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錯了，我沒文化……我愚昧無知……”
梓萱雖然長得高，但是看臉明顯還是個小孩，此刻那神情，卻一副30年考公報班經驗般熟稔，語重心長勸道：
“哎……你不能光學術法，你真的，你又不是真的打算反上天庭，不過是被水族逼得躲在這，那你萬一哪天就有機會考公了呢？文化課這一塊得跟上，這樣，以後我們上歷史課你就跟過來旁聽吧……”
周霂桑趕緊點頭，本打算繼續看錶演，卻發現和人群逆流了。
“走啊走啊！開飯了！”
梓萱拉著周霂桑，直衝一個小攤，原來剛剛樹下熱鬧的時候，人群外，小吃街已經首尾相連，把她們包圍了。
周霂桑被梓萱拽著，幾乎要被人群擠扁，一個回頭沒看住，眼看胡玉燭就要淹沒在狐海中，情急之下顫顫巍巍伸出一隻手，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兩狐一人在狐浪中踉踉蹌蹌，幾乎被衝散。
梓萱是個優秀的前鋒，一路過關斬將，周霂桑抓著梓萱那隻手就像在海浪中拴著繩索的救生圈，一路順著這個力，艱難地把自己和胡玉燭拉過來。
三人好不容易又站到一塊，就看那攤位老闆拿兩片狹長的葉子打了個窩，掀開還在冒著熱氣的竹蒸籠，裡面顏色花紋各異的糕點實在是精緻，梓萱指了一個桃紅的一個嫩綠的，顏色配得格外鮮亮，到了手裡就先遞給周霂桑。
“我請你吃這個！這個你們人間現在沒有了吧？”
清新的米糕香氣，甜而不膩，引得周霂桑口水氾濫，她也不知道人間有沒有這個，畢竟祖國幅員遼闊，她沒去過的地方還很多，沒吃過的東西也很多。
“不知道有沒有，但是我還真沒吃過……”
她心急，伸手去捻，就被燙了一下，那糕點是什麼手感都沒摸出來，惹得梓萱直笑。
他們又衝了幾個小攤，六隻手實在拿不下了，才找了塊遠點的地坐下。
丹桂的甜香被風送上高地，月華如洗練，周圍也都是三三兩兩團坐的小靈狐，有的還帶了野餐墊。
“你等我先拍個照哈……”
梓萱把他們手裡的小吃擺好，開始挑濾鏡，周霂桑剛被糕餅燙過，一點都不著急，見梓萱拍照，心念一動，梓萱和胡玉燭可以算是她踏入仙途交的第一批朋友吧，而且還是八月十五，值得合影留念一張。
思及此，她也拿出手機，卻正看到宋錦祚在給她打電話。
她手機一直是靜音的狀態，因此剛才沒聽到鈴聲，自從胡玉燭師兄對她身邊的人使用了群體幻術之後，她就一直保持著靜音，如果有人給她打電話發微信，她都選擇不接不回，胡玉燭看她忽然變得興致缺缺，也注意到了她的手機。
“其實你接了也沒關係的，幻術依然有效，你只要編一些和你日常生活軌跡類似的話，幻術會自動幫你圓。”
周霂桑很想搖搖頭，但是……她真的有點想宋錦祚了，那是她凡塵間的發小啊……
毫不猶豫接通電話，就是一通深情輸出。
“宋宋……我好想你！”
“周霂桑同學！你這個騙子！你幹什麼去了？嗯？怎麼連我都騙啊？”
因為不知道她們那邊迭代的她的近況是什麼情況了，她只能裝傻，宋錦祚哼了一聲。
“你行啊現在！你跟我說你十五放假回家，我這才請了假回來的，一回來找你，你爸媽說你沒說要回家，說學校要考試！”
“我……我情況有變，很突然，沒來得及跟你說……”
周霂桑額頭冒汗，心說，這幻術不是統一口徑嗎？竟然還玩ab卷啊，搞這麼複雜？
“狡辯！我上次去找你你就說考試……不對，你上次說什麼來著……你去實習了？你去找方塘了？咱們到底多久沒見了……”
周霂桑滿不在乎，還有空惡人先告狀。
“誰讓你不跟我上一個學校，非要跟我唱反調！”
“不對不對……不對週週，我，我覺得不對……”
周霂桑終於聽出宋錦祚聲音有異，下意識望向胡玉燭，開了擴音。
“宋宋你怎麼了？你彆著急，你出什麼事了？”
“週週……我和你的通話記錄還有微信，為什麼都是無人接通啊……我這我一直聯絡的是誰啊……我頭好疼……週週，我這是怎麼了……是我手機有問題了嗎？”
宋錦祚的話猶如一道驚雷，兜頭劈下，胡玉燭的表情堪稱驚恐，周霂桑也終於確認了，幻術真的出問題了，她的朋友家人不應該注意到這件事……
周霂桑捏了捏手心，強自鎮定。
“宋宋你是不是看錯了啊，你是不是又熬夜看小說了，你好好休息一下……”
“不對！不對！我想起來了！週週你在哪裡啊？你到底在哪裡啊？你去哪了！你安全嗎？我好擔心你！我一直都很擔心你！我不明白為什麼沒有人發現你失蹤了！”
宋錦祚的聲音裡帶上哭腔和驚慌失措，周霂桑焦急又心疼，緊接著就聽到那邊傳來應該是宋錦祚父母的聲音。
宋錦祚媽媽在安慰她，大概在指著宋錦祚的手機，睜眼說瞎話，說這不就是她們上次的聊天記錄麼……
宋錦祚幾乎崩潰，抖著聲音說她看不到，她看到的和她們不一樣，真的不一樣。
周霂桑聽著宋錦祚的聲音，心裡急得恨不得現在就飛到宋錦祚身邊去，不，她要衝到泰山去把胡玉燭的師兄揪出來，掐著他脖子問問他那個該死的幻術怎麼回事，但是面對接近狂躁的宋錦祚，卻只能故作輕鬆地勸導。
“宋宋！宋宋！你聽我說！你去睡一覺，你睡一覺起來就好了，你信我！我真的很安全！”
“不對！不對！你們是不是都在騙我！你是周霂桑嗎？你是誰？週週到底怎麼了！你們告訴我！週週到底怎麼了！”
啪地一聲，宋錦祚的聲音漸漸變遠，大概是手機掉到了地上。
沒一會，宋錦祚的媽媽把手機撿了起來。
“週週，阿姨先掛電話了，那孩子不知道犯什麼瘋，你別害怕啊，別分心，她什麼事都沒有，你就好好考試，千萬別分心，學習重要啊！”
周霂桑看著被結束通話的電話，大腦終於陷入空白。
“你別急，我這就去看看到底怎麼回事……”
胡玉燭握住她的手，目光盈盈，確認她是否聽進去了。
“不行，你不能去……水族和鳳凰一定也在找你……”
周霂桑回過神，努力讓自己的大腦運轉起來。
“你是不是可以入夢……你能帶我入宋宋的夢嗎？如果只是宋宋不再受這幻術影響，我想在夢裡跟她說……”
梓萱靜靜聽了一會，忽然開口。
“修復幻術不用去啊……你知道那人的生辰八字和地址，入夢就可以了啊……你們泰山的做不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