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川戰戰兢兢地垂首,道:“是,屬下妄言……”
“滾!”
待燕川退下,夜景年拿出懷中的星芒玉佩,指腹狠狠碾磨著上面的星芒紋路,眼神陰鷙得可怕:“不會的……”
翌日,偏殿。
鎏金的香爐有煙霧繚繞著,銀鈴的碎響劃破寂靜的夜。
穆寂月的指尖輕輕撫過案上那封密信,輕輕挑起好看的紅唇,道:“辰哥哥當真對我有意?”
夜景年斜倚在紫檀木椅上,暗青色的蟒袍襯得他孤傲冷峻,眉宇間若有若無的笑意透著一股捉摸不透的邪氣。
聞言,他只是淡淡一嗤,道:“沁雪公主不信?”
穆寂月輕笑,指尖點了點信箋上夜瑾辰的署名:“倘若辰哥哥真有心,又何須太子殿下從中牽線呢?”
“哼。”夜景年眸色幽深,指尖在案上輕叩,“你以為,鎮北侯府會眼睜睜看著七皇叔娶一個西蜀公主?”
聞言,穆寂月笑容微微斂住。
夜景年繼續道:“盛雲清與七皇叔的婚約雖被太后暫廢,但只要鎮北侯府一日不倒,她依舊會嫁入燁王府,公主真的願意日後嫁入府中,與那女人共侍一夫?憑盛雲清的手段,即便嫁過去的時候不是正妃,往後也必定是正妃。”
他抬眸,瞧見了穆寂月眸中的陰沉,道:“二公主若真今後無憂,就得讓七皇叔徹底……斷了念想。”
穆寂月眯了眯雙眸,道:“太子殿下想怎麼做?”
夜景年的唇角輕輕勾起,從袖中取出一枚玉令,推至她面前:“聽聞鎮北侯府上收了個西蜀國人,三日後,太后設宴賞花,盛雲清會帶上她。”
穆寂月挑起好看的眉,盛雲清何時跟一西蜀國人關係這樣交好了?夜景年語氣輕慢,卻字字誅心,道,“若她在宴上不慎衝撞太后,再被當眾揭穿身懷西蜀秘寶……”
穆寂月瞬間明悟,紅唇輕輕揚起,道:“盛雲清私藏西蜀細作,意圖謀害太后,這罪名,足夠鎮北侯府喝一壺了。”
“不止。”夜景年的唇噙著慣有的邪笑,“七皇叔若再執意護她,便是與太后作對。”
穆寂月笑意更深,道:“殿下好算計啊。”
“只是寂月有個疑問。”她又輕輕歪了頭,銀鈴發出悅耳的響動,“早有聽聞太子和辰哥哥不和,殿下為何要幫我?”
夜景年垂眸,指尖摩挲著茶盞邊緣:“本宮想同你做個交易。”
“說來聽聽。”
“借你月芒玉佩一用。”
“哦?”穆寂月眉頭輕輕挑起,道,“殿下如此費心助我,當真只是為了玉佩?”
夜景年抬眸,與她四目相對,眼底暗流湧動:“是。”
穆寂月低笑,道:“太子殿下如此大費周折,莫不是想要玉佩解了你身上的情蠱?”
“你一早知道本宮有情蠱?”
“何人身上有蠱,寂月一看便知。”
看著夜景年逐漸變黑的臉,穆寂月的笑意更甚,指尖俏皮地在玉杯的邊緣處畫圈,道:“前幾日大皇姐和我提到了,那是她親自給你下的蠱,她還說,她很想念你。”
聞言,夜景年的眸光陰寒,聲線低沉得可怕:“你大皇姐叫什麼?”
“穆、曦、陽。”
“咔”的一聲,夜景年手中的玉杯破碎,茶漬濺了滿身。穆曦陽,他做鬼都不會忘記那名字。
原來,她是西蜀國的大公主……
他抬眼盯著穆寂月,眼底有怒意的光芒湧現:“真是冤家路窄啊。”
五年前,西蜀國與朱羅國休戰,西蜀皇帝有意將大公主作為和親公主嫁給夜景年。
得知夜瑾風同意的訊息的那一刻,他執劍殺去了金鑾殿,滿身是血地將長劍抵在脖頸,以死逼迫夜瑾風撤銷和親婚約。
當夜,他蠱毒發作,全身經脈似要斷裂,鮮血染紅了東宮殿,第二回有了瀕死的感覺。
穆寂月看著他失控的模樣,眨了眨眸子,道:“也罷,我不關心你與大皇姐的是是非非。”
她從腰間解下月芒玉佩,通體碧綠的玉佩上,半月的圖案下有金色光芒湧動,在燭光下流轉著清冷光輝:“三日後,若盛雲清身敗名裂,此物便歸殿下所有。”
她忽然挑起眉,道:“不過殿下,不覺得這玉佩眼熟麼?”
夜景年看著面前那枚熟悉的玉佩被穆寂月收了回去,瞳仁驀地緊縮。
待穆寂月走遠,他呆滯地將懷中的星芒玉佩拿出。
那月芒玉佩無論是形狀、色澤,以及圖案中帶著的金光,都與星芒玉佩如出一轍,像是一同製作的般。
半時辰後。
“殿下。”梔星輕柔的聲線從門口傳來。
一身素衣的她緩緩走到他的身側,看著他盯著手裡的玉佩良久,啟唇道:“燕川說,殿下在這裡許久不曾出來了。”
夜景年朝她伸了手。
梔星露出溫柔的笑意,將手輕輕放上,便被他攬過腰肢,坐在自己的腿上。
夜景年輕輕捏著她的手,微涼的指尖很快被他捂暖,聞著她身上淡淡的藥香,他抬手撫上她的臉頰,道:“藥有乖乖喝掉麼?”
梔星點了點頭,道:“今日的雪燕粥,也有血味。”
夜景年輕撫她的後腦勺,道:“北疆血靈芝,味道是重了些。”
梔星會意,緩緩低下頭,道:“我還以為……”
夜景年唇角勾起一抹淡笑,道:“固本培元的東西,每日不能斷。”
梔星點了點頭:“好。”
夜景年輕撫著梔星的臉頰,俯身在她唇上落下一個溫柔的吻。
他的唇瓣溫熱而柔軟,帶著淡淡的龍涎香氣息,小心翼翼地摩挲著她的唇線,彷彿在對待易碎的珍寶。
“阿梔……”夜景年在她的唇間輕喚,看著她睜開的眸子,正愣愣地望著她。
夜景年頭一回這樣親暱地喚她。
夜景年加深了這個吻,纏綿而繾綣,帶著說不盡的柔情,讓梔星不自覺地攀上他的肩膀。
良久,夜景年才戀戀不捨地退開,指尖仍流連在她泛紅的唇邊。
他望著她迷濛的雙眼,扯下自己的領口,將她的指尖輕輕觸在自己的脖頸處的一塊傷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