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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買和賣

第二天,又是早上十點,還是沒有人上班的工廠。

方國器這次只開來了兩輛車,帶了四個人。

看到兩個新面孔,胡楊第一次感覺到這個小會議室,是真的有點小。

這哥們倆,都有將近兩米的個頭,兩百多的體重。

真是配得上人熊的綽號。

一臉的鬍渣子也和他們的氣質很配。

趙小白坐在主位,說道:“我們昨晚上重新商量了一下,最新的報價是七萬五千元人民幣。

其他條件不變.”

對面應聲的是李倩:“七萬五千元的的報價體現出了貴方的誠意,但在其他條款上,我方認為還是有一些磋商的必要.”

趙小白點頭:“那開始吧.”

雙方都心知肚明,這多出的兩萬五是從哪裡來的。

這是胡楊他們傳達出的一種態度。

我很不爽,但還可以談。

談判這種事,對旁聽者來說從來都是很枯燥的。

但誰都沒有露出不耐煩的情緒,大家預設這也是一種比拼,是在比耐性。

可惜討論的時間並沒有想象中長。

才剛十一點,就已經沒有什麼可談的了。

然後自然就是簽字蓋章,走完剩下的手續。

看著桌上合同,頗有點雷聲大雨點小的意思。

幾天前的堵路扣車,那是多大的陣仗。

而之後來這裡生聲稱白要,又是多麼囂張。

而現在,方國器想要的這些,全部以人民幣七萬元打包,抹掉零頭算是賣個人情給他背後的老闆。

這肯定不是他最開始的計劃。

而現在這個結果,他只能說是勉強可以接受。

方國器對胡楊說道:“我做東,一起吃個飯.”

胡楊反問:“還有這個必要嗎?”

方國器說道:“為什麼沒有?”

胡楊淡淡的說道:“昨天下午,我被人堵在了巷子裡。

要不是我的臨時司機有兩手土把式,今天你就看不到我了.”

方國器說道:“馬國賢和潘高旭已經被我送到黑龍江去了.”

胡楊說道:“沒有了馬國賢還有牛國賢,沒有了潘高旭還會有潘低旭。

說句實話,我不想摻和到你們這些大院兒孩子之間的矛盾,太麻煩.”

方國器冷笑道:“那趙援朝他們算什麼?”

胡楊乾脆的回答:“是朋友.”

方國器沉默了片刻:“我們就沒有機會成為朋友嗎?”

胡楊說道:“以前或許還可以,現在是真沒有可能了.”

方國器能不能理解這句話的意思,胡楊並不關心。

他現在最關心的是,他的錢什麼時候能打過來。

方國器明顯不止想要完成這次交易。

他還希望能夠和他們改善關係。

但前一天下午發生的事,幾乎是給這後一個想法判了死刑。

回城的車上,方國器在沉默了很久之後才開口說道:“江楚,和你的同學聯絡的怎麼樣了?”

坐在副駕駛的江楚回道:“有興趣,可以談.”

方國器說道:“這事你跟進,只要不太過分就全可以答應他。

可以動用關係,年底之前一定要有行動.”

江楚點頭:“我明白.”

坐在一旁的李倩明顯欲言又止。

因為還有其他人在場,她不想直接質疑方國器的決定。

方國器捕捉到了她的這個反應,沒有說話,只是衝她輕輕點了點頭。

“做不了朋友,當然就只能對手。

而對手越有本事,我們就越應該先下手為強.”

十幾公里外,胡楊狠狠的打了幾個噴嚏。

他自己估摸著,肯定是有人正在惦記他。

而且是很用心的那種惦記,只是不知道是好心還是壞心。

趙援朝有點興奮的說道:“賺了這麼多錢,是不是應該慶祝一下.”

胡楊點了頭,但趙小白卻給他哥潑了冷水:“看著是有幾萬,可老項那邊用錢的地方多,全打過去的也不夠用啊.”

趙援朝和胡楊相視搖頭,心裡都是五味雜陳。

下一刻,胡楊的腦中閃出了一個人的身影。

一想到明天和柏青還有約會,胡楊竟然還有那麼點小期待。

“你在想女人.”

說話的是趙援朝。

“我同意.”

趙小白表示贊同。

胡楊愣了一下,才發現他們說的是自己。

不過他也不是初丁,沒有慌亂否認,而是反問他們兄妹:“何以見得?”

趙援朝指著自己妹妹說道:“她在想項凌江那個臭小子的時候,表情就和你剛剛一模一樣.”

趙小白坦然承認:“沒錯,我想老項的時候就那樣.”

胡楊一聽也懶得掩飾直接承認:“沒錯,你們都猜對了.”

