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了差不多一個下午時間,胡楊把吉普車重新保養了一遍。
看著煥然一新的車,胡楊自己也有一點小小的成就感。
保養之後自然是要開出去溜一圈。
胡楊也沒有去喊簡友德,自己把車開了出去。
胡楊很久沒有一個人開車出行了,摸著方向盤甚至有點新鮮感了。
他沒有和任何人打招呼,就獨自離開了公司大院。
沒有掛牌的公司位置在海淀區,此時還算是正經的北京市區。
胡楊開車慢悠悠的繞著圈子,腦中默默記著地形的同時,也在觀察有沒有礙眼的東西跟在周圍。
這是胡楊職業習慣,尤其是在一個人的時候表現的更加明顯。
繞了兩圈,並沒有任何發現,於是胡楊在距離一家郵電局兩條街之外停了車,步行到郵電局打了一個長途。
讓胡楊這麼謹慎的,眼下也只有打給管衝的電話。
他在南面做的事有些敏感,胡楊都是儘量減少聯絡。
包括資金往來都是要多繞幾圈才取現金送到管衝手裡。
這些細節胡楊沒有操心過,在建設情報網路的方面,管衝是比他更專業的。
胡楊的確是有一些更好的建議,但他還真不敢和管衝聊的太多。
這個人是他這輩子接觸過的,最精明的人,沒有之一。
胡楊相信,管衝對自己早就已經有了懷疑,甚至已經調查過自己。
搞情報的,懷疑一切是永遠的本能。
而搞情報的人在做事的時候也從來不會隨便。
就像這家郵電局,也不是隨便選擇的。
這裡為給海外長途電話的人準備了單間,可以有一個私密不受打擾的環境。
“同志你好,我要打長途電話到香港.”
“好的,請填一下單子.”
一個月前,管衝就從廣州到了香港。
不是偷渡而是走正常的出關手續,至少在未來幾個月裡他都會待在香港,在那邊構建網路。
長途電話接通的速度真的很慢,胡楊特意買了糖炒栗子配玻璃瓶的老酸奶。
電話接通,照慣例進對了一串暗號。
不管聲音聽得多熟悉,這個程式是必須要走的。
而接下來他們要說的話,也都要使用暗語來交流。
鑑於兩個人都是純老爺們,加上長途電話費真的是貴到肉疼,兩個人交流速度非常快。
其實說起來,胡楊這邊只有一件事。
他首先要確定一下在香港那邊律師事務所和專利申請機構的籌備情況。
這是很早以前就已經定下的階段性目標。
這邊的專利法才新鮮出爐。
而有了法律也並不代表大眾立刻就能有專利意識。
解決專利問題,很多時候需要用的是法律之外的手段。
而同樣,很多時候阻礙專利維權的,也都是法律解決不了的問題。
國內的問題的胡楊解決不了,但國外的專利法條還是健全的。
對專利權的保護是市場經濟的奠基石。
這一點上,國際上有著極高的共識。
在國際上申請專利權,要比在國內申請更加重要。
而香港是現在中國與國際連線最緊密的地方。
胡楊腦子裡好東西很多,假手於人會產生很多麻煩。
搞一套完全能自己控制體系就非常重要了。
管衝也瞭解這件事的重要性,所以進度還算讓人滿意。
但同時他也需要更多的資金支援。
胡楊也知道情報網就是個永遠喂不飽怪獸,但他必須養這麼一隻。
除了胡楊關心的這部分之外,管衝還簡略的彙報了一下了其他的部分。
但這部分真的很簡略。
首先,管衝並不是一個喜歡最彙報的人。
其次,太詳細的內容並不適合在電話裡說。
聽完這些之後,胡楊最後說了一句:“最近會有東西捎到你那邊,另外金鑰用7號.”
管衝在電話那頭說道:“明白了.”
“保重.”
“你也是.”
胡楊的管衝一起編寫了十幾套不同的金鑰。
約定以後需要加密通訊的時候,從這些金鑰中選一個來用。
這次是胡楊提前告訴他樣要用7號金鑰。
而事實上,這份需要加密的檔案胡楊還沒有寫呢。
不久之後胡楊會用7號金鑰加密一份資料。
等到管衝收到的時候,就可以利用7號金鑰對檔案進行編譯。
另一邊,方國器也在打一個國際長途。
電話那頭是比香港稍遠一點的日本九州島。
江楚將電話那頭的條件逐一翻譯給方國器。
從方國器的表情上不難看出,電話那頭開出的條件一定很苛刻。
其實他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真的親耳聽到之後,依然會感到些許的不舒服。
俗話說,上杆子不是買賣。
說的就是他們這種,主動找上門談買賣,被人家漫天要價卻沒有還價的資本。
突然江楚沒有翻譯那邊的話,而是直接激動的對著那邊說了一串日語。
方國器一皺眉:“江楚怎麼了?”
