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純屬虛構與原創 小說中詩詞為作者原創(標註出處的除外)
月色那樣的好,可惜只有他一個人形單影隻,這麼多年他一直是孤獨的,聰明人都孤獨,只有他自已懂自已的孤單,所以他竭力用玩世不恭去掩蓋自已的孤獨,可是他從未如此孤獨無助過,他從未如此後悔過,後悔沒有早一點確定自已的真心,後悔沒有早一點把如風從苦海中拉出來,如風一定也是不喜歡他的吧,在他袖手旁觀的時候,如風那麼聰敏,又怎麼會看不清楚這一切。他們兩個是同類,聰明,孤獨,童年飽受創傷,只不過如風命運多舛,屢次遭到命運的戲弄,如果不是因為各種原因各種誤會,他們二人倒是人間絕配。月華如水的夜,一個人默默地想著往事,一個人靜靜地享受孤獨和滄桑,一個人吹著玉簫,風雲為伴,明月為友,青衣長衫的男人欣長身形,對月而立,影子相伴,簌簌衣巾在風雪中飄動。
再過幾天,國公爺蕭文遠和小國公爺蕭平遠的休假就結束了,他們就要去上朝面聖了。最近發生的一系列事情讓小國公爺蕭平遠不得消停,他不斷地處理這一件又一件事情,他一直留在師傅這裡,他迅速地處理發生的所有事情,他把大部分精力都用在瞭如風身上,蕭平遠到現在連自已身體內部的毒素都沒有清理乾淨,朝堂複雜,日夜操勞,加上多年征戰,還有這次如風事件的打擊,他身上多了與年齡不符合的滄桑和悲涼,他在一夜之間似乎老了十多歲。蕭平遠雖然現在才二十六七歲的年紀,卻是沙場征戰的“老將軍”,他十四歲上戰場,一戰成名,是大王朝有名的少年將軍,十二三年的征戰與殺戮,從死亡堆裡爬出來多少次,他早已經勘破生死。他從很小的時候就有著與年齡不相符合的心理年齡,他的心理年齡至少比他的實際年齡超出十幾二十幾歲,所以他沒有什麼同齡的夥伴。在小朋友還在玩泥巴的時候,他已經開始在朝著文武雙全的路上邁進,三更跟隨師傅習武,五更又開始誦讀詩書,聽師父講經引典,聽師父分析天下形勢,師父的文韜武略都交給了他,他也不負所望,十幾歲便完成了別人大半輩子才能完成的東西。少年天才,加上自律和努力,便成就了大王朝最小的少年將軍,成就的大王朝最年輕的侯爺和最年輕的國公爺。他最大的遺憾便是太過聰明,沒有童年,沒有童年的玩伴,沒有做過任性撒嬌的小孩子,所以他一直記得小時候見過幾次的如風,如風實際上和他是同類。他很孤獨,天才的背後是無數的酷暑嚴冬的訓練和苦讀,風光的背後是智慧謀略博弈的結果,榮耀的背後是九條性命最後撿回來的那一條,蟒袍厚祿是無數屍體累積和鮮血灌注的結果,他便這樣走上了榮譽的巔峰,站在了最耀眼的金字塔頂端,王者都是寂寥的,這些年,只有他算計別人,控制別人的份,和他博弈,還沒有誰有十足的勝算把握,凡是對他不利的,他一概果斷地出掉,見過太多經歷太多明白太多,心腸早已硬了起來,如果心軟,蕭平遠早已不知道死過多少回了,這個男人,一生沒有用過情,沒有動過情,他知道那是軟肋,以往沒有軟肋,所以他一直是贏家,沒有情,雖然寂寞,但一生瀟灑。可是,如今的他動了真情,他的一顆心動了真情,為了床上那個生死還不分明的女人,他不惜任何代價,以前的他從不在一個地方停留過久,所謂狡兔三窟,他有很多住所,幾乎沒有人知道他在哪裡過夜,他也不會讓任何人看到或者猜測出他的喜好,他就那樣遊刃有餘地遊走在朝堂與江湖之上,他的心智足以應付比他大上二三十歲的人,他也能對付各種型別的人。第一次,他在感情上受到了挫折,這段時間他一直住在師父這裡,雖然每次都會易容,可是也難免不會被有心之人發現和跟蹤,而且前幾天為了救如風,他天天夜裡出入皇上在郊外的那個寓所,雖然他也用了易容術,可是恐怕皇上也不是那麼好糊弄的人吧。