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不敢吱聲了，把破柿子從地上撿到紙箱裡，然後放在倒騎驢上，灰溜溜離開了。

馬二菊正忙著賣菜，並不知道下頭那邊發生的事。

她沒往三輪車上看，只看到老週迴來了，就說：

“賣了了。”

老周沒好氣地說：

“賣了個幾巴！”

馬二菊埋怨說：

“這半天你嘎哈去了！”

老周有點兒急了，頂撞道：

“玩兒去了！”

馬二菊罵道：

“抽啥邪風，我就問問你，急啥眼！”

老周並沒想去李志偉攤位賣柿子，這個主意是馬二菊想出來的。

李志偉的鐵皮柿子賣得快，市場的人都知道。

都是一樣賣菜的小販，有的人貨賣得快，其他人就都眼紅。

雖然都是小商販，但競爭慾望也很強烈。

馬二菊知道李志偉賣光柿子回家了，他就起了奸心眼兒，讓老周拿柿子漏去李志偉攤位冒充鐵皮柿子。

開始，老周還說不去，但架不住馬二菊叨咕，他被叨咕煩了，就推兩箱柿子漏過去了，還沒賣多少，李志偉就來了。

現在，他被李志偉給打回來了，心裡正憋氣窩火呢，馬二菊罵他，他能有好態度嗎。

於是，他就說：

“好好賣你的菜得了，少他麼瞎叭叭！”

馬二菊本來就不是省油的燈，罵道：

“漲脾氣了，說兩句都不行了，欠收拾！”

說到氣恨處，馬二菊還踢了老週一腳。

就這一腳，像是引爆了火山，老周再也控制不住，抬手就扇馬二菊一個耳光，“老幹巴筐，少揍！”

馬二菊和老周經常爭吵，主要原因都是因為生意上的事。

在春城批發市場上菜，可不像小販賣土豆子一樣，倒在地上隨便扒拉著挑。

菜販上菜的時候，都想看看菜的質量。

但批發商也允許上貨的小販看，但只能看上面幾層。

比如成箱的黃瓜，只讓你看上面兩三層，上面的黃瓜頂花帶刺，又直溜又勻乎，但上回來賣就不一樣了，下面就可能夾餡了，黃瓜大小不一，彎七裂八。

再比如菠菜，批發商只能讓上菜的小販成捆看，看著很好，回來開啟賣，有的裡面就夾著小的，甚至有腐爛的。

再比如西紅柿，上貨的時候，上面幾層都是個頭均勻，型好，顏色好的，回來就會發現，下面很多小不點兒的柿子和畸形的柿子。

上到這樣的貨，就叫打眼了。

賠，倒不一定賠，起碼賺不到錢了。

賺不到錢，其實就是賠了，賠了時間。

時間就是金錢。

但不是所有批發商都摻雜使假，但可以肯定，每個品種的貨物，都有摻雜使假的。

人和人不一樣，有的人堂堂正正做生意賺錢，為了拉回頭客，他們不摻雜使假，有的人心眼多，故意摻雜使假賺昧心錢。

因此，一旦老週上打眼了，馬二菊都會埋怨：

“瞎，上的什麼玩意兒！”

“看你這貨上的，也不好好看看，又讓人糊弄了，這賣給誰去！”

“明天我上貨，不用你了！”

……

他們家，都是老週上貨，一旦老週上打眼了，馬二菊就是這套嗑，埋怨起來，而她上貨還不如老周。

兩個人每天都要因為這些事兒拌嘴。

但是，他們也只是拌嘴，關鍵時候，都是老周退一步，從沒達到動手的程度。

可今天不同，老周正在憋氣的時候，不但不讓步，還和馬二菊對罵。

這個小市場，面對面擺著兩排攤位，行人在中間透過，人很多。

唐姐身後都是門市房，做什麼生意的都有，露天市場發生的一切，他們都看得清清楚楚。

大庭廣眾之下，馬二菊捱了罵，很沒面子，這才踢了老周。

老週一還手，兩口子就打在一起，唐姐、陸成這些商販，都來拉架。

如果沒人拉架，兩個人打打沒意思了，也就消停了。

可是，一有人拉架，兩口子還來勁了，拉都拉不住，越打越兇，黃瓜、茄子、辣椒都成了武器，扔得到處都是，豆角、芹菜、小白菜、韭菜等蔬菜踩得稀巴爛。

有人對李志偉說：

“老周兩口子打起來了，你不去看看熱鬧！”

“打死一個少一個，沒什麼可看的！”李志偉就這樣說，繼續賣貨。

最終，老周和馬二菊不打了。

馬二菊氣得跑回家，揚言離婚。

這兩口子，想搞歪門邪道賺錢，最後弄巧成拙，損失慘重。

……

從李志偉借錢那天開始，雲影和母親意見不一致，說話就爭吵，後來，母女二人乾脆就不說了，開始冷戰。

她們為的就是雲影和姜波的事。

這天，雲影下班往家走。

因為有來自家庭和姜家的精神壓力，她邊走邊低頭想心事。

“小影，下班了！”

一個人擋在雲影前面。

“你？”雲影一抬頭，原來是姜波。

姜波已經28歲，梳著很有型的分頭，打著摩絲，紫格襯衫，紅領帶，牛仔褲，運動鞋，精幹帥氣，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他很喜歡雲影，經常找雲影處物件。

可是，雲影就是討厭他。

為了躲避姜波騷擾，雲影已經每天選擇一條不同的道路繞道回家了，想不到今天還是被這小子堵住了。

“哈哈，我等你半小時了！”姜波用勝利者的姿態看著雲影。

雲影問道：“你怎麼知道我會從這裡走？”

江波笑道：“有人給我一張圖，像藏寶圖，看得我頭疼，看來，我的智商還可以！”

“知道了，我媽給你的。”

為了擺脫姜波，雲影閒著沒事，畫了一張草圖，隨手放在書架上。

倪丹說服不了女兒，也很著急。

她想盡早促成和姜家的親事，就找到姜波，說雲影要談戀愛了，讓其抓緊追，並把雲影畫的草圖給了姜波。

以前，姜波找雲影處物件，還有所顧忌。

現在有了倪丹明確支援，姜波就肆無忌憚了。

“小影，我們去卡啦OK玩兒！”

雲影冷冷地說：

“我討厭這種地方！”

姜波說：“去過一次就好了！”

“不去！”雲影果斷拒絕，“我很累，要回家休息！”

“你媽說你上班就看小說，很輕鬆！”

“少提我媽，她代表不了我！”

雲影說著，就想繞過去。

姜波就過去攔住，雲影向那邊走，他就向哪邊欄，他人高馬大，雲影柔弱無力，擺脫不了。

“你想幹什麼？”雲影急了。

姜波賴皮賴臉，“你是我物件，我想幹什麼，就幹什麼！”

雲影罵道：“不要臉，誰是你物件！”

“倪主任和雲處長都同意的！”

“我沒同意！”

姜波女朋友並不止一個，三天兩頭走馬燈似的換，但他的這些女朋友，沒有誰超得過雲影。

而且，姜副市長夫妻，也相中了雲影做他們家媳婦。

姜波看雲影不給他面子，就急了，“今天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雲影說：“怎麼，清平世界朗朗乾坤，你膽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劫持婦女！”

姜波說：“少給我來這套！在春城市，還沒人敢太歲頭上動土！”

雲影說：“王子犯法庶民同罪！”

“少廢話！”姜波一招手，旁邊來兩個同夥，“帶她去蘋果卡啦OK！”

這兩個小子也是官二代，一人架起雲影一隻胳膊就走。

雲影拼命掙扎，根本無濟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