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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0章 面對深淵邪神

堡壘內短暫的休憩氛圍,如同被無形重錘擊中般驟然碎裂。

一股難以言喻的壓力如同實質的粘稠膠質,毫無徵兆地從遠方的地平線瀰漫開來,瞬間灌滿了整個血坑堡壘。

猶如滔天的巨浪直接拍打下來,不給任何人反應的時間。

原本戰後的輕鬆氛圍,瞬間就消失了。

空氣變得沉重無比,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吸入灼熱的鉛塊。

這是生命形式的壓制。

先前勝利的喜悅、疲憊的鬆弛,在這股威壓面前如同脆弱的泡沫般被碾碎。

那並非純粹物理力量的壓迫,而是一種源自生命本源層級的碾壓感。

像是螻蟻仰望山嶽,溪流面對海嘯,一種認知上的絕對無力感。

蕾莉婭、灰牙、安娜貝爾、卡瑞娜、阿碧絲五人幾乎是同時繃直了身體,動作僵硬如冰。

經歷過與“惡鼠”那種偽神,或者說沒有完全成神的邪神的直面,對這種等級的威壓太熟悉了。

那是神明,或者至少是擁有神性權柄的深淵存在的威勢。

“深淵邪神!”蕾莉婭的聲音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冰冷刺骨。

這是明顯的敵意。

這樣的威懾散發正常情況下是不需要的,惟有抱有明顯的敵意,才會散發出這樣的氣息來進行威懾。

她手中的巨劍下意識地指向壓力傳來的方向,幽藍色的魂火不受控制地再次在她周身點燃,形成一層薄薄的能量護罩,但在這巨大的神威面前顯得如此渺小而掙扎。

即便蕾莉婭現在已經是傳奇當中的佼佼者,但她畢竟還沒有到達十五級,連神門的模樣都沒看見過。

對於神明級別的壓制力確實無能為力。

灰牙臉色煞白,翼龍在他旁邊不安地低鳴,收緊了翅膀。“該死的……這種級別的‘臭氣’,跟上次那大耗子可不是一個味。”

他咬著牙,強忍著本能跪伏的壓力。

他晉升傳奇還沒有多久,這樣已是極限。

安娜貝爾的呼吸變得極其微弱,身形彷彿化作了更深的影子,但緊繃的肩線出賣了她的緊張。

卡瑞娜喉嚨裡發出一聲野獸般的低吼,巨大熊人的形態甚至不受控制地膨脹了一絲。

阿碧絲則迅速在指尖凝聚起一縷不穩定的暗紫色褻瀆之力,臉色凝重:“深淵的邪神……我們的存在這麼刺眼嗎?”

堡壘中的守夜人戰士們大多隻是感受到了一種沉重到窒息的壓力,心臟狂跳,四肢冰涼,如同深海潛游者遇到了無法抵抗的水壓。

他們本能地感到巨大的威脅,卻不像頂級傳奇那樣清晰感知到其中的神性。

然而,那些常年浸泡在深淵血戰之中的復仇者們,反應卻截然不同。

“邪神!是深淵邪神的意志降臨了!”

“刻耳柏洛斯!是刻耳柏洛斯的氣息!該死!祂怎麼來了?!”

“完了!深淵這是鐵了心要抹掉這裡了!連神明都出動了!”

“果然……想在這種地方站穩腳跟,最後還是要靠真神來搏殺……”

恐懼、絕望,但更多的是一種“終於來了”的慘烈明悟。

復仇者們對深淵邪神的氣息遠比守夜人熟悉得多。

從那些扭曲的硫磺風和低沉的空間震顫中,他們迅速鎖定了這恐怖壓力的來源。

深淵1121層血戰戰場,輪換過數次的深淵邪神之一,地獄獵犬的源頭,三首的看門者——刻耳柏洛斯。

伴隨著絕望的呼喊和辨識,遠方的地平線被一片蠕動的、粘稠的暗紅色光芒所吞噬。

那不是爆炸或燃燒的光焰,而是空間本身被褻瀆力量腐蝕後洩露出的深淵本質之光。

在這片扭曲的光暈之中,一個巨大到令視界都為之扭曲的身影緩緩顯現。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三顆堪比小型山丘的、猙獰無比的獵犬頭顱。

