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人家已經放出話來,黑白兩道都能玩死老兵飯店的孫瘸子。
那準備自然是非常充分的。
看到這群人走近,孫福生的眉頭反而鬆開了。
在部隊裡,只要是服從命令敢打敢拼,混個班長班副都是很容易的事。
但要想成為一個排長,可不僅僅是跨了一級那麼簡單。
排長可是正兒八經的指揮官。
尤其是偵察部隊的排長,那可都是精英中的精英。
而孫福生曾經就是一個優秀的一線作戰部隊的排長。
說這麼多就是要表達一個意思,孫福生從來都不是一個蠢貨。
一開始就讓胡楊兩人離開,其實就是為了不給他們帶來麻煩。
眼看情況向不受控的方向發展,孫福生終於決定主動去影響這個結果。
“幫不幫的,現在可不是你說的算。
我要是把自己折騰進去了,我就不信你們兩個還能看著我媳婦一個人受苦?”
這是孫福生的心裡話。
雖然只認識了不到一個小時。
但就憑胡楊是他的戰友這一條,孫福生就可以放心大膽的“託妻獻子”。
而關鍵是,胡楊同樣認為這理所當然。
直白點說,這就是戰友情。
如果換個說法,這就是男人的浪漫。
孫福生用一種戰前佈置任務的平淡口氣說道:“帶頭的人是村兒裡一霸,叫汪得利。
前些年,這個人渣欺男霸女強買強賣的事沒少做.”
胡楊哦了一聲:“他就是那個黑白兩道都很厲害的人物?”
孫福生點頭:“沒錯,看來我媳婦什麼都說了。
這農村媳婦的政治覺悟就是不高啊.”
胡楊輕輕拍了拍他肩膀:“嫂子是關心你.”
說話間,不著痕跡的站到孫福生前面。
人未到,聲先到:“孫瘸子,你果然屢教不改.”
明顯是搞運動出身的,這一上來就扣帽子的工夫十分熟稔。
深知先搶戰道德的制高點,然後就可以把一切敵人踩在腳下的道理。
一個大約五十歲左右的白臉胖子,志得意滿的走在隊伍最前面。
而遠處可以看到一隊人影在靠近,似乎是公安人員在接到群眾報案後正在趕來。
胡楊開口說道:“孫老闆沒有動手.”
汪得利斜著眼睛看著胡楊,口氣不善的喊道:“你是誰啊!”
胡楊平淡的回道:“路過,在這吃飯的.”
汪得利冷哼一聲:“那沒你什麼事,靠邊站著.”
胡楊沒動:“但……人都是我打傷的。
當然,我是因為自衛.”
這個時候一直在吵鬧的人們才注意到,地上打滾那五個人,是真的因為疼才打滾嚎叫,真不是裝的。
還有點人性的幾個人,趕緊去把地上的五個人扶起來。
有幾個手快還想去拔筷子,胡楊都來不及阻止。
更大的慘叫聲,從兩個倒黴蛋的口中擴散。
這筷子還是不要隨便自己拔的好。
截面不光滑還有很多毛刺。
而胡楊選擇的位置都肌肉厚實的大腿。
疼痛會導致肌肉縮緊,緊緊的夾住筷子。
拔的同時也會讓痛苦升級,從而讓肌肉縮的更緊,從而導致夾的更緊。
這個過程會非常痛苦,而就算拔出來了,也幾乎無法避免的會留下一些毛刺。
這些竹絲不弄乾淨的話,很大機率會產生感染。
就躲過了感染,也無法避免會被周圍組織纏繞,從而變成增生。
總之,最好還是去醫院,打上止痛針開刀取出來。
胡楊沒有出言提醒,孫福生也沒有開口。
兩人就這麼淡然,還有點平靜的看著他們把五個傷者拖開。
然後又把他們倆人圍了起來。
估計這個幾個小流氓平時就不太招人待見。
也有可能是這些人被他們慘樣嚇到了。
除了一些口語化的毫無實際意義的髒話,並沒有想要衝上來動手的意思。
這可不是汪得利想要的場面。
見公安已經到半路上了,連忙給親信使了個眼神,一個滿臉鬍子的莽漢立刻的衝了出來。
“敢打俺村的人,你是活得不耐煩了.”
