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感覺正十分良好的潘高旭，突然發現所有人都用看傻子一樣的目光看著他。

就連對面的人，都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潘高旭有點心虛的看了一眼旁邊的李倩，卻對上了一個惡狠狠的眼神。

其實在胡楊說話的當時，她也沒有注意到有什麼問題。

但在潘高旭自我感覺良好的反駁之後，她看到胡楊的表情之後，立刻就發現了問題。

作為的一個進貨方，他們自己弄錯貨物數字的可能性太小了。

所以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地面這個年輕人是故意說錯的。

至於目的是什麼？她可不是潘高旭那樣的蠢貨。

實際上除了潘高旭自己之外，在場其他五個人都很清楚。

就是為了確定這個工廠裡是不是有他們的內應。

胡楊哦了一聲，說道：“那應該是我記錯了。

三萬六千隻旋耕刀片，怎麼樣才能還給我們？”

這位留著五號頭的女青年，明顯要比潘高旭幹練的多。

她沒有跟著胡楊的節奏走，捋了一下耳邊的頭髮，頓了一下才開口說道：“那就要看你們有多大的魄力.”

胡楊說道：“魄力我們自然有，就不要浪費我們大家的時間了，說條件.”

李倩並沒有回答的胡楊的問題，而是把目光挪到了趙援朝身上：“這裡誰能做主？”

趙援朝很不耐煩的說道：“我們仨都可以，你還說不說？”

糟糕的態度並沒有影響到李倩，她很冷靜且標準的用普通話說道：“要你們的技術和生產線.”

胡楊說道：“出價多少？”

李倩笑著回答：“出價？沒有出價.”

“白給呀！”

“對，就是白給.”

趙援朝再次拍案而起，這是真的怒火衝頂，上一次真的是裝的。

而對面的馬國賢也應聲而起。

顯然也是對這個反應早有準備。

但就在這把火燒起來之前，一個聲音像盆冷水一樣澆了下來。

“行！”

一個字，就讓的整個會議室徹底冷了下來。

所有人，包括趙援朝、趙小白兄妹也都用不可置信的表情看著胡楊。

胡楊坦然的接受著所有人的目光，又重複了一次：“白給可以。

現在我們就開始討論怎麼交接。

請坐！”

彷彿是被按下了靜音鍵，所有人都變得沉默了。

對面三個人也沒有了剛才的飛揚跋扈。

因為胡楊這一手，真的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胡楊用和氣氛一樣冷的語調說道：“既然你們連這個主都做不了，那就換一個能做主的來談.”

趾高氣昂的來，卻只帶著尷尬離開。

那輛時下最拉風的紅旗轎車，離開的背影看起來也有點灰溜溜的。

“你是認真的？”

趙援朝終於還是忍不住問胡楊。

“你指什麼？”

“剛你說那個條件啊.”

“是認真的.”

胡楊點頭。

“真的白給？”

趙援朝語氣是有些急。

胡楊拍了拍趙援朝的肩膀，說道：“放心，就算是我是真的想白給，他們也不見得敢接受。

今天的這幾個人反應你也看到了。

這些明顯都是小沙彌，後面還有大佛陀。

能查出來嗎？”

趙援朝說道：“四九城就這麼大，有這個牌面的真沒幾個。

剛才這幾個都是各自大院裡不上進的角色。

但能把這些角色弄到一塊去，也不是一般的手腕能做到。

這樣的人不多，好查.”

胡楊問：“多久能查出來？”

趙援朝說道：“晚飯之前。

工廠裡還有一些耗子，我也會查出來的.”

胡楊說道：“工廠這些就算了。

他們從來也不是咱們的人，讓小白給他們放假吧。

上班時間另行通知。

另外，放假期間工資按一半算.”

“好.”

剛一點頭，趙援朝就立刻唉了一聲：“唉不對呀。

我怎麼感覺是你在指揮我們啊.”

胡楊一臉無辜的說道：“怎麼會呢，咱們是合作關係。

這不都是商量著來的嗎？”

趙援朝一臉懷疑：“是嗎？”

胡楊臉上滿是真誠：“當然。

你不是急著要走嗎？”

目送趙援朝走遠，胡楊心裡感嘆，這些大院的孩子真是不好糊弄。

午飯之前，趙小白召集廠子裡的所有人開會，通知大家旋耕刀片堆焊的生產暫停。

凡是相關崗位的人都可以休息了。

在休息期間，華夏科技這邊為每個人提供一半的工資。

雖然並不是很想放假，但聽說不幹活還有一半工資可拿，工人的情緒也沒有太大波動。

下面幾個班組長，組織大家吃過飯後，把車間和倉庫都簡單打掃了一下。

然後就關閉所有裝置，正式開始放假。

看著門衛把工廠大門關上，胡楊突然問趙小白：“這幾天周校長和那幾位老師傅都沒有來，和以前的時間頻率一樣嗎？”

趙小白說道：“周校長前天還來過，溫工昨天也來過。

時間頻率都沒有什麼大的變化。

不過車和貨的事，我沒有和他們說.”