是神軀。

直接神軀的顯現。

毫無疑問,對方就是奔著戰爭而來。

左側頭顱覆蓋著熔岩冷卻後形成的粗糙黑曜石甲殼,赤紅的雙眼如同地獄熔爐的核心,充滿了狂暴、憤怒與毀滅一切的渴望。

它張口咆哮,獠牙參差猶如折斷的山峰,喉嚨深處湧動著粘稠欲滴的熔岩。

這是代表暴虐的熔岩頭顱。

右側頭顱則呈現病態的慘綠色,佈滿流膿的巨大毒瘡和蠕動的觸鬚。

冰冷的蛇瞳中閃爍著狡詐、陰險與致命毒素的幽光。

滴落的膿液落在地面,立刻腐蝕出巨大的坑洞,滋滋作響。

這是代表狡詐的毒液頭顱。

中間的頭顱顏色最深,近似於永恆的夜暗,覆蓋著厚重如金屬的骨質層,三隻燃燒著蒼白靈魂之火的邪眼呈三角狀分佈其上。

眼神裡蘊含著冷酷、殘忍與對靈魂無盡的貪婪,帶著一絲彷彿凌駕於其他兩個腦袋之上的、古老而傲慢的意志。

這是代表著傲慢,有著惡魔吞噬靈魂最本質的靈魂頭顱。

獵犬的暴虐,腐蝕的毒牙,惡魔的噬魂。

三位一體。

深淵的天生神明者,第一頭三頭獵犬。

隨著祂的前進,軀體也展現出來。

這三顆頭顱共同連線在一條如同移動山脈般龐大的、覆蓋著破碎鱗片和汙穢毛髮的獵犬身軀之上。

六隻粗壯的肢體踏足之處,空間發出不堪重負的哀鳴,大地無聲塌陷成熔岩焦土。

一條巨大如黑色山脈的骨質尾巴在空中緩緩擺動,攪動著硫磺雲霧。

令人驚異的是,這三個頭顱並未將注意力第一時間集中在血坑堡壘上,反而在互相爭吵、抱怨。

熔岩頭顱(暴戾):“咕嚕嚕……討厭的秩序氣息像針刺!咬碎!必須咬碎那個發光的鐵球!”

毒液頭顱(狡詐):“嘶嘶……咬碎?愚蠢!那座堡壘的防護很強硬,直接硬闖太吃虧。應該先……嗯?中間那個蠢貨又想讓我們幹苦力?”

靈魂頭顱(傲慢):“閉嘴!兩個廢物點心!是深淵的本能在咆哮,這片區域必須清理掉。不然它會像膿包一樣持續潰爛…嘶…雖然很麻煩,但沒辦法,就把這塊汙穢和藏在這裡的蟲子一起掃除!”

暴戾頭顱:“麻煩?蟲子?在哪?”

這個腦袋開始迷茫的左顧右盼。

狡詐頭顱:“白痴!就在前面!那些躲在鐵殼子和發光球體裡的活物!深淵的意志在驅使我們……”

祂怎麼跟這種腦袋待在同一個身體上,真受夠了。

傲慢頭顱看上去很是不耐煩:“夠了!執行!深淵的需要高於你們的懶惰與愚蠢!雖然我也覺得有點……麻煩。”

看上去他們似乎有點提不起勁。

暴戾頭顱聽到這話有些興奮:“哦!明白了!開飯了?好好好!殺光他們!”

狡詐頭顱已經沒眼看了,只是無奈地搖了搖自己的狗頭。

這混亂又帶著莫名慵懶怨念的自言自語,清晰地迴盪在神威籠罩的戰場上,為這毀滅降臨的場景平添了幾分怪誕。

就在三首獵犬將目光最終鎖定血坑堡壘,六隻巨足即將踐踏而下,空間在其龐大的神威下開始寸寸瓦解之時。

嗡!

