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大掛車開進屯子，立即引起村民注意。

豐盛村還從沒來過這麼大的車，村民都出來觀看。

牛田指著道北的兩間土坯房，“王師傅，這就是我爺爺家，開進去。”

牛爺爺的兩間土坯房前，是一個很大的場院，場院上放著一個二馬車，有一小垛穀子，還有些葵花頭，但空閒的地方停下兩輛這樣的大掛車也很寬敞。

車還沒停好，從土坯房裡走出兩位滿臉皺紋的老人。

牛田說：“這是我爺爺奶奶，都七十多了。”

李志偉說：“牛哥，爺爺奶奶身體很硬實啊！”

牛田說：“農村人，老了也要下地勞動，身體就硬實。”

車停好，大家下了車。

牛爺爺沒認出他的孫子，不知道這個大汽車開到他的院裡幹什麼，還下來五個年輕的人。

老人問道：

“同志，你們是哪的？”

王慶指著牛田笑道：

“老人家，這是你孫子，不認識了？”

牛爺爺揉揉有點兒渾濁的眼睛，仔細看著牛田，還是有點兒不敢認，“你，你是小田麼？”

牛奶奶看著這個孫子，“不敢認了。”

牛田拉起爺爺奶奶的手，叫道：“爺爺，奶奶，是我！我是小田啊！”

牛爺爺說：“一晃二十多年了，你走那年才十三，我哪裡還能認出來了！”

牛田說：“爺爺奶奶，你們模樣還沒變，我還記得！”

牛奶奶高興地笑道：

“小田，看你穿得這麼好，出息了，做大買賣了，看看，還開這麼大的車回來！”

“奶奶，這些都是我的朋友，”牛田把李志偉他們一一介紹給爺爺奶奶，然後說，“爺爺奶奶，我給你們買了點兒東西！”

牛田去駕駛樓把給老人買的水果、蛋糕、罐頭、酒取下來，一行人進了屋。

這時，聽說牛田回來了，親戚們都來了，屋裡屋外全是人。

雖然，牛田二十多年沒回來了，但是，他家和個別親屬還是有聯絡的。

經常去他家的就是他二舅韓鵬。

韓鵬是豐盛村長，他最先趕過來，給那些忘記了，或者不認識的親戚介紹他這個外甥。

不過，韓村長有點兒困惑，前兩天，外甥還落魄得像個要飯花子，怎麼一轉眼外甥就變了一個人，像個做大生意的人了。

平時沉寂的牛爺爺家，頓時熱鬧起來。

韓鵬和牛韓兩家有名望的長輩在牛爺爺家，熱情招待了李志偉他們。

……

豐盛村共有300多戶，1800多人口，人均耕地10多畝，每家每戶都大面積種植土豆。

往年，有四輪車、半截車、小型貨車來豐盛村收土豆，但挑挑揀揀還壓價，有的村民們把土豆送到收購點，但收購點兒故意挑剔，壓等降價，有的還在秤上做手腳。

今天，親戚帶來大車直接來村裡收貨，怎麼也不能虧了他們，不會故意壓等壓價，更不能少秤。

因為，李志偉他們就是來收土豆的，所以，也不用什麼客套，大家直接就商量收土豆的事。

現在，已經有人收土豆了，給出的最高價格是2分錢。

經過協商，李志偉他們把收購價定在2分錢一斤，牛田負責收貨。

質量要求為同一品種或相似品種，形較好，大小均勻，塊莖表面光滑，薯形橢圓，黃心，芽眼數目中等，芽眼淺，無雜質，不幹皺，無明顯缺陷（包括病蟲害、綠薯、畸形、凍害、裂薯、黑心、空腔、腐爛、機械傷、發芽薯塊）的土豆。

這種直接收貨，也不需要簽訂合同。

因為土豆開始收穫到結束，也就二十天左右，即使沒人收，農民也會把土豆從地裡起出來，拉回家裡儲存，而且價格隨時升降，賣貨和收貨都要隨行就市。

餘龍把質量要求說了，村民們年年賣土豆，都懂得質量標準。

韓村長當眾做出保證，保證質量。

吃過飯，他們去地裡看了幾片土豆，質量還是很好的。

之前，路過訥河縣城的時候，他們買了磅秤、編織袋等收貨必須用品。

王慶的車載重15噸多，但王慶說能裝25噸。

於是，韓村長安排幾家村民起土豆，組織人員裝袋、過磅、裝車。

這一切，農民都是輕車熟路，第二天中午就成上車了。

他們留下牛田繼續收土豆，李志偉三人跟車返回。

一路順利。

半夜，他們回到福運路馬路市場。

福運路十字路口西北角，有一片空場，李志偉他們就選在這裡放土豆。

李志偉三人在王慶幫助下，用了一個多小時就卸完車。

然後，餘龍跟著車返回豐盛村，李志偉和趙二留下賣貨。

因為時間還早，兩個人在鑽進苫布裡睡覺。

……

凌晨兩點多，唐家母女三人來小吃店準備早餐，他們看見道北有一塊大苫布苫著一大垛整整齊齊的東西。

唐莉一看就興奮地叫道：

“媽，我哥拉回土豆了！”

娘仨兒過去一看，果然是李志偉他們回來了。

李志偉和趙二穿著破黃大衣，躺在苫布裡睡得正香。

唐嬸心疼壞了，“這兩個孩子，出門不容易啊，累壞了，別驚動他們啦，等他們醒來，給他們做口熱乎的飯菜。”

娘仨兒回到小吃部，唐雪和麵、剁餡，唐莉熬粥，煮茶蛋，唐嬸做小菜……

經過兩個多小時忙碌，到了五點多，包子饅頭花捲都蒸好了，小米粥、雞蛋、七八樣小菜也都準備好了，就等著顧客登門了。

唐雪幫著忙完早餐，她也該擺水果攤了。

倒出空來，唐嬸說：“小莉，看你哥他們起來沒有？”

唐莉出去一會兒，很快就回來了，“媽，我哥他們早起來了，我哥回家取三輪車去了，就趙二一個人在那兒呢。”

“一會兒我給你哥他們炒兩個菜！”

唐嬸還不下放心，就去道北看。

秋天的早上很涼，朝霞染紅了天邊，太陽剛剛露出半個笑臉。

李志偉還沒回來，只有趙二抱著膀，靠土豆垛站著，曬著朝霞取暖。

“唐嬸！”趙二招呼道。

唐嬸說：“冷了吧！”

趙二說“穿大衣，不怎麼冷。”

“餘龍呢？”

“又去拉貨了！”

這時，李志偉滿臉霞光，騎著三輪車飛快地回來了。

李志偉跳下車，“媽來了！”

唐嬸說：“你姐在那邊幫你們瞅著，你和趙二進屋吃飯吧！”

“媽，你先回去，我們馬上！”

“我回去炒菜！”

唐嬸走後，李志偉鎖上倒騎驢，拿起秤，“二哥，吃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