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姐說：“李嬸，別去找他們了。志偉也沒吃多大虧，他把一個小子腦瓜子打冒血了！”

不管因為什麼，孫桂華都不想兒子打架，“志偉，別打仗呀，你爸知道該上火了！”

唐姐說：“李嬸，這年頭老實也真不行！”

孫桂華說：“要是把人打死，還不得償命！”

李志偉有些後怕。

他是家裡的頂樑柱，父母生活的希望，如果他出事了，二位老人還怎麼活下去呢。

唐姐說：“李嬸，志偉，你們慢慢賣，我回去看攤了！”

……

唐姐走後，孫桂華這才問道：

“志偉，韭菜是誰的？”

李志偉只好笑笑，“媽，我上的。”

孫桂華埋怨道：

“你怎麼能上菜賣呢，多丟人呀！”

李志偉安慰母親，“媽，就是這幾天放假，我體驗一下生活，不會真賣菜的！”

“你哪來的錢？”

“廠裡發了獎金。”

“放假了，就好好歇幾天吧，鄰居看到你賣菜，媽臉往哪裡擱。”

“媽，賣了這些韭菜，就不幹了。”

李志偉原想賣菜就是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很簡單，卻沒想到竟然這麼難，還差點兒出人命，賣菜這條路行不通。

他打算把這些韭菜處理掉，明天再幹點兒別，

孫桂華說：“志偉，要注意影響呀，胡淑萍和你分手了，我還想讓你跟許苗苗處物件呢，要是你範嬸知道你成了菜販，就不會同意苗苗跟你了！”

此時的李志偉，哪裡還有這份心情。

“媽，我現在不想處物件，怎麼也要等我做出點兒成績來！”

“那也好，等你在廠裡升個一官半職的，我也好和你範嬸說。”

李志偉心說，老媽呀，怎麼我說啥，你就信啥呢，你知不知道，我已經沒有工作了。

“媽，你回家照顧我爸吧！”

“我幫你賣一會兒！”

“不用，我一個人賣這點兒東西輕輕鬆鬆！”

李志偉不想母親陪他丟人。

“志偉，你也沒吃飯吧，媽給你送點兒！”

李志偉只想母親快點兒離開，“媽，我在春城批發市場吃了。你快回家吧！”

把癱瘓的老公一個人放在家也不放心，孫桂華叮囑兒子幾句，就走了。

……

下午兩點多，家家戶戶已經包上餃子了，已經沒有什麼人買韭菜了。

而且市場上人也稀稀拉拉，一些商販們也開始收攤，準備回家過節。

李志偉在市場轉了一圈，菜販們的蔬菜基本都賣光了，韭菜當然沒剩下，只有他剩了半車韭菜。

唐姐沒有收攤。

因為賣水果的和賣菜的不一樣。

平時，晚上四五點鐘，正值下班時間，是賣菜的高峰，上班的人早上不願起床，上班時間又脫不開身賣菜，就是等到下班的時候，一走一過就把菜買回家了，等這波人過去，基本就沒有幾個人買菜了，但人們吃過晚飯後，還會買水果的。

因此，菜攤撤了，水果攤不會撤，即使是半夜十點多，也有一些人買水果。

逢年過節，是人們休息的時候，但卻是小商小販們最忙碌的時候。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們捨不得休息一天，即便是大年三十，他們也要蹲一上午市場，大年初一，就有人在街邊賣貨了。

李志偉把倒騎驢推到唐姐攤床旁邊，看到唐姐和正和一個女孩聊天。

唐姐說：“志偉，沒賣了啊！”

李志偉說：“差不多還剩一半吧！”

唐姐說：“明天賣吧！”

老周很走過來，十分得意地對唐姐說：

“我們是賣光了，所有的菜都賣光了。嘿嘿，他這韭菜，能放到明天嗎！”

唐姐不相信，“瞎說什麼，咋放不到明天呢！”

“要是幹韭菜，可以放到明天。”老周幸災樂禍地笑笑，“他的貨使水了！”

李志偉更不明白，問道：“啥叫使水了？”

“就是用水澆過或者泡過了！”站在唐姐身邊的女孩回答。

然後，女孩問道：

“李哥，你沒賣過菜呀？”

李志偉看一眼女孩，“沒有，這是頭一天。”

“小李，這是我妹妹！”唐姐笑道，“她看你打仗了，說你有兩下子，換個人早嚇尿褲子了。”

李志偉有點兒不好意思，“當時也不知道害怕了。”

女孩大大方方地打起廣告：“我叫唐莉，後面的道口小吃是我開的，李哥，以後來我家飯店捧場！”

這種事情李志偉是明白的，“放心吧，以後我吃飯，一定上你的飯店！”

老周笑道：“對了，唐莉烙韭菜盒子，知道韭菜質量好不好。”

唐莉說：“李哥，我烙韭菜盒子，像你這種使水的韭菜我貴賤不買，壓秤不說，也放不住，再說，也不知道使的什麼水，要是陽溝裡面的水，屎尿都有，不衛生！”

“我是不上這種韭菜，賣不出回頭客。”老周進一步說，“他這韭菜，是在扒皮手裡上的，重新改捆的，看著好看，齊刷刷的，捆都一般大，這一捆，有一斤八兩吧！你是查捆的？還是泡秤的？”

老周拿一捆韭菜，用唐姐的秤一約，正好一斤八兩。

李志偉覺得老周很有眼力，就如實回答：

“泡秤的。”

“多少斤？”

“九百斤。”

“完了！嘿嘿，至少扣你二百斤秤！”老周有點兒幸災樂禍。

“不可能！”李志偉覺得劉哥那麼好的一個人，絕不會騙他。

老周開啟兩箱韭菜，數了一下，一箱是25捆，一箱是26捆。

如果都按每箱26捆算，總共才390捆。

要是查捆上的話，應該是500捆，無形中，就少了110捆。

李志偉腦袋嗡嗡響，這才知道被劉哥給坑了！

如果每捆都賣五毛的話，他還能掙幾十塊錢，但現在五毛錢兩捆都賣不動，他只有賠錢了。“

“真缺德！”李志偉十分生氣。

老周說：“上貨，儘量不要從扒皮的手裡上，要在正經批貨的手裡上，扒皮的這幫玩意兒，逮住一個就往死整！不信明天你看看，這個扒皮的人，就不一定賣韭菜了！”

李志偉說：“明天我去找他！”

“當時你幹啥了？人家能承認嗎！”老周說，“整不好揍你一頓！”

“敢！”李志偉又來了天不怕地不怕的脾氣。

老周笑道：

“你呀，對付幾個小地賴子還可以，到春城批發，你啥也不是！實話告訴你，全春城市的萬元戶裡面，十個有九個是春城批發市場裡面出來的人，他們現在有的人已經是十萬百萬富豪，哪個人手下沒幾個人，黑白兩道如走平地，萬八的就能買你命！”

李志偉哪裡肯服，“我就不信！”

老周說：“你厲害，天下第一，我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