胡楊點頭：“做的好。

丹東那邊有什麼動靜嗎？”

趙小白說道：“沒有，非常安靜。

安靜的有些讓人不安.”

胡楊說道：“等這裡的事解決，你也去丹東住一陣子。

那邊吃的好，氣候也好.”

作為北京大院的大颯蜜，趙小白可不懂什麼害羞靦腆：“我早就想去找老項了，可這邊事有那麼容易結束嗎？”

胡楊腦補了一下現在各種資訊，片刻之後肯定的說道：“應該不會拖很久，我年底前還要出一次國。

沒時間和他們耗著，所以肯定不會讓你等太久，更不會讓你家老……項……獨守空房太久.”

趙小白斜了胡楊一眼：“怎麼……戀人之間不能有愛稱啊，羨慕的話自己也找一個呀。

哎，我跟你說。

我有幾個小姐們兒不錯，要不要給你介紹啊.”

面對兇殘的趙小白，胡楊瞬間就敗下陣來。

目送趙小白昂著頭驕傲的離開，胡楊心裡不由再感嘆，大院的女孩子真兇殘。

沒有等到天黑，趙援朝就回到工廠，並且帶回一個名字。

方國器！這是一個連胡楊都聽說過的名字。

這麼大氣的名字，只要看過或者聽過一次，就真的不容易忘記。

國器，頂著這種名字長大的孩子，不是被這名字壓垮就是變成妖孽。

這方國器就是後一種情況。

說起這個人，趙援朝的臉色不再輕鬆：“方國器，也出身於外貿大院。

但原先不叫這個名字，最早他叫方玉。

和周朝先他們不是一路。

這人從小就是個野路子，不喜歡按套路出牌。

據說和周朝先早年鬧過矛盾，一直在和周朝先較勁。

但周朝先畢竟是正統嫡系，壓他一個庶出還不穩拿把攥。

後來也不知道是他自己改的，還是誰給他算的，改了現在這個名字。

這個名字讓很多人都不爽，看他的不順眼的人很多。

可這人也邪性，就是怎麼弄，他都死不透。

每次都以為丫死定，過些日子就又回來了。

後來時間久了，也就成了四九城裡的一號人物.”

這個故事可比胡楊瞭解的那個詳細。

他對這個名字的印象，是因為他的身上發生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

一個能記載在國家級保密單位資料中的事，自然不是小事。

趙援朝接著說道：“因為他和周朝先不對付，所以外貿部大院裡沒有人敢跟著他。

其他大院的人不喜歡他，所以情況也差不多。

但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慢慢的他身邊就聚集了一些在各個大院裡都不受待見的人。

別看是一群臭魚爛蝦，就因為哪都有他們，還真弄成了一些事兒。

再往後，他們勢力大了，就有一些有真本事的加入。

但周朝先的場子卻始終沒有找回來。

這一回，他很有可能就是衝著周朝先來的.”

聽完趙援朝的介紹，胡楊說了四個字：猛龍過江。

胡楊說道：“以前不行，而現在行。

說明方國器變強了，很可能背後可能有人了.”

趙援朝也這麼想，但他沒敢去驗證。

就像他們都不會去驗證周校長的身份一樣。

他們也不會去驗證方國器背後的人。

“那你看要怎麼辦？”

“打不過那就投降，要啥給啥.”

“啊？”

趙援朝又傻眼了。

胡楊沒有解釋，而把簡友德叫過來。

小聲嘀咕了幾句之後，簡友德就一起開車離開。

回到辦公室，胡楊親自給丹東的項凌江打了電話。

但電話的內容依然沒有讓趙家兄妹知道。

兩人明確的表示抗議，趙小白更是聲稱，要用糖衣炮彈攻擊項凌江，誓要將他從胡楊身邊策反。

胡楊拗不過兩人，只能說出實情：“不是不告訴你們，關鍵是你們倆的演技太差.”

趙援朝一頭問號：“演技是啥？”

趙小白分析道：“可能就是表演的技術吧。

他好像是說咱倆不會演戲.”

趙援朝的一瞪眼：“我怎麼沒演技，我以前上學的時候演過樣板戲，還是主角呢。

你跟我說清楚，我哪演技不好了，哎……你別走啊.”

胡楊哪裡會聽他的，腳下不停快步離開。

心裡再再次感嘆，大院的孩子……