雖然皇上不確定來人到底是誰,可是總歸會捕捉到些什麼,蕭平遠昨日剛剛與大哥商議,要儘快找個替身再去幾趟皇上在郊外的寓所,這樣似乎可以混淆視線,似乎可以找個替罪羊,似乎可以暫時遮蓋所發生的一切,可是他到底還是存在著隨時被暴露的危險。為了如風,他真實破了很多例,為了如風,他做了很多冒險的事情,可是如風不領情啊,她還一直以為救她的那個人是北安王爺,她還因為大哥蕭文遠的事情耿耿於懷並且連帶著也不想接受他的好意。他第一次栽倒在女人的手裡,以前只有他不想要的女人,沒有他得不到的女人,也許世間的人與事都是相生相剋的吧,總有一個人或者一件事是你所不能得到或者能夠剋制你的吧,冥冥之中的天理或者天道在掌控這一切吧。面對如風,蕭平遠第一次有了無力感,他才知道挫敗是一種什麼感覺,他才知道原來他不是無所不能的,他才知道動了情的人輸得多麼徹底,這麼多年,他第一次感到累了,這些日子寢食不安,他瘦了很多,本來戰爭帶給他的毒素創傷已經很嚴重,情感上的焦慮困惑給他造成了不小的衝擊和打擊。看著心愛的女人被人一滴一滴地放盡血液,他卻無能為力,蕭平遠輝煌的前半生都沒有這樣心痛和難過。師父知道他過幾天就要上朝了,如果他以這樣的狀態出現在朝堂之上,無疑是在告訴皇上他就是那個救治如風的人,師父讓他這幾天回家好好休息,運功療毒,他理智地答應了,他走路的時候都有些駝背了,師父望著這個從小帶大的徒弟走出後面隱蔽的小門。
蕭平遠沒有從正門回家,而是從側面不起眼的小角門進入家門的,而且他穿的是僕人的衣服,加上他現在又黑又瘦,倒也沒有人注意到他。回到家之後,他進入書房,叫來輔仁詢問各種事情處理的情況,得知一切順利後,方才放下心來。輔仁讓那個小國公爺的替身暫時退下,然後有人伺候蕭平遠沐浴更衣,他讓輔仁把守房門,自已則靜坐運功排毒,大約過了一個多時辰,他的額頭細細密密的都是汗珠,身上也溼透了,他再次進入放進了中藥的浴桶沐浴,大約又過了一個時辰,他才從裡面出來。這些日子太累了,剛才的運功與藥浴讓他感覺好多了,好累,他讓輔仁守住房門,任何人不許進來,他躺在床上沉沉的睡去,多少日子沒有這樣安心地好好睡一覺了,睡眠也是療愈身體和心靈的最好辦法。他一直睡到傍晚時分方才醒來,冬日的白日總是那樣的短暫,暮色籠罩了天空和大地,屋子裡已經暗了下來,蕭平遠靜靜地躺了一會兒,乏累已經消除了,這幾日再調整一下飲食和睡眠,他差不多能恢復以往的神采,演戲也得演下去,否則便有性命之憂。七爺這幾日便在自已的家裡調養生息,當晚,他睡醒之後吃了些補品,然後派人告訴丹朱,自已進入便在書房休息了,讓丹朱早點休息,不用等他,丹朱聽了也未置可否,她也沒有來打擾他。第二日第三日,蕭平遠都在書房裡靜靜地調養生息,不受任何外屋干擾,運功逼出毒素,中藥沐浴,適時地進補,心靜自然一切煙消雲散,三五日功夫,七爺蕭平遠便恢復了氣色,體內的毒素也排得差不多了,內力也恢復到了從前的樣子,剩下的便只需要時日進行調養即可。後天就要上早朝了,七爺蕭平遠今天來到了丹朱的房間裡,現在的他又是那個風流倜儻的小國公爺,神采奕奕,除了有些消瘦,其餘的都和從前一樣。只是他的蒼涼都隱藏在心間了,這個世界上永遠不要讓別人看到你的不堪,把弱點暴露給別人如同把希臘神話中阿基里斯的腳踵告訴敵人,敵人會利用這一點致你於死地。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個人真心希望你比他好,嫉賢妒能永遠是人心所向,人心與人性是最不堪也最不忍直視的東西,蕭平遠這樣聰明的人,這樣早早便功成名就的人又怎麼會不懂,他對人心和人性的諳熟如同自已的身體。