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的,玉臺觀上五皇子遇襲,五皇妃受驚昏迷不醒的訊息不脛而走。
皇上即刻召了方千凌,白雲松與江智淵而去。
五皇子遇襲,五皇妃不醒雖重!卻比不得那山林中被官差拾得的一枚牌子重!
那牌子通體黝黑,尾端一朵鳶尾花。
“陰魂不散,陰魂不散,當真是陰魂不散!”
殿裡燈火通明,蘇落歌瞧著桌上兩枚一樣的牌子眼中驚慌雖微弱,卻也是有的。
蘇落歌重傷卻仍舊在回京都的那一刻被召進宮。
宮裡織金赤紅團蝠上滴答滴答的滲著蘇落歌后背的鮮血,蘇落歌面色早已慘白,皇上卻視作不見厲聲詢問著他
“你將你如何在山中遇襲詳細說來!那些人都是長什麼樣子!他們是不是都戴著這種牌子!快說快說!”
蘇君衍嘶啞的聲音帶著怪異的怒火,那是不正常的怒火,此刻的他像是失了心一般幾欲踏上描金漆象紋書案上。
方千凌見他如此癲狂,即刻出聲阻道
“皇上!”
他這一聲中氣十足,聲音迴旋於殿內嗡嗡不絕。
蘇君衍回神跌坐在雙龍吐珠的大椅上,他嘴角抽動著,陰沉著雙眼死死的盯著蘇落歌,就像面前站著的不是他的孩子,亦不認識他。
“說!”
蘇君衍的面色鐵青,圓睜雙眼,一聲聲無助的怒吼著,對於蒼穹閣這個名頭,他太怕了,今日又和蘇落歌如此接近!
蘇落歌忍著背上的痛,可笑可嘆,此刻他更是覺得自己被人強扼住喉嚨灌入汙水一般作嘔,噁心!
“哈哈哈,哈哈哈——”
他心裡翻滾著恨意,洶湧的衝到他的嘴邊
“父皇這是怎麼了?你在問我嗎?你懷疑我嗎?你可是懷疑我與蒼穹閣勾結?”
蘇落歌的質問堵在他喉間,他是生氣,此刻喉間有憤怒的嗬嗬聲,他指著蘇落歌雙眼幾欲瞪裂。
殿中眾人皆無聲——
蘇君衍面紅耳赤,攜著一股子血氣直衝而來,遮也遮不住,那樣難堪並不想被人意起的往事,他心裡藏著的往事就像那金漆玉雕的表面,絕不能讓人掀開露出內裡的齷齪來。
他咬著牙,額邊的青筋一下一下的跳動,斥道
“那你告訴我,為何蒼穹閣單挑了你來下手!為何其他皇子都無事?為何偏偏是你?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朕!”
蘇落歌瞧著高高在上的父皇,半晌,才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來,他道
“是啊,為什麼是兒臣呢?父皇想知道,兒臣更想知道!又或許因著兒臣這面上的長疤也未可知。”
蘇落歌的話挑到蘇君衍的隱痛,他在長階之上來回踱步,急惶惶的從長階奔下來,扯過蘇落歌的衣襟厲聲斥道
“你是在怪朕嗎?當年的事誰又能預料的到!朕這些年已經竭盡所能的彌補你了!你還要對朕恨到何時!”
蘇落歌眼裡閃過一絲戾氣,他伸手扯開蘇君衍的雙手道
“是啊,那在郊外行宮的歲月森然,那麼多年一人獨守的絕望父皇彌補了嗎?我那從未謀面的母親,你的瑤妃,父皇又彌補了嗎?”
白雲松聽到蘇落歌提及他的母親,驀的,怔了一下,短促的深吸一口氣,又突然伸手將口鼻死死捂住,一抬頭撞上蘇君衍憤怒的眼眸。
蘇君衍無端聽見瑤妃的名字,他伸手將方千凌的佩刀拔出,氣狠狠的向蘇落歌劈去,方千凌眼疾一把握住刀身,頃刻間手中鮮血直流,他連聲勸阻道
“皇上!事情尚未查清,皇上可切莫一時衝昏頭腦再做下悔事!”
白雲松見此情此景亦跪下道
“皇上!蒼穹閣無端冒頭又直奔五皇子而來,又豈能說與五皇子無關,皇上!蒼穹閣與多年前逆王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皇上萬萬不可輕易放過啊!”
蒼穹閣頭一次出現的時候白雲松還只是覺得驚異,如今第二次出現他便覺得害怕了,如今他倒真希望皇上能明他所想,哪怕五皇子如今和蒼穹閣沒有牽扯上關係,趁著此事最好將五皇子趕出京都!那他便再無後顧之憂!
蘇君衍又豈能不知他所想,當年瑤妃之事雖然被隱了下來,連方千凌都不知曉其中為何,可他亦不敢賭,看著眼前的蘇落歌,蘇君衍失力扔下佩刀。
當年逆王攜蒼穹閣雖然幾乎殺穿整個京都的悍將,雖然蒼穹閣內也是幾乎拼盡全部勢力,這麼多年不肯出頭,他以為早就分崩離析,卻不想多年後竟捲土重來!
蘇君衍強壓著恨意上頭,他緊抿著雙唇不再去看蘇落歌,對白雲松道
“這件事交由你去查,方千凌從旁助你,既然蒼穹閣直奔五皇子而來,江智淵,你便派人守在稷王府外,所有生人靠近稷王府一律抓回來嚴刑拷問!”
白雲松聞言鬆下一口氣來,他要的就是皇上和五皇子之間生出不可迴轉的嫌隙。
稷王府內此刻更是慌亂一片,流煙站在月懿軒園門前苦苦哀求著,可守著園子的是從未謀面的兩個丫鬟,她們冷著臉不肯放流煙進去。
方才她親眼瞧著自家小姐被人扶進了房裡,一會子的功夫卜遊便被帶了進去,如今已經許久不見卜游出來,也不見小姐。流煙急得不行便要進去,卻被人無端的攔在外面。
府外金墨蘭聽的青梔在玉臺觀與五皇子遇險,忙傳了馬車向稷王府去,杜蘭若隨行。
可人到了稷王府前卻聽說稷王爺被召進了宮,她又不好強闖了稷王府,便在府外候著。
約莫太陽西沉時蘇落歌才步履蹣跚的被方千凌扶著回府。
金墨蘭是著急自家女兒安危,可蘇落歌面上實在蒼白,便開口詢問
“王爺這是怎了,臉色這樣難看。”
方千凌開口回她
“受傷了,我方才大概瞧了瞧,傷可見骨,此刻還能撐著已屬不易了。”
蘇落歌見已到府上,回身拱手道
“青梔今日受驚暈倒,待青梔醒來,本王第一時間去通傳將軍,方夫人,如今去了也是無用,倒會讓您多添一份憂慮,今日多謝方將軍,可先請回吧。”
方千凌聽出他不願讓自己入府的意思,他雖不知蘇落歌為何,可這幾日見他待青梔和煦細心,想來不會欺了青梔,當下也不強留。
只說待青梔醒來,一定要告訴自己,便坐了馬車與金墨蘭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