嘴裡喊著要教訓的打人的那個,但他很明顯是衝著孫福生去的。
這個反應速度,胡楊要給汪得利打上60分。
果然是鬥爭經驗十分豐富。
作為領頭人物,沒有忘記今天的核心目標是孫福生。
孫福生沒有躲開的意思,因為這個行為正好與他現在所想目的相同。
他不想把自己摘出來,汪得利更不想讓他獨善其身。
只要讓孫福生動了手,他就有充分的“證據”讓公安把他們所有人都抓起來。
那之後的一切,就會全部回到他們的掌握中。
胡楊既然已經站到了前面,自然就是不想讓孫福生動手。
一看那個莽漢衝過來,胡楊很自然的挪了半步,將的他的行動路線納入了自己的活動範圍。
但胡楊並沒有再做其他動作,因為他知道孫福生這次不會再繼續做看客。
同樣是軍人出身,又來自兄弟單位,胡楊很瞭解孫福生的想法和做事風格。
他們都是習慣於謀而後動,情報不充分時會選擇沉默和隱忍。
在不瞭解他們的人眼中,這可能會被誤解為慫,懦弱甚至可欺。
可一旦做出決定,他們便不會有任何猶豫。
他們會以驚人的專注度和執行力,完成既定目標。
孫福生既然已經做出了判斷和決定,胡楊當然不會再擋在他的前面。
就像他決定插手這件事一樣,做了決定就不會再有任何猶豫。
莽漢明顯也是有豐富打架實戰經驗的,知道要從瘸腿的那邊下手。
可惜意識是有了,但動作就實在太業餘了。
一上來抬腿就踹。
氣勢是挺足的,但說到實際威脅那就真的十分有限了。
尤其是當你踹的是一個真正的專業人士。
果然,下一刻所有人便聽到了一聲慘叫。
不用回頭看,胡楊也能猜到那個莽漢的慘狀。
他肯定在後悔自己平日裡沒有伸筋拉骨的習慣。
莽漢的現狀有點慘,但汪得利卻很滿意。
只要孫福生動了手就行。
他這次可是把整個村子最頂尖的青壯勞力都帶來了。
這麼多人還擺不平這兩個?氣勢十足的一擺手,汪得利身後眾人立刻衝向胡楊和孫德利。
可惜的是,在幾個老爺們的慘叫聲中,一點流氓地痞打群架的氣勢都沒衝出來。
打過群架的人都知道,群架首重氣勢。
輸了氣勢,基本上這次群架就輸了一半。
另外還有一條也很重要。
那就是打群架的時候,人少的一方下手一定要夠黑,否則就一定是被群毆的節奏。
在這一點上,胡楊和孫福生都做的很到位。
論起手黑,又有誰能比得上這兩個上過戰場的偵察兵。
尤其是孫福生,早年就是捕俘手出身。
針對各個關節和脆弱敏感地帶的攻擊,很快就讓民兵迅速減員。
一招制敵之類的技術,都是信手拈來。
一個隱蔽的低腿,或者小幅度的關節技,都能瞬間讓人失去戰鬥力。
但畢竟只有兩個人,而且一個腳步不靈活,另一個體力和力量也都很普通。
僅僅過了片刻,民兵一方就憑藉人數上的絕對優勢,讓兩人身上迅速掛彩。
兩人且戰且退,慢慢退到了吉普車的旁邊。
就算是鄉下人,他們也都知道這車可是精貴物,可不敢隨便砸。
有了這麼個掩體,胡楊和孫福生的情況就變好了許多。
尤其是當有人提醒他們,車引擎蓋上放了很多竹筷子之後。
情況竟然開始了逆轉。
幾分鐘後,胡楊毫無形象的靠在車身上,像只蛤蟆一樣張著大嘴喘著粗氣。
打架是很消耗體能的。
能堅持幾分鐘時間的高強度活動,已經算是胡楊超水平發揮了。
這其中除了意志力的因素之外,剛剛喝的那點小燒也發揮了不小的作用。
相比之下,一旁的孫福生情況就好很多。
只是流了點汗,呼吸稍快了一點,至少還能穩穩的站著。
很顯然這兩年來體能鍛鍊並沒有丟下。
而與身體的疲憊相反,兩個人的精神狀態都異常的好。
用肖克的話來說,那就是雙眼放光。
憶往昔,崢嶸歲月啊!兩個人看起來都有點狼狽,臉上身上挫傷瘀傷都有,衣服更是撕扯的不像樣子。
上半身幾乎已經算是衣不遮體。
胡楊和孫福生相視一笑,乾脆的脫下了上衣,各自露出一身的新傷和舊傷。
軍人的傷疤就是勳章,在任何時候都可以驕傲的展示。
就在這時一隊公安趕到了現場。
他們也被眼前在這一幕嚇了一跳。
公安這個時候趕到了,是因為汪得利派人掐著時間去報派出所。
那邊一聽又是老兵飯店出事,立刻派了一隊人趕了過來。
帶隊的是副所長夏海龍,這一路上最擔心的就是那些村兒裡的莽漢,下手沒有輕重的搞出人命。
可出乎他們意料的是,一路呼哧帶喘的跑過來,看到的卻是這樣一幕。
地上這橫七豎八的躺著的都是村兒里人。
能站著的只有倆人,都靠在車旁,一身的傷疤十分顯眼。
公安中大多都當過兵,自然知道這樣的一身傷疤代表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