丹朱同樣是個聰明人,雖然相處時間很短,但是她從來不過問他的任何事情,可能是王宮裡長大的女孩吧,也是從小便看慣了人心這種東西,她也清楚他們之間並不熟悉,身體和精神都不熟悉,除了纏綿過幾次,兩個人就是陌生人。七爺蕭平遠進來的時候,丹朱上下打量了他半天,然後走過去倒了一杯茶,遞給他,七爺順勢將她抱在大腿上,他緊緊地抱著她,從側面吻著她的脖子,丹朱也不掙扎,突然七爺打橫抱起丹朱,放下紅綃紗帳,一番痴纏,一番雲雨,不過是男歡與女愛,各取所需罷了,人與人的悲歡可能並不相同,可是肉體可以相通。纏綿過後,七爺把丹朱摟在懷裡,抱著她睡著了。第二日,風和日麗,陽光煦暖,已經開始呈現出一派春光,丹朱和七爺攜手到花園裡面遊玩,七爺發現花園裡有一個小小的溜冰場,原來是丹朱命人澆築成的,在七爺沒在家的時候,她經常自已進行冰嬉運動,雖然這裡也屬於北地,冬天也會結冰,也會下大雪,但是丹朱生活的漠北比這裡要寒冷得多,她是習慣了那樣的生活和那樣的遊戲,丹朱也是一個可憐女孩,國破家亡,除了父兄在京城,他們也是不能常常見面,畢竟他們都活在監控之下,可是丹朱從來沒有表現出任何的喜怒哀樂。丹朱和七爺本是兩個有著血海深仇的人,此刻那樣恩愛地攜手遊玩,彷彿千年的伉儷,中午時分,天氣還算暖和,他們坐在一塊大石頭上休息。七爺躺在丹朱的腿上,丹朱寵愛地撫摸著他的頭和臉,七爺則閉著眼睛安靜得像個聽話的孩子,此時的他們都卸下了戲服,卸下了防禦,卸下了心魔,還原了最本真的原色,兩個年紀輕輕的天之驕子,兩個飽經風霜的靈魂,兩顆孤單的心,只有這一次如此毫無防禦低貼合。無論這位公子心裡有誰,此時此刻,和他在一起的女人是丹朱,公子多情,美人不壽,情深不長,人間這場遊戲,愛情,權力和交易,誰是贏家?
第二日,七爺蕭平遠和大哥蕭文遠都去上早朝了,現在邊疆危機已經解決,戰禍已經平叛,國泰民安,大王朝的皇帝即元帝終於可以開始實行他的第二步,發展國民經濟,強大國力,這是為十年後的一統天下做好準備,元帝要建立的是千秋霸業,任何人與事都在他的謀劃之中,都是他的棋盤上的棋子。帝王的霸業,上位者的霸業,沒有人阻擋得了,阻擋的人都已經成了刀下的鬼魂,上位者嘛,除了制衡之道與馭人之術便沒有什麼了,這些上位者的話隨便聽聽就好,永遠不用當真。天道輪迴,生死輪迴,一切的謀算,謀算了別人,也謀算了真情,可能最後因果便是謀算自已吧。人間赤城,人間坦蕩,人間真情,且留起來,只為那一個值得的人!沒有了戰事的困擾,現在的朝堂之上,不過就是那些平常的戲法,平常的爾虞我詐,平常的謀算,沒有什麼太過新奇的事情。今日朝廷上議論的主題是貪汙腐敗,這是一個亙古存在的問題,人心都是自私和向利的,如果能夠有機會中飽私囊又有誰會守著那點薪資俸祿過日子呢,以前戰火頻繁,以前朝堂格局不穩,元帝沒有心思處理這些事情,貪腐弊端便那樣地存在著,逍遙著,這個問題如今阻礙了整個大王朝經濟的發展,於是便成了拿到朝堂之上的問題。問題什麼時候都有,只是看什麼時候把它拿到明面來說。現在最大的貪汙不過是什麼巡鹽御史和各個地方總督,這些地方大元位高權重,掌控著王朝發展的重要地區和經濟脈絡,元帝把這個問題拋給大臣們,大臣們也心知肚明,可是又能說什麼呢,朝堂那點事兒,不過而而。可是不說話又不行,拿人俸祿,替人辦事,總歸得說點什麼吧,於是有人說一定要嚴懲貪官,還老百姓一個公道;有人說沒收他們的財產,財產充公,豐盈國庫;有人說,把這些貪官們都換掉,新的官員會帶來新的氣象。