“誰家姑娘啊?”

“說出來,興許我們認識.”

“要不要我們幫你……”胡楊一擺手:“都不用。

該介紹給你們的時候,自然會讓你們認識。

你們要是能自己查到,就算你們有本事.”

沒有再回應兩兄妹的各種刺探,胡楊開始說正事:“這裡的事算是結束了。

等簡友德回來,小白就可以去丹東了.”

一提到丹東,趙小白的臉上立刻就泛起了名為幸福的笑容。

趙援朝不滿的說道:“我也有空,我也一起去丹東。

這個時候大黃蜆子應該正是肥的時候.”

胡楊說道:“想去也行,先把李西平的兒子安排好.”

趙援朝說道:“放心,我已經託人把李樂的學籍先弄到四中去。

明年開春,就把他送到美國留學。

至於能考上什麼學校,就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胡楊又問:“李西平辭職的事兒弄好了嗎?”

趙援朝卻說道:“這個事兒,好像真有點問題.”

胡楊一愣,問題?工業部下屬第五特種陶瓷實驗室。

這就是李西平工作的地方。

原本以為可以輕易的在這句話前面加上“曾經”倆字。

卻沒曾想,在最後一個領導簽字的上卡主了。

李西平在這個單位十幾年,從沒有感受到自己被重視過。

像很多那一代大學生一樣,從校園中帶出來的激情,一點點消磨殆盡之後,剩下的就只有三種選擇。

要麼,學會生存的新技能,開始鑽營。

要麼,頂著各種壓力繼續自己的研究。

要麼,就是什麼都不做。

一字,混。

李西平在妻子病故之前,一直都是個頂著壓力繼續搞研究的人。

但在遭遇人生變故之後,他漸漸變成了最後一種。

這次辭職,李西平原本以為不會有什麼問題。

這些年從單位走了不少人,停薪留職和辭職都有。

他想不通為什麼到了自己這就有問題了。

李西平想不通很正常。

能想通的話,那他早就可以去走第一條路了。

正在苦惱中的李西平,突然聽到有同事喊他:“李西平,有人找你.”

“啊,誰呀?”

李西平一回頭,卻看到胡楊站在他辦公室門口。

“怎麼是你,我……這……”李西平看到胡楊的第一反應,其實並不是驚訝,而是心虛。

因為他答應了胡楊,第二天就要辭職,但他並沒有做到。

沒有做到的自己承諾的事,在他所受到的教育中,是一種非常需要羞愧的行為。

而這種是非觀,已經越來越不常見了。

看著這個紅著臉中年人,胡楊說道:“你的事我知道了,問題不在你這。

我今天來,就是看看有沒有什麼能做的.”

李西平嘆了一口氣:“這事還真的挺麻煩.”

胡楊語氣平淡的說道:“我來了,就是要解決麻煩.”

李西平又是一愣。

眼前這個青年平淡的態度,竟然讓他產生了莫名的信任感。

稍微了整理了一下思路之後,李西平說道:“這次問題和我以前申報過的一個課題有關。

大概是四五年前,我申報過一個關於絕緣耐高溫耐磨損特種陶瓷的課題.”

胡楊說道:“高壓輸電線路上用的那種?”

李西平很認真的解釋道:“沒錯,主要是針對室外低溫環境下工作的高電壓裝置。

超高電壓輸電線路是其中一種.”

胡楊說道:“四五年前,這時間很久了.”

李西平說道:“其實這個專案只進行了半年,第二次申請科研撥款報告提交以後就沒有下文了。

後來我家裡出了事,也就沒再尋思這個專案。

誰成想,現在領導又把這事撿起來了。

說有未完成的課題就不能辭職.”

說道後來,李西平又嘆了一口氣。

不是說這東西研究不出來,可絕對不是短時間內能有成果的。

就在這時,辦公室的門被人直接推開,一個聲音:“老李啊,不是讓你把課題專案申報報告給我弄好嗎,怎麼還沒交啊……這位是?”

走進來的是一個的年紀五十左右男人。

黑框眼鏡,禿頂和啤酒肚。

是那種一看就知道領導,但肯定不是一把手的領導。

有著多年被領導習慣的李西平,下意識的就想要回答這個問題。

但一張嘴卻不知道應該說什麼。

這時李西平才發現,好像除了一個名字,他對這個叫胡楊的青年一無所知。

胡楊主動伸出手:“冶金局胡楊.”

或許是看胡楊太年輕,這位並沒有伸手的意思。

如果換個時候,胡楊肯定會笑一笑就收回手。

但這次,他沒有收回手,也沒有笑。

胡楊繼續說道:“我的直屬領導是工業部冶金局羅鵬程主任,你認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