江楚氣憤的說道:“他們又加了新條件.”
方國器冷聲:“什麼條件?”
江楚搖了搖頭:“這個條件我們不可能接受的.”
方國器語氣又沉了幾分:“什麼條件!”
江楚深吸一口氣,才說道:“要原礦石,還有文物.”
他的話一出口,屋子裡所有人的臉色都是一變。
有資格在這個屋子裡的人,都知道什麼是不可再生資源,什麼是老祖宗留下的好東西。
一時間,屋內陷入了壓抑的沉默。
所有人都注視著方國器,等待著他的決定。
沉默了許久之後,方國器才說出決定:“這些不行!前面的都可以答應.”
江楚沒有立刻翻譯,而是和其他人一樣把眼神挪到了李倩那裡。
“代價是不是……太大了.”
李倩勸道。
“勢在必行!”
江楚在心裡嘆了一口氣,稍微調整了一下心態,把方國器的決定傳達給了電話那頭的日方。
方國器的內心並不像表面那樣平靜。
這個決定的要付出的代價他比所有人都清楚。
但同時他也更加清楚,這也是真的勢在必行。
哪兒裡摔倒,就要在哪裡爬起來。
在誰那裡丟了面子,就要在這人身上找回來。
所以他必須在華夏科技身上把面子找回來。
方國器想點根菸,卻劃了好幾次都沒有划著火柴。
內心的煩躁瞬間躥上頂門。
他一摔煙盒站了起來:“你們都出去,讓我一個人靜靜.”
所有人都從屋子裡退了出來,江楚到旁邊的屋子裡的繼續和日本聯絡。
其他幾個人則和李倩來到了小樓的外面。
李倩看著眾人說道:“這件事要嚴格保密。
既然已經定下基調,就不要再有其他的念頭。
下面我們要想的就只有如何把這些事做好,做乾淨.”
……打完電話胡楊看了一眼時間,開車去奔向南城。
相比大院立林的海淀區長安街,南城明顯就要差了一個層次。
據說就連介紹物件的,都不會把這兩個地方的人撮合到一起。
而在胡楊看來,南城其實更有煙火氣,更有老北京的氣質。
當然,他特意開車來這裡並不是來感受這種氣質的,而是來找一個人。
這個人胡楊還真的是找了很久了。
按照管衝提供的地址,胡楊找到了這家平價旅店。
說是平價,其實就是廉價的意思。
天南海北來北京的人,大多數都還是喜歡來這些平價的小旅店。
這種地方人員組成複雜,流動性又大。
胡楊很容易的就混了進去。
很快胡楊就聽到了一箇中氣十足的聲音,正在與其他人指點江山,也就是侃大山和吹牛b。
胡楊循著聲音走過去,看到一個三十七八歲,圓臉,微胖和微禿頂的男人。
就是這個人,他叫木望北,未來中國最大的倒爺。
胡楊敲了敲門,正在熱聊的一屋子卻並沒有太在意他。
之後其中一個操著河南口音喊了一句:“哥們兒,這個屋子人都住滿了。
你找錯屋子了吧.”
胡楊很客氣的說道:“我找人,哪位姓木,樹木的木.”
木望北聞聲看向胡楊:“請問您是哪位?”
胡楊笑著說道:“是一個廣州的朋友讓我來找你的.”
木望北臉上的表情立刻變得燦爛起來。
他和屋裡幾個人告了個罪,便抓起了外套和包走了出來。
胡楊注意到了一個細節。
木望北在離開的時候,特意新開啟了一包煙放在了桌上。
這個舉動立刻獲得了所有人的善意,至少表面上是這樣的。
來到外面,木望北主動伸出手:“我是木望北,您是管衝的朋友?”
胡楊伸手:“我叫胡楊,今天剛和管衝透過電話.”
木望北立刻表現出很高興的樣子:“真是難得管衝兄弟還想著我。
也是麻煩胡楊同志了.”
胡楊很仗義的說道:“朋友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先吃飯,邊吃邊聊.”
木望北說道:“成,咱走著。
但這頓飯得我請.”
胡楊立刻拒絕:“那怎麼行,到了北京,我也算半個地主,得我請.”
木望北說道:“我年紀痴長几歲,還是我來.”
胡楊說道:“先不爭這個,上車咱先找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