所有的大臣,不過是猜度著皇上的心思,說些不重要的官話,他們知道元帝心裡肯定有自已的主意,元帝,掌控欲和佔有慾極強的人,聰敏異常,雄心壯志,一切都在他的操控之下,別人的意見他肯定都已經考慮過了,大家不過在演一場戲,避免尷尬,避免寂寞,這場戲也是演繹給被人看的,人生如戲,處處都是戲,所有人都是好演員。元帝也不說話,他看著大家的表演,聽了一陣子之後,元帝終於開口了,大家都靜下來聽皇上說什麼。元帝道,“眾位愛卿,剛才說的都有道理,現在又很多奏摺,紛紛舉報貪官腐弊,如果繼續這樣下去,大王朝便沒有辦法發展自已的經濟了。眾位愛卿的意見朕會考慮的,今天就商議到這裡。兩位國公爺留下,其餘人等散朝吧。”大臣們給皇上行禮後,紛紛退朝,大殿裡面只剩下國公爺蕭文遠,小國公爺蕭平遠,還有皇上和兩位帶刀護衛,皇上索性揮手讓兩位帶刀護衛也下去,這是表示對兩位國公爺充分放心,看啊,朕可是那你們當自已人,朕都不怕你們謀殺朕。兩位國公爺並沒有因此而放鬆自已的言行,他們二人畢恭畢敬地站著,等著皇上說話。元帝從龍椅上走下來,來到二人的面前,兩位國公爺趕緊躬身施禮,元帝問道,“二位國公爺為國家戰事操勞,為大王朝立下汗馬功勞,實為大王朝的千古功臣,身體狀況怎麼樣?”兩位國公爺聽皇上這麼說,連忙跪下,口裡稱不敢,“為皇上分憂,為大王朝分憂乃是臣子份內之事”。元帝親自扶起二人,道,“兩位國公爺看起來氣色不錯,看來可以繼續為寡人分憂了。二位對腐敗官員這件事怎麼看?”兩位國公爺也料到皇上會問他們這個問題,他們也知道元帝心中早有打算,早就想好了說辭,國公爺首先說道,“皇上,這個問題是要解決,可是不能急,要慢慢來,畢竟這不是一天兩天形成的問題,更不是一天兩天能解決的問題。”小國公爺也說道,“皇上,臣也如此認為,而且這些人也不宜一次都動,他們掌控王朝經濟發展命脈部門,如果一次性把這些人都換了,經濟發展可能會受到很大震動。”皇上聽了微微笑道,“還是二位國公爺分析得有道理,朕也是這樣認為,何況這些人背後的勢力盤根錯節,也不是一時半晌能夠清理乾淨的。更何況,如果徹查,一次處理掉朝堂所有貪官小人,這個朝堂恐怕就不會剩下幾個人了,到那個時候,朕就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無人可用,朕如何稱霸天下。”兩位國公爺連連附和,“皇上說得有道理,臣明白皇上苦衷!”元帝聽了兩位國公爺的話,非常高興,對兩位國公爺說,“二位也辛苦了,早些回去歇息吧。”兩位國公爺意欲跪下給皇上行禮,皇上阻擋了,二人便給皇上施禮,他們恭送皇上離開,然後他們二人離開金鑾寶殿。二人在回去的路上,只是用唇語交流了一句,“皇上起疑心了。”這句話是唇語,沒有聲音,任何人都沒有聽到。七爺很久沒有去大哥家裡了,今日便在回去的路上買了些女人用的小禮物,帶給大哥的女人們,他跟著大哥回到家裡的時候已經是中午時分了,大嫂和這些女人見到他,都怎麼給恭賀他新婚之喜,還問他怎麼沒有帶新娘子來。七爺和這些女人們寒暄一陣,說改天帶新夫來拜會各位嫂子,他送上各種女人喜歡的小禮物,把這些女人們哄得歡天喜地。趁著女人們嘰嘰喳喳地討論拆分禮物的時候,他和大哥來到書房,他們二人對坐而飲,這是他們從戰場上劫後餘生回來後的第一次一起吃飯。此刻沒有什麼國公爺,沒有什麼開國功臣,沒有什麼朝廷大員,沒有什麼將軍,沒有什麼江湖堂主,沒有什麼青年才俊,只有兩個劫後餘生的男人,只有兄弟二人,他們今日什麼都不談,只是喝酒。有時候,有命吃飯就是好事,能夠見到太陽再次升起就是一件好事,他們兄弟二人盡情豪飲,一醉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