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茲聞護國公方千凌之女方青梔嫻熟大方、溫良敦厚、品貌出眾,朕躬聞之甚悅,朕感念汝到適婚娶之時,五皇子文武雙修,才德實匹,更久慕合懿郡公主華美鳳儀,欲求之為妻。經宗人令宗報欽天監得吉,一切禮儀,交由禮部與欽天監監正共同操辦。”
方府眾人聞言皆是一驚。
這賜婚聖旨本就是去歲青梔及笄時皇上所定,本也沒什麼異議,只是青梔的身份竟從原本的太子側妃換成了五皇子妃。
倒是讓人有些訝異了。
旨意改的如此突兀,金墨蘭顫著手將聖旨接下道
“敢問六皇子,小女嫁的可是五皇子?稷王爺?”
蘇子辛搖扇一笑道
“自然是五皇兄。”
說完他合了扇子訕訕一笑道
“皇兄雖然面容有些微損,可他已經被父皇封為親王,這可是頭一個封為親王的皇子,合懿郡公主嫁過去也是親王王妃,身份甚是貴重。”
金墨蘭聽的話中有異,可眼下也不可多問皇子,便謝恩起了身。
金墨蘭見六皇子四處張望,便開口道
“將軍前些日子為著北狄搶掠遼國商隊之事領了皇上旨意出征,眼下還未回來,小女思慮將軍安危,前些日子病倒了,眼下只怕拖著病體衝撞了王爺,故而未曾前來接旨。”
六皇子面色並無不妥,搖了搖手中扇子道
“無妨,本王來之時方家大公子便說過,方家嫡女身子孱弱。”
金墨蘭福了福身說
“謝六皇子體恤,六皇子一路勞頓請歇息片刻,四時廳中正備著酒菜,稍後還請六皇子移尊步前往。”
六皇子並不推諉,京都到北荒路途遙遠,一接近北荒可是讓他吃了好大的黃沙。
他不知怎的這片荒涼的地上,竟生的出青梔那般柔夷的女子,只瞟了一眼她的畫像,便已經讓他生出了許多期許來。
“方夫人有心了,方家一文一武兩位狀元郎,可是好不風光,如今您這女兒若再許了親王,那方家當真是獨佔聖恩了。”
金墨蘭聽著六皇子的話心思翻騰不定,方家風頭盛哪裡是好事?
“青梔,卜遊的藥好了。”
金墨蘭端著藥碗走了進來。
方青梔對著鏡而坐,身著青綠色的羅衣長褂,身後的殘陽映在她的臉上讓她仙氣滿滿的模樣平添了一些嬌俏嫵媚。
一雙含情目此刻滿是憂色與淚光,兩頰上也是愁容,她頭上的髮髻上釵了兩支雲鬢花顏金步搖。
額間又墜了粉金色寶石墜子,整個人說不出的嬌嫩。
青梔聞聲擰著眉接過母親手中的珠光青瓷碗,酸苦的藥味瞬間充斥著她的胸腔。
青梔放下手中藥碗問金墨蘭道
“母親,方才可是宮裡來人了。”
金墨蘭身著絳紫色繡金色梅花長裙,外面又穿了一件藏藍色繡暗雲的短襟。
頭上別了一支金海棠珠花步搖,髮間又點了幾隻青綠色的寶石珠子。
她撫著青梔的青絲,面如荷塘的荷花一般清麗溫柔。
“方才宮裡的六皇子來過了,眼下在閣中休息。”
青梔頷首搭上母親的手說
“母親,皇上將我許給誰了?”
金墨蘭撫著發,心中皆是無奈道
“去歲你及笄時皇上曾說方家女兒天資獨色,許你太子側妃之位,可今日的旨意卻是將你許給了五皇子。”
青梔垂了垂彎眸,手中緊緊的拽一方月白紗帕子,那帕子上繡了一輪圓月,旁邊又繡了金粉色的雲霞,雲霞襯托著月亮,也襯托著一旁昂然挺立的青竹,她眼中含淚道
“女兒知道,不管是誰總是要嫁的,不是麼?”
金墨蘭亦是不忍嘆了口氣,伸手從青色鑲金枝的壺裡倒出熱水遞給青梔說
“母親都知道,可是皇上派的六皇子已經來宣旨意了,皇上派了皇子來那便是對方家的重視和警示,越這樣,我們便更不能不從,方家的榮耀和地位是你父親一刀一槍拼殺出來,拿命換來的,你該知道的。”
金墨蘭手中的杯子落得有些沉重,震得女兒家的眼睫輕抖。
青梔低著頭,眼底噙著淚,她雖不曾抬頭看向窗外,可她已經知道太陽正斜斜的將要落下,夜也漸漸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