她一眼。
“我可沒胡說，我就是想提醒你別記岔了。”莊念苗嘟囔道。
“從小到大，你都偏心我姐，我就算懷疑自己是被抱回來的，都沒懷疑過我姐不是你親生的。”
這話倒是真的，莊念禾心道。
在原主的記憶裡，王春花對三個孩子雖說都疼愛，但對她的照顧和關愛是最多的。
就算莊念苗數次控訴她偏心，她也依舊沒有變過。
但現在細想一下，在莊家，除了王春花和她爹莊鐵牛外，其他人對她的態度都剛好相反。
不管是原主的奶奶還是叔伯姑姑都是對莊念苗更好，看待她則更像是看待一個陌生人，甚至比陌生人還要冷漠幾分。
之前她以為原主的親戚不喜歡她是因為原主脾氣性格的緣故，現在想來原來也有血緣的影響。
“娘，你確定沒有記錯自己抱回來的是誰？”
就在莊念禾沉思的時候，莊念苗又問了遍。
“我腦子裡面又不是漿糊，連這種事情都會記錯。”王春花沒好氣道。
“那不應該啊，你又不是不能生，幹嘛要抱我姐回來？”莊念苗忍不住撓了撓頭。
人家抱養孩子的，要麼是自己不能生，要麼是隻有兒子，想抱個女兒回去，要麼是隻有女兒，想抱個兒子回去。
他們家的情況哪樣都不是啊。
“你是不是憨？”王春花重重點了下她的額頭，“我們把你姐抱回來的時候，不是還沒生你跟小安嗎？”
聞言，莊念苗這才恍然大悟道：“所以你們把我姐抱回來的時候，以為自己不能生。”
“沒想到後來又有了我跟小弟？”
“嗯。”王春花點頭，目光隨即變得悠遠起來。
“我跟你爹是經人介紹認識的，你爹是老大，家裡對他婚事看的重，都想著讓他早點結婚給家裡添人口。。”
“所以我們剛認識半年就成家了。”
“但是我倆結婚四年，都沒有孩子。”
“你奶奶那人什麼性子，你們也都知道，因為這件事，她沒少刻薄我。”
“後來你姥姥專門拿著我的生辰八字，跑到離咱們那邊足有五六十里的一個小村子裡，尋到躲在那兒的一個高人幫我算命。”
“那個高人說我命中無子，想要有孩子，就必須抱養一個命中有手足的孩子放在身邊。”
“那個孩子會帶來她的手足投生到我肚子裡。”
“所以你就抱養了我姐？”從小接受著破除封建迷信教育的莊念苗越聽越覺得離譜。
就連旁邊一直沒吭聲的莊念禾都感覺太玄乎。
而王春花卻一臉理所當然道：“對啊。”
“還對啊？”莊念苗扶額，“他說抱養一個命中有手足的，你上哪知道誰命中有手足啊？”
“這就是我為啥這麼相信那個先生的原因了。”王春花笑著賣了個關子。
“當初你姥姥回來跟我說的時候，我的反應跟你差不多，覺得不能信，結果第二天，你姨姥村子裡一個跟我從小就相熟，後來嫁到城裡的姐姐託人問我願不願意抱養個孩子。”
“你說這事兒咋會這麼巧？”
“確實挺巧的。”莊念苗想了想道，“怪不得你們會相信那位先生的話。”
這事要放在她身上，她說不定也會信。
“所以我跟你爹就沒敢猶豫，當時就收拾東西去省城把你姐給抱回來了。”王春花說著，摩挲了下莊念禾的手背，目中滿是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