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志偉給許苗苗買回來的三輪車，比他的三輪車小了三分之一。

車軲轆小、車廂小、車架子鋼管也薄，還可以摺疊，整體很輕，用起來很靈活，許苗苗用來推一二百斤書還是很輕鬆的。

李志偉沒向許苗苗要錢，只說是在朋友那裡借來的，可長期使用。

有了車，許苗苗就可以去早市賣書了。

早市，客流量多的位置，都被商販們買下了，叫做固定號。

就是商販這個月月初交了地號費，這個地號就是這個商販的，可以使用到月末，其他人是不可以佔用的，如果商販下個月繼續使用，還要先交錢才能用，如果商販不交錢或者下個月不用了，地號會賣給他人。

客流量少的位置沒人買，就是散號。

散號和固定號是一樣大的，都是80公分左右。

市場管理說是1米一個號，實際是縮水的。

散號沒有固定的商販，誰來誰用，論天收費，收費標準就是看攤位擺多大，賣什麼貨。

像鴨蛋姐，就挎個土籃子賣鹹鴨蛋，用不了多大地方，一天收兩塊錢。

像許苗苗賣書，要用兩三個號，就收四五元錢。

收散費，就是看市場收費人的心情如何，多收一元少收一元，就他們說了算。

所有收費沒有票據，就是直接現金。

如果小販嫌費用多，市場人多，也不差你一個兩個，三個五個，沒人慣著你，你可以離開市場，去別的地方賣。

如果小販要在這裡賣貨，又不交錢，那就對不起，市場管理人員會將其趕出市場，如果小販拒絕，那就更對不起，會將其打出去。

早市很少，方圓三五里才有一個，才有了這種霸王規則。

這可是無本萬利的生意。

管理市場沒些手段，還不反了。

許苗苗每天在早市能賺十塊八塊錢，去掉四塊地號錢，也能對付四塊五塊的，這比她上班強多了。

她不用去得太早，七點左右去早市就行。

因為，起早去早市的，一個上班族，他們要趕著上班，就要早起買菜，一個是大爺大媽，他們要買點兒新鮮菜。

早上的菜，是最新鮮的。

早市賣菜的很多，一份挨著一份，馬路市場買不到的，這裡都有。

因為競爭激烈，商販們都把菜擺放得整整齊齊，收拾得利利索索。

比如韭菜，有的商販會一根根摘出來，蔥要摘去老葉、揪掉蔥包頭，白菜大頭菜等要扒去老幫。

有的還要準備一個小噴壺，不時往黃瓜、葉菜上面噴噴霧，防止蔫巴。

他們有時還要喊：

“黃瓜賤了……”

“茄子賤了……”

“白菜賤了……”

……

反正是各盡所能，想要多賣出一點兒貨物。

早市的人，要比福運馬路市場的人多得多，賣什麼的都有。

以蔬菜水果為主。

雞鴨魚肉、山珍海味、幹調鹹菜、五金日雜、小百鞋帽、剃頭拔牙、跑江湖賣假藥的，還有各種小吃，油條煎餅豆腐腦，包子饅頭熱麵條……

當然了，也有一夥一夥的小偷，還有花假幣的。

特別是到了週日，人山人海，熙熙攘攘，摩肩接踵，叫賣聲此起彼伏，

突然間，會叫罵起來，偶爾也會打作一團，大多這是小販和顧客間發生了衝突。

有的是因為言語不合，有的是因為缺斤短兩，有的是發現了假幣。

也有的是因為丟了錢包。

市場人多了，賣鐵皮柿子的就不是李志偉一份了。

他在早市的銷量不減，但價格卻大降，利潤就很小了。

在福運市場賣一箱鐵皮柿子，他能賺八九塊錢，但在早市，他賣一箱柿子，只能賺一兩塊錢了。

因此，居民們喜歡趕早市，不但或新鮮，有選擇餘地，最主要的是便宜。

很多顧客說，早市少秤的多，但比較起馬路市場，還是便宜。

八點左右，早市開始攆市。

閆胖子拿著擴音器大喊：

“散市了！散市了！趕緊收攤！都他媽給我快點兒，別找不自在……”

攆市的有三個人，一個就是閆胖子，監獄裡出來的，一個是苟科長，代表官方，一個是老魏，早市承包者之一。

這是第一遍攆市。

早市，只是以街道便民之名成立的，沒有上面正式批准，只是默許。

因此，只能賣一早上，不能影響市容衛生。

時間太長，擔心被上級取締。

所以，市場管理就要及時攆市。

這時，市場上顧客還很多，商販們當然想賣點兒貨，就不願意撤攤。

這時，管理市場開始第二次攆市，他們就會來態度。

閆胖子：“草你們媽的，給臉不要臉啦，不是沒告訴你們，耳朵聾啦，趕緊他媽給我撤！”

這時，很多膽小的商販就撤攤了。

而有的商販磨磨蹭蹭拖延時間，邊撤邊賣貨。

這時，第三遍，也是最後一遍攆市開始了。

這次已經不是罵了，輕者把秤搶去，重者把攤踢了，如有不滿表示，甚至拳腳相加。

……

李志偉和許苗苗第二遍就撤了攤，他們一起回福運市場。

許苗苗在早市呆三四個小時，回到福運市場還能賣到晚上。也能賺十塊八塊的。

這和比她在書店上班的時間長一些，但賺錢可是多了好幾倍，還很自由。

她的這個選擇，還是也正確的。

一個女孩，能有這份勇氣，也是很可嘉的。

和李志偉他們腳前腳後回來的，也有七八家。

這些人都是去趕早市，下早市回到福運市場。

這時候，不趕早市的商販，早就出攤了，已經賣了不少貨。

路過唐雪水果攤的時候，李志偉看雲影和趙忠義在這裡。

李志偉認下唐嬸乾媽的第二天，他們一家三口、唐家母女三人、雲影、趙忠義這些人，在唐莉的飯店舉行了一個家庭聚會。

他們都沒拿雲影和趙忠義當外人。

從這天開始，趙忠義和唐雪的關係近了一步。

趙忠義借來看李志偉為由，常來福運市場，實際是來看唐雪。

趙忠義不善表達，就讓雲影這個牽線人跟他一起過來，幫他說說話，避免尷尬。

雲影心裡放不下李志偉，當然願意跟趙忠義一起過來。

雲長輝出差回來了，據說專案談妥了。

他調解了妻子和女兒的矛盾，把雲影接回家了。

“大哥，雲影，你們來了！”看到這兩個人，李志偉心裡特別高興。

一個是他尊敬的兄長，如果趙忠義和唐雪成了，就成了他的姐夫，他們的關係就更近了。

一個是他暗暗愛慕的女孩。

每當看到雲影，他的心就無比愉快，所有的苦與累，都煙消雲散了。

雲影笑道：“李哥，你大哥想你了，讓我陪同來看看你！”

李志偉開起玩笑，“大哥，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趙忠義裝作白卷科長，不知其意，就藉機說：

“哈哈，來看你，當然要喝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