一股截然不同,卻同樣浩大深邃的力量在堡壘核心處升起。

一道純白中流淌著金色資料流的光柱沖天而起。

當然了,這種資料流也只有守夜人看得懂,其他的人覺得只是一種奇怪的神紋堆在一起。

光芒收斂處,卡納的身影顯現。

不再是平日裡收斂的人形狀態,而是作為救世之神的完整姿態。

祂身著宛如凝固星軌編織而成的純白神袍,邊緣是流動的液態黃金勾勒出玄奧的符文。

腦後懸浮著一輪純淨銀白的複雜幾何光輪,這光輪由無數微縮的、不斷演算變化的立體符文和資料流構成,如同永恆運轉的天體核心。

這是卡納核心的規則之力與外表的顯化。

最引人注目的是祂的雙臂。

祂的衣袍是將雙臂從肩膀處就裸露出來的。

自肩部以下完全閃耀著冰冷的銀白色金屬光澤,像是最純淨的秘銀鑄造,卻又帶著活體般的規則感。

像是由銀色的金屬構造的完美鍊金造物。

這是祂的銀色金屬與鍊金造物方面的顯化。

雙臂表面流淌著奇異的、如同血脈般分佈卻又遵循著某種完美數學規律的鮮紅色紋理。

在祂的力量中,血色與銀色永遠交織。

祂的面容沉靜如水,眼眸已非人類瞳孔,而是純粹的熾金光瞳,其中彷彿有億萬星辰軌跡在生滅計算。

沒有多餘的飾物,沒有誇張的肢體,僅僅是平靜地懸浮在那裡,便散發出一種不容置疑的、純粹的秩序意志。

祂光是出現,光是現身在那裡,整個周圍的混沌之力就在瘋狂的退散。

所有被籠罩的秩序生命,身上的一切混沌所帶來的傷痕和負面狀態全部湮滅消失。

這股力量與刻耳柏洛斯瀰漫的混亂深淵神威激烈碰撞,發出無聲的轟鳴。

兩股神威對撞的空間,光線發生怪異的偏折和撕裂,空氣如同沸騰般扭曲蒸發。

兩位神明都還沒開始觸碰,無形的力量就已經撞在了一起。

“刻耳柏洛斯。”

卡納的聲音平淡無波,卻帶著神諭般的穿透力,清晰地壓過了地獄獵犬三個頭顱的自言自語。

“此乃秩序之所。”

靈魂頭顱的蒼白邪眼微微眯起,打量著突然出現的卡納,聲音帶著一絲意外和厭煩:“陌生的氣息……帶著世界泥土的味道和……怪異的秩序?你這麼想庇護了這個小小的膿瘡?”

雖然祂之前和卡納打過照面,但那個時候兩者都是非常剋制的普通狀態,根本看不出來什麼。

暴戾頭顱赤紅著雙眼盯著卡納:“新生的幼蟲!好吃的蟲子!殺了他!嚼碎!”

涎水混著岩漿滴落,看樣子祂是真餓了。

狡詐頭顱聲音幽幽地響起:“祂的力量在這片空間得到了強化,可不是新生的微弱神力。”

聲音帶著一絲忌憚。

但這裡除了卡納套迭過來的空間也是深淵的一部分,所以身為三頭獵犬的祂同樣有著強化。

傲慢頭顱不耐煩的意志壓下其他兩個:“深淵需要這裡的消失,而庇護它的……必須被清理。

“無論你是哪裡來的蟲子,既然踏足並玷汙了深淵的領域,那就活動下筋骨吧。深淵的意志…不容輕慢。”

卡納的金瞳資料流加速閃爍了一下,分析著刻耳柏洛斯三個頭顱的矛盾狀態與深淵意志驅動的本質。

祂嘴角勾起一抹難以察覺的弧度。

“求之不得。”

祂早就想和一位神明級別的對手來上一場了。

之前一直沒找到機會,現在這不就送上門來了嗎。

不和一位神明級的對手來上一場,怎麼找機會真正的弒神一把。

不是祂殺心太重。

而是現在確實需要神明級別的力量來助祂成長。

話音剛落,卡納並未立刻動手,而是抬起那雙流淌著銀光與猩紅血紋的手臂,對著整個戰場區域。

血坑堡壘及其周圍激盪的戰場,刻耳柏洛斯那龐大的神軀所在做了一個虛握再分撥的手勢。

嗡——!

一個極其龐大、覆蓋整個戰場卻又難以精確描述的玄奧法術瞬間完成。

空間在此刻展現出它折迭的本質。

以卡納和刻耳柏洛斯為中心,以及他們腳下那片足夠廣闊的區域,像是被一隻無形巨手輕柔而精準地撕下。

這一片空間如同立體畫卷般從“現實”的1121層深淵戰場中獨立出來,被折迭進了一層獨立且高度穩定的維度夾層。

地面上血坑堡壘的守夜人、復仇者們,以及遠處血戰堡壘的觀察者,都能清晰地看到卡納與刻耳柏洛斯那毀天滅地的龐大身影。

他們似乎依舊停留在原地,懸停於戰場上空不遠處。

彷彿剛剛空間所帶來的怪異波動只是一種假象。

但詭異的是,那三頭地獄獵犬身軀踏下帶來的大地震動、熔岩噴湧、空間扭曲的駭人景象消失了。

空氣中瀰漫的神威壓力銳減到了可以承受的程度。

戰鬥的聲響也變得極其遙遠模糊。

彷彿卡納與刻耳柏洛斯,連同他們戰鬥的區域,被裝進了一個透明的、隔音的、隔絕能量大規模逸散的巨大水晶罩子裡。

兩者依舊“可視”,但其戰鬥產生的空間漣漪、能量風暴,將絕大部分被限制在自身所處的折迭空間內部迴圈、湮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