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宮家三兄妹的謀劃下,天和教起義軍暫時放棄了攻打郡城,改為收服江南各地的縣鎮,並不斷以小股部隊騷擾雲定的官軍部隊。
戶部與兵部又從中作梗,不斷縮減後方對雲定部隊的補給,以至於軍資匱乏,雲定不得不謹慎推進,最終與叛軍相持不下。
此事符合三大門閥的利益,可以避免雲定收復郡縣,從而讓世家子弟們儘快在各地招兵買馬,漁翁得利。
天和教起義被撲滅,似乎只是時間問題。
夜深人靜。
京城,中常侍王騰的豪宅裡來了一名不速之客。
“汪平,天和教都已是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了,你還敢回京,不怕咱家把你送去凌遲處死麼?”
王騰打量著眼前的錦衣中年人。
其貌不揚,神態自若。
當初他與大聖賢交好時,正是這汪平負責為雙方傳信。
天和教起義訊息洩露之後,汪平也逃得無影無蹤。
汪平昂首與王騰對視。
“王公公,雲定和幾家門閥似乎都不怎麼待見您吧?”
王騰臉色一沉,“你此行又有何陰謀詭計?”
汪平只是自言自語般分析著。
“當今武帝已經病入膏肓,行將就木,兩個皇子皆傾心於門閥,無論是誰繼位,都不可能輕易放過王公公的。”
“天和教起義之前,您也是信徒之一,平日裡更是沒少為武帝打擊門閥,屆時,隨便給您安個罪名,也足夠您抄家滅族,您那些侄兒侄孫也不可能倖免於難。”
“我教起義,乃是為了‘清君側’,只想滅絕門閥。現任武帝一死,山河易勢,江山易主,我教也完全可以歸順新君。何不與我教交好,等新君繼位之後,再主動請纓,招安我教,兩全其美。”
“至於雲定,出身豫章雲家,雲家已是尾大不掉,又與三大門閥不和,註定為新君所忌。觀當今形勢,唯有我教威脅仍在,您在新君眼裡才有招攬的價值。但如今各家步步緊逼,尤其是雲定,更是對我教趕盡殺絕,這也是擋了來日公公巴結新君的路啊!”
王騰的臉色陰晴不定,細細品味。
但汪平已經看到他額頭和鼻尖沁出的汗珠,會心一笑。
“大聖賢特命我來,向公公獻上黃金萬兩。只要能解決雲定,立即再贈黃金萬兩。”
王騰終於有些意動。
“黃金何在?”
“就在老地方的地下室裡。”汪平答道。
王騰回顧身後親信。
“押著他,去看看。”
親信們隨汪平離開一刻鐘後,又有一名親信來報。
“主人,白公公從前線回來了!”
王騰老眼一亮,“讓他進來!”
小黃門白聯,是受了他的推舉,奉武帝之命,前往前線慰問。
當白聯來到王騰身前的時候,已是滿臉傷疤。
“王公公!那雲定不給您面子,您要求的‘人事’,他半文錢都不給,還讓人把卑職鞭笞了一頓……”
“豈有此理!”王騰聞言,勃然大怒,“他怎麼說的?”
白聯捂著臉哀嚎,“他罵您帶著我們這群‘閹黨’為禍蒼生,還說等他回京一定要狠狠參‘閹黨’一本……是他一口一個‘閹黨’,不是卑職!他、他這打的哪裡是卑職的臉,根本就是打您的臉啊!”
王騰握緊拳頭,一張臉已經因為憤怒而扭曲,最終浮現猙獰的笑容。
半個時辰後,王騰的親信們運來了幾個檀木箱子,當著王騰的面開啟,果真有萬兩黃金。
“叔父,這一萬兩都是真金。”王騰的侄子王求一臉興奮。
汪平趁機進言。
“公公若是不願合作,將臣送去有司便是,這萬兩黃金就當是回饋公公往日的照顧!”
王騰這才對汪平刮目相看,思來想去,終於下定決心。
“你就在咱家府上靜候佳音,咱家要和老趙談談……”
中常侍趙易涯,才是他最可靠的同伴。
汪平離開現場之前,目光掃過小黃門白聯,後者與他對視,臉上意味深長的微笑,轉瞬即逝。
京城暗流湧動的同時,交州南王暗中招兵買馬,招降部分天和教起義軍,也終於有了動作,以剿匪為名,不斷對外擴張,逐步蠶食荊南各郡,目標直指豫章雲家。
豫章與京城之外,各地豪強與門閥子弟也在不斷招兵買馬,藉機壯大,進一步加劇了民生凋敝與社會撕裂。
日前天狼星動,更兼有“殺破狼”之星象,神州大地所有的野心家蠢蠢欲動,都希望自己能夠成為應命而生的新君。
徐州天策軍已在邊境佈防,隨時應對東南西北來犯之敵。
鄴城西南,平原。
慕容天城收到了拓跋洪的緊急公文,深思熟慮之後,還是分出了一萬精騎,由族弟慕容虎城統領,馳援幷州。
西秦收取匈奴人送來的幷州之後,並沒有沒收當地匈奴權貴的田地,只是效仿梁蕭,給百姓免了人頭稅,因此也無法給百姓分配農田。
幷州一旦失守,西秦便會失去進攻燕雲之地的踏板,反而會被梁蕭威脅本土。
以如今的形勢,就算慕容氏再有野心,也不能坐視梁蕭完全掌控燕雲之地。
與此同時,梁蕭正在等候斥候的訊息。
他的麾下有一支十人斥候小隊,每個人騎乘的都是大漠名馬,質量還在西域好馬之上。
這些名馬曾經都是匈奴權貴和將軍們的寶馬,稀有程度接近千里馬。
當夜,這支斥候部隊終於趕回來彙報。
“稟報主公:臣等繞過敵騎探查,發現敵軍步軍已經接近此地六十里,最遲兩天之後便能抵達!此外,剛才臣等在來時又觀察到敵騎突然分出一隊兵馬,趕往北方!”
梁蕭確認詳細情報之後,若有所思。
“西秦顯然是擔心自己的部隊奇襲幷州,故而如此分兵。但這也側面說明,敵軍這支騎兵乃是從徐州那邊轉道而來,倉促馳援……”
“眾將聽令!故佈疑陣,即刻啟程!”
一聲令下,白袍兵團就在這一帶的樹林南邊插上大片的旌旗,以為疑兵,又在周邊拴了五十匹劣馬,隨後全軍轉道西北,阻擊慕容虎城的援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