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雲影和趙忠義是有心留下吃飯的。

尤其是雲影，有種難捨難分的感覺。

但邵老不吃飯，他們也不好留下來，只能陪著邵老走了。

孫桂華早已經燜好了飯，就差沒做菜了。

但李嶽身體好了，孫桂華就像卸掉了一座大山，感到無比輕鬆，她開始炒菜。

趁這個時間，李志偉領著父親到外面溜達。

三四年了，李嶽第一次能自己走路。

他已經忘記怎麼走路了，走起來踉踉蹌蹌，但有兒子保護著，他不必擔心摔跤。

爺倆兒在門前的衚衕遛躂兩圈，碰到了王叔。

王叔看到李嶽，十分驚訝，“李哥，這不是好了嗎！”

李嶽開心笑道：“好啦，好啦！”

在向陽區這一片，沒有人不知道19棟1戶老李家，有一個癱巴。

但這個癱巴突然間站起來走路了，誰看到能不驚奇呢！

作為老鄰居，關係還很好，王叔肯定也很驚奇，“神了！李哥，怎麼治好的？”

李嶽就說邵老是怎麼用銀針給他治的。

王叔更加驚奇，“真的？！”

李嶽伸展一下四肢，“王師傅，你是最瞭解我們家的情況人，要不是真的，我能這樣嗎！”

王叔不是不相信李嶽的話，主要是對一次針灸，就治癒一個久癱患者這件事，感到不可想象。

但眼前的這個事實，讓他心生感慨，“李哥，做夢也想不到，針灸這樣神奇，簡直變戲法一樣啊。治你這個病，還得中醫啊！”

李嶽大有往事不堪回首之感，“唉，想當初，就是我家沒錢，邵老說，要是我能多住幾天院，也就好了，我也不能遭這幾年罪。”

王叔罵道：“他麼的，一切向錢看了，救死扶傷不在了，為了錢，都能看著人在眼皮底下嚥氣，更別說眼瞅著你癱瘓了！本來能治好的，就因為沒錢，就差一步，就不給治了，什麼東西！李哥，你說你冤不冤，就頂蹲了三四年監獄！”

李嶽說：“沒辦法啊。”

李志偉問：“王叔，今天沒出車呀？”

王叔說：“貨運公司沒活，快要黃了，我們放假。對了志偉，我家鄰居給我幾個柿子非常好吃，說你賣的，我嚐了一個，確實不錯。我去市場找你，賣鴨蛋的說你賣沒了。”

李志偉說：“早市我就帶了十箱，賣沒就回來了。”

王叔問：“明天還上不上了？”

李志偉說：“王叔，我家就有，給你拿點兒吃。”

“那不行！”王叔說，“你是做買賣的，柿子也不是你家產的，我多買幾斤，給我家你奶送點兒！走，上你家約點兒。”

“好吧。”李志偉說。

王叔跟李志偉爺倆兒去了他們家，李志偉給他挑了10斤純鐵皮柿子，收了本錢。

李志偉當然不想收這幾毛錢，但是，這幾毛錢不收的話，王叔可能再也不好意思上他這兒買東西了，本來良好的關係，反會生分了。

……

父親不用去醫院了，不是說省了多少錢，而是給李志偉節省了時間。

以前說時間就是生命，現在說時間就是金錢。

別看這一百多箱柿子能賺錢，可是放在那裡不賣出去，是賺不到錢的。

匆匆吃過飯，李志偉帶了20箱柿子又來到市場。

經過唐姐的水果攤，唐姐說：

“小李，你在哪兒上的柿子，真好吃，比我賣的水果都好吃！”

李志偉笑笑，“遼寧來的車，好吃一會兒再給你們點兒！”

唐姐說：“不要了，你給的還有呢，頭一回吃到這種柿子，很奇怪，我就是問問！”

這時，唐莉從飯店裡走過來，笑著說：

“李哥，你賣啥啥快，我都羨慕死了，想跟你學賣菜，不想開飯店了。”

李志偉說：“這活你可幹不了，為了上點兒貨，在春城批發一呆就是一宿，不要說別的，就蚊子你就受不了，哈哈，一個晚上，能被吸走二斤血！”

“媽耶，你可別嚇唬我了！”唐莉不住地笑。

唐姐說：“小莉，你沒上過貨不知道，我就是起早上貨呢，天都亮了，還被蚊子叮的滿身包呢！”

這時，有人拍著柿子箱問道：

“快點兒賣柿子吧，就知道跟美女逗殼子！”

“馬上！”李志偉忙說。

這人笑著催促道：

“快點兒，我買點兒！談情說愛就要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

唐姐笑道：“小李，快去賣貨吧，買點兒柿子，這都扯哪去了，還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別再扯上牛郎織女！現在顧客也都很有才了！”

唐莉不高興了，“姐，人家很浪漫的玩笑，讓你扯到牛郎織女身上，愛情就帶了悲情色彩！”

唐姐面帶傷感，“姐只能看你浪漫了，我是浪漫不起來了，沒有心情。”

……

李志偉推著柿子往攤位走，離著挺遠，就看到他的攤位處圍著幾個人，到跟前一看，原來是老周，在他的攤位上賣柿子呢。

“來，鐵皮柿子啦，不上化肥，不抹藥，比葡萄好吃的鐵皮柿子，嘎嘎甜，不甜個跟頭不要錢，隨便嘗啊……”

老周扯著嗓門，學著李志偉喊，字都一個不差，價格也是三毛五一斤，一塊錢三斤。

李志偉以為老周也上到鐵皮柿子了，可搭眼一看，卻是本地的柿子漏冒充的。

柿子漏，是優等柿子選剩下的劣等柿子，有的個頭小，有的畸形。

老周就是把個頭小的柿子漏，挑出來當鐵皮柿子。

可是，顧客只聽說鐵皮柿子好吃，但有的人用眼睛分辨不出來，聽見喊就蹲下挑。

雖然老周為了掙幾投機的錢，可能沒想太多，但這等於在砸李志偉招牌。

李志偉一看非常生氣，喝道：

“拿走！”

老周只顧白話著賣貨，還不知道是李志偉喊他呢，正賣得起勁。

想起老周串聯眾人抵制他，李志偉氣不打一處來。

他放穩車，走進挑柿子人堆裡，大喝道：

“別買啦，假的！”

挑柿子的人都被嚇一跳。

有的人很不高興，“我們買柿子，礙你啥事了！”

李志偉說：“他賣的是柿子漏，不是鐵皮柿子！”

老周這才看到李志偉來了，咧著嘴笑笑，“等我把這些賣完！”

李志偉命令道：

“馬上拿走！”

老周說：“忙啥，我這兒有人買貨呢！”

擺地攤的，不是直接把貨放地上，而是在地上鋪個墊子，把貨擺在墊子上。

“滾！”李志偉怒不可遏，一腳就把墊子踢飛了，柿子也跟著飛起來，砸到老周臉上，有的柿子砸碎了，柿子汁從老周臉上淌下來，柿子籽粘了老週一臉。

老周急了，“姓李的，幹啥踢我攤！”

李志偉終於找到出氣的機會，上去兩腳，“去你媽的，這是我的地方，讓你走你跟我裝逼！不服老子把你家菜攤掫了！”

論打架，陸成家那麼多人都打不過李志偉，老周更不行了，他佔了李志偉的攤位，本就不佔理，只能瞪著眼睛怒視著李志偉。

李志偉罵道：“快他媽把你的破爛收拾走，耽誤老子賣貨，收拾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