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龔清璉感嘆完,車內陷入了短暫的沉默後,慕雲初開口問道:“方才聽舅舅所言,當時只要擁有聖女血脈之人都有可能會成為繼任聖女,那為何現下只有我才是南疆唯一的希望了呢?”
“其實擁有聖女血脈並不能成為聖女的唯一要求,符合要求之人必須得再滿足其他兩個條件,而只要滿足了第二個條件,那第三個就會更容易些……但第三個條件苛刻,有的固然滿足了第二個條件也不一定能透過第三關,也就是試煉。後來隨著戰火與內亂,聖女血脈也隨之凋敝,故而只要能夠滿足第二個條件的也就夠格成為聖女。”龔清璉的思緒沉浸在過往之中,他回憶著嚮慕雲初說道。
“你現在的情況也與之前不同,否則的話舅舅也不忍心讓你去過那個試煉,何況……”他將目光投向了尚在慕雲初懷中熟睡的麒麟,“何況你已經滿足了第二個條件,覺醒了屬於你自己的神系。”
龔清璉頓了頓,輕嘆一聲。慕雲初沒有說話,只是輕輕撫摸著懷中的麒麟。
“據傳言,但凡能夠透過試煉之人必能如鳳凰般涅槃重生……但如果不能……也會喪生其中……所以……”龔清璉似乎不忍再繼續說下去。
“所以舅舅才這般一路凝重嗎?”慕雲初接上了他沒有說完的話。
見龔清璉只是沉默,慕雲初明白過來她猜中了他的心思,她沒有立刻說話,而是忽然傾身上前拉住了舅舅的胳膊說道:“雲初明白舅舅的意思,可如果雲初能透過試煉平安無事的走出來,那不是更好嗎?如果不能……那就是雲初的命,我相信母親不會因此責怪舅舅的,她直到這些都是舅舅在救我,而不得不做出的決定,即便是最壞的那一個,可也不就是絕處逢生嗎?”
遠山潛藏在黑暗的陰影處,山腰間不時閃爍著微光,像是在昭示著那兒有著人家。此夜無月,唯有繁星點點,照耀著馬車走過留下的車軸印。
在短暫的靜謐過後,龔清璉將慕雲初的手拉入自己手中緊緊握著,“雲兒,無論如何……無論其中如何,哪怕有再多的艱難險阻你一定要安全的走出來。給我也是給你的母親一個交代。”他鄭重地囑咐道。
“好,我會的。”慕雲初也堅定地應下。
披著星光趕路,偶有蟲鳴之聲,也算是排遣了慕雲初心中的睏意。隨著離禁宮的距離越近,慕雲初越發能夠察覺到麒麟也在逐漸清醒過來。想必那兒也有什麼東西在吸引著它的到來吧。
“舅舅,此路漫長,為何不同我說說在這之前發生過的事嗎?或者……是母親的事也行……”慕雲初忽然提到。
龔清璉想了想,“不如就從你的皇祖母說起吧,不過我只是從你外祖父那聽過來的……據說當年銀氏降生了雙胞胎都是女兒,其中的妹妹就是你的皇祖母,而姐姐則是你的外祖母……你也不必太過震驚,誰又會知道雲蓉就和姑姑家的小子遇上了呢?這也算是冥冥中註定你必然會是我南疆聖女的繼承者。”望著慕雲初那訝異的眼神,龔清璉有些感嘆,但他繼續說道。
“那時大祭司還不是我,你外祖父亦不曾上任,他預言說這兩個女子將來必然都為我南疆聖女,可他說錯了,聖女歷來有且僅有一人,怎會突然有兩個呢?後來在她們長大成年之後,大魏新帝也就是你的皇祖父突然向南疆發兵,南疆本就處於內亂之中,更別提一致對外,故而你的皇祖母就成了那個犧牲自己的人,她帶給南疆帶來了得以喘息的機會。而被留下來的你的外祖母也是我的母親,並未能在大家的期待之中覺醒出神系,更別提後來的考驗。但不久之後,就從魏宮中傳出姑姑命懸一線的消失,我們本以為她……但她不僅頑強地撐了下去,更是得到了她的神系——朱雀,可笑又可悲,南疆的希望如金絲雀般被困在了大魏的皇宮之中。而你的外祖母和我們龔家成了被唾罵的物件……正因為如此南疆的內鬥也未曾平息,舅舅我和你的母親先後出生,但其實你並不只有我一個舅舅,我兄弟三人再加上小妹從出生就在這動盪的宮廷之中。銀氏本為南疆正統,而一女外嫁,一女留在南疆,本應你的外祖母繼承大統,可奈何她並無神系……因此我們南疆各種權勢排除在外。依照南疆習俗,我和你母親本該與你的外祖母同姓,但後來為了保護我們不受到其中的迫害……為此我們就只能改姓為龔。在日益鬥爭中,我的兩個哥哥先後喪命……只留下我和你的母親,後來我也身中奇毒,而你的外祖父也身處險境,迫不得已之中你的母親才向大魏發出了求救……後來之事也不知姑姑是否與你提及……”
慕雲初回憶起在巍山麒麟閣內皇祖母對她說過的那些話,“後來母親是在路途之上被山賊衝撞然後與隊伍失散了是嗎?”
“什麼山賊,不過都是那些蛀蟲看不得大魏對龔家的援助罷。如果那時的我沒有身負劇毒,也不會如同廢人一般,阿妹也不會就這樣在大魏不清不白的沒了……”想起過往龔清璉憤恨地捶了一下自己的雙腿用以宣洩,他目中通紅眼中的恨意可見一斑。
“舅舅……”慕雲初忙攔下龔清璉手上的動作,“是雲初不好,非要提及過往,讓舅舅傷心了……”
“無礙……此般種種雖然過往許久,我亦陸續手刃敵人可這心頭之恨又怎會輕易消失……”
“想必是小妹在逃亡的路途中覺醒的神系,不過你母親的神系想必你也見到過了,就是那個趴在你母親畫像前的玄錦,雖然我不知道它是怎麼留下來的,但至少應該是小妹將你託付於它了吧……”
“難怪它會對麒麟發那麼大的脾氣,經常在舒雲閣裡把麒麟追得團團轉……”慕雲初言語之中雖是輕快之意,但思及母親對自己的掛懷也難免傷感。
“是呀……”
在兩人的交談聲中,馬車忽然停了下來,看來是目的地到了呢,慕雲初這樣想著,等待著吳羌在車外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